強烈的偏頭痛陣陣自腦中傳出,羅裡安緊咬着牙關,按着半邊腦袋。
他的眼睛已經清明,四肢可以活動。
聲音由沙啞變得清晰。
“一天兩次果然不是我這小身板扛得住的!”羅裡安低聲說了個只有自己才懂的葷段子。
他看了眼如雕塑般的四人,腦子裡浮現某些動作電影纔有的片段。
“呃……我該怎麼弄醒他們?普通的短暫疼痛收效甚微,劇烈尖銳的疼痛怕是要傷人!”
羅裡安看了眼房間內,除了桌椅空無一物。
無可奈何的羅裡安站在幾人面前,說了一聲冒犯了。
他伸手直接準備去掐奧麗莎女士的手臂,只要他一直掐着,她很快就會甦醒。
然而就在他即將“意圖不軌”的時候,奧麗莎·科茲莫的眼睛忽然由模糊變清楚,目光復雜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羅裡安。
“哦?你怎麼甦醒的?”
羅裡安滿臉疑惑,餘光瞥見肖恩醫生、丹尼爾少尉、拉里治安官都在甦醒。
悲哀凝滯的狀態解除了?
難道一旦有人打破狀態整個影響就會消失?
羅裡安正想着,發覺肖恩醫生的目光從旁邊傳來,而自己的雙手正懸於奧麗莎的臉前。
他連忙縮回手,尷尬的解釋道:“咳咳,我摔倒後疼醒了,想着喚醒你們……我這是想喚醒你們……沒想到異常解除了!”
說完奧麗莎和肖恩都點了點頭,那樣子就彷彿羅裡安說的很合理。
但羅裡安卻覺得兩人的表情裡透着怪異。
我真不是那種人好嗎!
否則我就不是捏上面了!
羅裡安心中叫屈,嘴上卻平和道:“這應該就是佛爾特先生對我們的考驗!”
“這樣的考驗,也沒什麼難度!”““丹尼爾少尉冷言冷語,充滿着傲氣。
但其實他是悄然迅速抹掉面頰的淚水後纔敢大言不慚。
““丹尼爾少尉,我想如果不是埃莫雷斯先生及時破除了那讓人難受的影響,恐怕您的淚水早已將我們淹沒了吧!”
羅裡安沒有想到看着溫和的肖恩醫生竟然出口嘲諷高傲的丹尼爾少尉。
而且明顯丹尼爾少尉被這話噎住了。
“肖恩醫生,你這話倒是很搞笑,我們幾乎同時醒來,跟這位造船工先生有什麼關係?”
拉里治安官眼睛咕嚕咕嚕轉,心裡卻極力想着不能讓羅裡安攬去功勞,以致可以搶奪簽約機會。
“對,我看他剛剛那姿態,明顯是對科茲莫小姐意圖不軌!科茲莫小姐,您說這樣的痞子流氓是否該交給治安官們處理?”
丹尼爾少尉明顯也找到了話頭,一副正義凌然的樣子,儼然要當一回義務治安官,做一次罪惡剋星。
奧麗莎臉色頓時不好看了,看了一眼丹尼爾少尉,同爲上層人士的好感全然不見。
“說的冠冕堂皇,還不是爲了契約!”羅裡安實在忍不住,低聲嘲諷丹尼爾和拉里。
“那有如何,一個造船工有什麼資格和我們搶機會?”丹尼爾頓時撕破臉皮,滿身的傲氣幾乎灌滿整個屋子。
“少尉,我們走,那四份契約本來就有屬於我們各自一份。”拉里說着就率先奪門而出。
丹尼爾也緊隨其後。
奧麗莎和肖恩顯然沒想到丹尼爾二人竟然直接撕破臉皮,一身紳士風度全然不要。
羅裡安卻是喊道:“別愣着了,他們不要臉了,我們也不能幹看着啊!”
奧麗莎頓時點了點頭,和羅裡安一起快速朝外跑去。
但羅裡安和奧麗莎卻發覺少了一人,停下腳步,轉頭看去,肖恩醫生站在原地沒走。
“還有兩份契約,你們去籤吧!我覺得我不適合這樣的工作……我無法面對這些詭異的事情!”肖恩醫生道。
羅裡安看了一眼肖恩,他的手指在輕微的顫抖。
顯然剛剛悲哀凝滯的狀態對他產生了一些不好的影響。
理解那種感受的羅裡安不打算勸阻肖恩,每個人都擁有自己選擇的權力。
他面對不了這些詭異的、未知的事件,如果強求只能帶來不好的結果。
奧麗莎眼中升起一抹惋惜,但尊重別人的選擇是一個貴族的基本素養,即使是新貴族!
