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遠帝進來,左相右相也進來了,餘下的人除了徐公公,都守在了‘門’口。
鎮南王正翻看着賬冊,面‘色’不變,見文遠帝進來,還是起身行了一禮,然後把賬冊遞給了文遠帝,文遠帝翻開一看,差點手抖,“有這麼多?”
四十三萬五千七百二十八兩五錢。
桌子上擺放的是銀票,足足一箱子。
文遠帝還沒說話,就有敲‘門’聲傳來了,又是一箱子,賬冊原是要送給鎮南王的,結果文遠帝先擡了胳膊,就到他手裡了,文遠帝這下眼珠子險些沒瞪出來,“五十萬兩?!”
“皇上,是五十六萬兩。”
暗衛好心提醒,八千五百的零頭免了就算了,六萬可不是個小數目好麼?
前面的賬冊是北苑的收入,後面的是南苑的收入,竟然還要多些,原本四十三萬的收入已然不少了,結果竟然這般嚇人,這掙錢也太誇張了些吧?
暗衛不打擊人不死心似地,“現在時候還早,今天的收入應該還能加個五萬有餘。”
左相右相站在一旁,見文遠帝的神情就知道軍餉的事解決了,他們也知道園子收入不會差了,京都遍地權貴,嫡子嫡‘女’,夫人老爺,怎麼也要買吧,比起兩個月,買一年才划算,最少也是一千六百兩銀子了,一百家就是十六萬兩了,京都大小官員,富豪官紳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還有吃食,沐浴,進來一個人,少說也要‘花’個幾兩銀子,有這麼多收入不足爲奇。
這裡面的錢,大多是賣牌子來的,一年也就這麼一回。
文遠帝把賬冊合上,遞給徐公公,徐公公送到鎮南王手裡,鎮南王翻看了下,算了算道,“取一百萬兩,我拿走。”
啪嗒,文遠帝的心碎了,被震碎的。
徐公公直接傻眼了,“這麼多呢?”
鎮南王望着文遠帝,“我都是爲了大越,越兒沒幾天就回京了,我得去邊關躲着。”
雖然暗衛說,這裡的錢可以隨他取,但是一次取一百萬,便是自己的兒子也不會高興啊,正巧要打戰了,得趕緊跑了。
文遠帝聽着有些想笑,不過面上沒有表情,不然以鎮南王的‘性’子,肯定會只拿一半了,“越兒還要五六日才能回京,你三日後出京也來得及。”
商議完,鎮南王就和文遠帝等人出了屋子,結果發現好些大臣都便衣遊園,瞧見文遠帝,趕緊上前行禮,他們都是來給郡王爺撐場子的,連皇上王爺都來了,他們能不來麼?
沒有這些大臣給面子,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的收入?
文遠帝擺擺手,“出了宮,不必拘謹。”
左相便上前問了,“尚書大人買了幾張牌子?”
尚書大笑,“本來我還不知道這園子的妙處,是小兒來玩了一遍,說的天‘花’‘亂’墜,又說今兒開張大喜,有各種優惠,我這不被生拉硬拽的來了,買的不多,就六張,三張南苑,三張北苑的,南苑沒去瞧,北苑着實叫人歎爲觀止,南苑那裡的千里馬,我買了一匹,左相大人沒買?”
“這也可以買?”左相驚呆,明明不是這樣的啊!
文遠帝蹙眉,暗衛便解說道,“尚書大人買的是輸贏,每隔五日,會賽馬一回,提前下注。”
左相恍然大悟,這他知道,文遠帝今兒高興,就移駕去了馬廄,在即將參賽的十匹良駒裡,挑了一匹下了一百兩。
他們去的時候正巧,碰到有人賽馬,賽馬場提供賽馬,也供大家下注,但是會‘抽’取百分之二十的佣金,餘下的纔是賞頭。
此時是五人在賽馬,有一百多號人下了注,差不多一千兩銀子,馬場可得兩百兩,聽到暗衛的稟告,徐公公眼珠子差點瞪出來,這掙錢也忒容易了些吧啊?
今兒一天的收入,足夠建三四個這樣的園子了,一天就賺回了本錢,還富足有餘啊!