“至少你也別在這屋裡待着,免得再遭遇剛剛那種事情!”
肖恩一個激靈,也快速的跟着羅裡安走出門去。
三人快步走出房間,過道里空空如也,丹尼爾少尉和拉里治安官不知蹤影,顯然已經在隔壁了。
“我在外邊等你們!”肖恩道。
羅裡安點了點頭就準備同奧麗莎一起走向右邊房間。
但左邊房間卻緩緩打開,莫林和佝僂的“老嫗”緩緩走出。
“這邊來!”莫林朝三人喊道,然後便進了房間。
羅裡安三人一愣,都隱約想到了什麼,頓時面面相覷,露出驚喜神色。
……
“活該!”
看着玻璃上逐漸靜止兩個墨跡小人兒,羅裡安三人頓時露出竊喜和解氣的笑容。
兩個墨跡小人象徵着丹尼爾少尉和拉里治安官。
墨跡構成的懷錶正規律的左右搖擺,象徵丹尼爾和拉里的墨跡正遭受着催眠。
“那間房間名叫遺忘室,裡面掛着一隻名叫遺忘的懷錶,它是一件秘物,據說它囚禁了一位善良的催眠師的靈魂。
它不危險,我們將之用來讓人遺忘一些事情,那些事情他們不該記得或不願記得,那些事情或許會使他們遭受到不可控的影響,那些事情或許會讓他們陷入瀕臨崩潰的狀態!”
羅裡安、奧麗莎以及肖恩醫生都憋着笑容。
目光中更是對莫林充滿了說不出的好感。
這老頭真的是蔫兒壞,竟然告訴大家一個假消息。
不過最終是那兩個貪心和沒風度的傢伙倒了黴也挺不錯!
高興了片刻,羅裡安就陷入沉思。
想了片刻後問道:“記憶根植於大腦之中,遺忘只是暫時的,總有一天會被記起,那時該怎麼辦?”
莫林原本坐在桌前往菸斗裡塞菸絲,聽到這句話後手頓時輕輕一抖,目光卻並非落在羅裡安的身上,而是無意識瞥向一旁的奧麗莎。
但很快他又低下頭去,繼續塞菸絲,塞滿後拿出火柴點燃,然後說了句:“不怎麼辦!”
翻譯成漢語就是“涼拌”!
被噎了一下的羅裡安頓時不想說話了,對這中年的好感頓時沒了一半。
奧麗莎卻突發奇想問道:“他們現在待的房間叫遺忘,那我們剛剛待那個房間叫什麼?”
“悲哀!”羅裡安和莫林幾乎異口同聲道。
“悲哀?確實是夠悲哀的!”肖恩聽到後也接話道,顯然悲哀室對他的影響並不小。
雖然羅裡安也同時說出了悲哀,但衆人卻不顯絲毫驚訝。
因爲悲哀室的名字真的太好猜了,而且布萊蒂語中能夠錶帶悲哀的詞語僅此一個。
羅裡安想了想問道:“在悲哀室產生影響的東西是什麼?不會是一個囚禁着善良的悲哀……家靈魂的桌子吧?”
羅裡安自然是在打趣,他只是想知道除開了“悲哀之眼”,還有什麼東西能產生“悲哀凝滯”的影響。
“一隻悲哀女妖罕見的右眼!”莫林抽了一口菸斗,解釋道。
右眼?
不是左眼?
羅裡安頓時疑惑重重,難不成那個女人給自己的秘藥配方是假的?
不太可能吧!
她敢在生死抉擇中選擇欺騙自己這個未知的、“僞大的”神靈?
如果秘藥配方不假,那罕見的右眼又是啥?
就在羅裡安短暫沉思時,莫林從抽屜中拿出六份文件。
被分成三處擺在桌上。
每處兩份都一模一樣,顯然一式兩份。
而前兩處契約上寫着“第23號要塞哨兵入職契約”,第三處則寫着“第23號要塞醫護人員入職契約”。
肖恩卻並未看到契約上寫着什麼,猶豫了一下道:“抱歉!佛爾特先生!我想幹不了你們這工作,我實在應付不了那些什麼悲哀或遺忘之類的怪東西!”
莫林說着一手一份契約遞向羅裡安和奧麗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