時辰不早了,文遠帝還興致勃勃,徐公公不得不掃興,請文遠帝進宮,“皇上,時辰不早了,咱們先回宮吧,回頭尋了空再出來?”
文遠帝看了看天‘色’,確實不早了,回宮差不多就能吃晚膳了,便點了點頭。
左相陪同,裴策苦癟癟的求道,“爹,我定了包間,打算在這裡好好玩的,今兒就不回府了。”
左相狠狠的瞪了裴策一眼,也沒敢說不許,這裡可是郡王爺的地盤,不會出事,再者,裴策在這裡消費的錢全部用在了邊關將士們的身上,是好事,不能阻止啊!
不過他也放心,這裡不是那種煙‘花’之地,連伺候的丫鬟都沒幾個,便點頭同意了。
裴策那個高興啊,行禮,趕緊溜,生怕他爹反悔了,這一走半天,不知道好有沒有他的位置了?
等他去的時候,四個人麻將搓的麻溜,正是邢寬,元皓,楚沛,還有容景軒。
他的位置被頂了,總共只有十桌麻將,沒空位置讓他。
邢寬瞅着元皓,見他自‘摸’,不由的吃味道,“你們三個,禁酒令一下,掙了多少銀錢,掙我這兩個錢好意思麼?”
楚沛得瑟揚眉,“一碼歸一碼,願賭服輸。”
財大氣粗的感覺頓生,邢寬嘴角猛‘抽’,“還是你們好,隨了郡王爺身後‘混’,官職有了,錢也有了,郡王爺的大‘腿’我是抱不上,我就抱你們三個了。”
裴策連連點頭,“還有我,本來我們就年紀相仿,自打郡王爺失寵,被‘逼’着當了將軍,你們三個噌的一下就離我們遠了,總之,你們已經是京都世子少爺羨慕妒忌恨的對象了,就連我也沒少因着你們幾個挨我爹的罵。”
越說越是委屈,元皓瞧了忍不住大笑,“得了吧,還是別比了,你瞧瞧人家郡王爺,兒子都封了王爺了,能比的上麼?”
楚沛笑的端茶的手都抖,容景軒搖頭輕笑,“小心叫越兄知道了,你可就有罪受了。”
元皓身子一凜,“我可什麼都沒說啊!”
裴策見了就納悶了,“也沒說什麼啊,元兄這麼怕郡王爺?”
元皓看了裴策一眼,重重的點了點頭,“他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啊,整死人不償命啊,我可不想累的暈死在浴桶裡爬都爬不起來。”
邢寬勾‘脣’一笑,“是那三千府兵訓練吧,早就聽聞訓練方式別具一格,果然這般呢,元兄的武功可是‘精’益了不少。”
元皓得意的揚眉,“這個自然,誰在裡面沒脫個四五層皮?我長這麼大吃的苦頭也沒這一個多月吃的多。”
“這麼狠?”
“這還是越兄人不在,不然我們三個指不定已經是皮‘毛’骨,不復風華了。”
“……”
九山湖,行船之上,一聲響亮的噴嚏打出來,男子手上的筆墨一時不慎,滴落而下,生生毀了那張畫了一大半的稿紙。
一隻白皙如‘玉’的手探過來,在他額頭上‘摸’了‘摸’,放心道,“沒有着涼。”
白芍拿了兩件披風過來,輕聲道,“湖上夜風冷,郡王爺郡王妃還是早些歇息吧?”
茯苓在一旁點頭,哈欠不斷,眼皮直打架,她是困的不行了,船她算是坐夠了,真恨不得早早的回京纔好,算算日子,還要四五日呢。
知晚點了點頭,兩個丫鬟就下去端了銅盆進來,伺候兩人輿洗。
五天後,天氣晴朗,碧空如洗,萬里無雲。
八輛馬車朝京都城‘門’奔馳而去,爲首的是兩個容貌俊朗的男子,其後一輛馬車奢華至極,車角四周掛着‘玉’佩,‘玉’佩下綴着流蘇,車裡是‘波’‘浪’鼓咚咚聲和銀鈴般的笑聲。
暢通無阻的進了城,茯苓掀開車簾望着車窗外,看着人流攢動的街道,茯苓笑的是見牙不見眼,“總算是回來了,好像出去了一年半載似地。”
白芍贊同的點頭,瞅着街道,惋惜道,“可惜鋪子早早的就開張了,也不知道鋪子怎麼樣了,好想進去瞧瞧。”
茯苓嚥了下口水,好想吃糖果,巴巴的望着窗外,等着出馬路過鋪子。
一刻鐘後,馬車停了,不是主動停的,而是路被堵,走不了,不過正好停在了鋪子跟前。
前面是轟鬧聲。
冷風上前打探了下,近前稟告道,“郡王妃,是霽寧郡主和芸香郡主的馬車爭搶停車的位置,吵了起來。”
知晚嘴角輕弧,走了快兩個月了,沒想到回來就遇上她們爭吵,想着塵兒思兒也餓了,知晚就下了馬車,讓錢嫂和‘春’香給他們喂‘奶’。
穿過堵上的馬車,轎子和層層圍繞看熱鬧的人,知晚瞧見了霽寧郡主和芸香郡主。
秀兒正叉腰怒罵,芸香郡主的丫鬟柳兒杏眼圓瞪,“有誰規定了這地兒是你們的,自己磨磨蹭蹭的,卻跑來怪別人!”
秀兒氣紅了眼眶,“你們停車便是,爲何撞我們馬車,害我們郡主磕到了腦袋!”
霽寧郡主咬着‘脣’瓣,‘揉’着後腦勺,而芸香郡主則是一臉的囂張神情,一臉她就是故意的,你能奈我如何的神情,氣的霽寧郡主沒跳腳,秀兒見她要被氣哭了,忙勸道,“郡主,咱們大人有大量,不跟小人一般見識,沒得氣壞了自己,不值得。”
芸香郡主臉‘色’一變,一個丫鬟也敢對她明譏暗諷,說她是小人,柳兒氣的直磨牙,“你罵誰是小人!”
秀兒叉腰冷笑,“又沒有罵你,你‘激’動什麼?”
當然罵的不是她了,霽寧郡主身份尊貴,犯不着跟個丫鬟一般見識,她罵的是她的主子,芸香郡主,柳兒氣的有話說不得,回頭委委屈屈的看着芸香郡主。
芸香郡主冷笑一聲,“還真是伶牙俐齒,以前是代替你家主子說話,如今倒是代替你家主子罵人了!”
剛剛罵完,就傳來一聲大笑聲,“哎呀呀,幾年沒有回京,想不到剛回來就撞上這麼一出好戲,真真是巧了,越兄,你這鋪子經營不善啊,人家在‘門’口吵,都不見有人出來調節一下。”
葉歸越騎在馬背上,冷冷的掃了芸香郡主一眼,勾‘脣’道,“你去調節。”
承郡王當即就醃了,還沒說話呢,柳兒就呵斥道,“敢笑話我家郡主,找死!”
霽寧郡主站在那裡,望着承郡王好幾眼,越看越是眼熟,最後眼睛一亮,“承哥哥,你是承哥哥!”
秀兒忙上前俯身行禮,“見過越郡王,見過承郡王。”
霽寧郡主也行禮,柳兒已經嚇白了臉,噗通一下就跪倒在地上,把青石地板砸的咚的一響,自己也疼的呲牙咧嘴,暗惱自己有眼無珠,忙請罪道,“奴婢有眼無珠,還請承郡王饒了奴婢這一回。”
承郡王望着霽寧郡主笑笑,他身後的隨行暗衛卻沉了臉‘色’,郡王爺離京幾年,沒想到纔回來就被個丫鬟給罵了,這要是忍了,郡王爺如何在京都立足,當即上前一步,冷哼道,“當衆辱罵郡王,蔑視朝廷,罪同……。”
暗衛話還沒說完,柳兒身子一凜,擡起手就掌嘴,巴掌聲啪啪響,“奴婢知錯了,請郡王爺饒命。”
芸香郡主氣煞了臉,想把柳兒拉起來,可是柳兒罵承郡王是當着衆人的面罵的,她沒法狡辯,秀兒見柳兒那樣,覺得臉頰疼,可還是忍不住輕罵了一聲:活該!
承郡王初次回京,得罪榮華公主,便是得罪太后,只怕以後會寸步難行,便擺手道,“行了。”
柳兒臉頰紅腫,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芸香郡主跺了跺腳,邁步便朝前走,柳兒忙跟在身後。
霽寧郡主上前兩步,就瞧見了知晚,臉上一喜,清脆脆的喚了一聲,“知晚姐姐!”
知晚笑着點點頭,上下打量霽寧郡主,笑道,“一段時間沒見,又變漂亮了許多。”
霽寧郡主被誇的臉一紅,聲音若如蚊蠅,“纔不是我變漂亮了,是蒹葭閣裡賣的胭脂水粉好用。”
蒹葭閣掌櫃的這才匆匆忙趕了來,俯身行禮,解釋道,“鋪子裡客人多,招呼不過來,迎接來遲,還請主子見諒。”
知晚點點頭,和霽寧郡主朝前走,瞅見一塊大石頭,上面寫着四個字:在水一方。
掌櫃的見知晚打量石塊,忙道,“在水一方是皇上題的,還有蒹葭閣和達觀軒也是,園子裡的閣樓院子則是王爺題的。”
知晚又看了看石塊,琢磨了下,覺得在水一方四個字不錯,就算不好也不行啊,還能叫人換了不成?
霽寧郡主眨巴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欽佩道,“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到的,能把園子設計的那麼漂亮呢,我可是天天來玩。”
秀兒瞅了瞅天‘色’,有些急了,道,“郡主,時辰快到了,再不去,一會兒該遲到了,會被先生罰的。”
霽寧郡主撅了撅嘴,知晚捏了捏她的臉道,“先去吧,我纔回京,有些乏了,明兒再來玩。”
霽寧郡主這才依依不捨的走了,真真是一步三回頭啊,茯苓望了知晚一眼,趁着機會溜進蒹葭閣,買了三包牛‘肉’乾和十根小‘棒’‘棒’糖。
冷風伸手胳膊,找茯苓要,茯苓撅着嘴,很不想給,可是又怕是郡王爺要的,只好忍痛割愛給了一包,然後撒‘腿’跑了。
承郡王左看看右瞄瞄蒹葭閣,發現進去的要麼是姑娘,要麼是丫鬟婆子,少爺小廝也有,要少很多,半天才見到一個,便問冷風,“達觀軒也賣牛‘肉’幹?”
冷風點頭笑道,“自然賣了,兩間鋪子一樓沒有區別,主要區別在二樓三樓,等你去了達觀軒就知道了,那裡面好玩的東西太多。”
承郡王有些心動了,想進去看看,這園子到底是什麼樣子,讓人趨之如騖,單看這些馬車也知道,來的都是貴家夫人和大家閨秀啊!
不過今天才回來,得先去承王府看看,等會兒再出來。
知晚上了馬車,兩個孩子吃飽喝足,正睡得安穩,知晚端茶輕啜,就聽冷訓道,“郡王妃,郡王爺有事進宮一趟,讓您先回王府。”
兩刻鐘後,馬車在王府‘門’前停下。
馬車剛剛停下,葉總管就迎了上來,先說話的卻是大太太,“總算是回來了,一路舟車勞頓,肯定是累壞了。”
掀了車簾,知晚便瞧見了大太太,正笑望着她,手伸着,要扶她下來,知晚微微一愣,她的面子什麼時候這麼大了,除了王妃,餘下三位太太都到齊了,就爲了迎接她回來?
葉雲衾、葉妍衾一人攬着知晚一條胳膊,巧笑嫣然,一個勁的和她的說話,知晚都有些暈乎乎的了,大太太笑道,“別鬧你們大嫂,坐了那麼久的馬車,頭肯定暈的厲害,還不扶着她進府,有什麼話,晚點兒再說不遲。”
對於她們這樣親暱的接觸,知晚有些不適,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不過她們不開口,她纔不會遞這個話頭,給自己找不痛快。
知晚讓錢嫂和‘春’香把塵兒思兒送臨墨軒去,她則去給王爺王妃請安,結果葉雲衾詫異道,“這麼大的事,大嫂都不知道麼,王爺三天前領兵出征南舜了。”
知晚微微愕然,不好意思的臉紅了紅,“沒聽爺說起,晚回來一步,都沒給王爺送行。”
葉妍衾輕輕一嘆,“沒事呢,朝廷都在傳,過些日子大哥也要出征,也不知道這場戰要打多久。”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