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皺了眉頭道,“要不是芙蓉宴改了時辰,姑娘豈不是沒新衣裳穿了?”
白芍望了知晚一眼,並未從知晚的臉上看見怒氣,知晚有什麼好氣的,內院掌握在錢氏的手裡,秦知嫵又那麼看中芙蓉宴,衣裳會改了又改,繡坊肯定會先緊着她的,繡坊管事已經說讓白芍明天上午再去領,只要不耽誤她參加芙蓉宴,就算她鬧到她爹面前,除了惹的錢氏生氣外,不會有別的結果。
回到院子,知晚先去看了看姚媽媽,姚媽媽趴在上不敢動彈,不過傷口已經快癒合了,見知晚一天來了兩回,姚媽媽心裡感激,眼眶紅着道,“奴婢沒事了,姑娘的藥管用,要不了兩天就能下了。”
說完,又叮囑茯苓小心伺候知晚,別隻顧着自己玩,茯苓把腮幫子鼓的圓圓的,她哪裡玩了,在娘心裡,她就這麼不懂事嗎?
正說着呢,忽然啊的一聲從屋外傳來,緊接着就聽到有丫鬟喊,“抓賊啊!”
知晚眉頭皺緊,大白天的,誰會來小院做賊,姚媽媽怕有事,要茯苓扶她起來,知晚攔住她道,“我去瞧瞧,你別亂動。”
說完,邁步出了屋子。
院內,丫鬟婆子手裡拿着掃把,臉上帶着警惕和擔憂,見知晚進來,指着她的內屋道,“裡面有賊!”
丫鬟正說着,忽然知晚那半開的窗戶被推開,冷風無語的看着院外一羣人。“誰是賊啊,爺只是口渴了,要杯茶怎麼就成賊了?”
葉歸越和冷風已經來半天了,就是不見知晚來,本來葉歸越就沒什麼耐,等的不耐煩,兩次拿茶杯,結果茶壺裡是空的,冷風怕渴着他了,就喊丫鬟來壺好茶。把丫鬟沒差點嚇暈。
知晚聽冷風說。沒差點氣瘋了,這是把她這裡當成茶館了,還上茶,本來大家就擔心她惹上他脫不開。給侯府帶來滅頂之災。現在倒好。他還讓人知道他跑她臥室裡待着了,女兒家的臥室是外人能隨意去的嗎,尤其還是個男子。知晚氣的滿臉通紅。
那些丫鬟婆子聽到是越郡王,嚇的腿發軟,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屋內有淳厚的猶如晨鐘暮鼓般的聲音傳來,“進來。”
知晚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被他給活活氣死,這是她的臥室好不好,有沒有點自知之明,氣歸氣,不過知晚還是邁步進去了,惡狠狠的剜着他,“一天不喝水,渴不死人!”
葉歸越面色沉如擅於來前的黑雲,這女人給她送東西來,連杯水都不給喝,葉歸越來氣了,乾脆站了起來,吩咐冷風道,“把那一堆給我再搬回去。”
冷風差點奔潰,那一堆很多好不好,三個暗衛扛來的,爺讓他一個人扛回去太殘忍了,冷風祈求的看着知晚,你說句軟話吧?
知晚望着窗戶處那一堆煙花,額頭直跳,她敢肯定,他絕對是故意的!
知晚數了一下,有十六個大煙花,足有大半個她那麼高,就是前世,這煙花也能賣不少錢,現在能賣多少,知晚忙問,“這些成本是多少?”
冷風忙回道,“不多,一個二百兩。”
“……,”兩百兩還不多?這還只是成本,要是賣的話,少說也要二百五十兩甚至更多吧,問題是現在,琉華公主就給了她一千兩銀子啊!
她雖然不缺幾千兩,可沒理由倒貼人家啊,她上才三四萬兩銀票,要重建風樓,遠遠不夠數,“我不是告訴過你,這煙花是替琉華公主要的嗎?你搬我屋裡來做什麼?”
“給你放着玩的,”葉歸越雲淡風輕的來了一句,他去看過,煙花的確很美,她肯定喜歡。
這十六個大煙花是給她放着玩的?知晚臉忽然就紅了,心裡像是被羽毛拂過一般,癢癢的,又像是無根的浮萍,找不到落腳處。
看知晚白皙的臉上染上紅暈,像是雪山上蜿蜒的晚霞,又像是酣醉了酒意,如天滿漫山怒放的杜鵑,媚豔麗,美的讓人挪不開眼,讓葉歸越心底的一抹淡怒煙消雲散,看來她真的很喜歡煙花,是不是送少了,便吩咐冷風道,“再搬一車來。”
冷風,“……。”
知晚臉頰上的紅暈散去,換上黑線,“郡王爺還是給我銀票吧,相比於煙花的瞬間燦爛,我更喜歡銀票。”
冷風肩膀直抖,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爺想博她歡心,用錯了辦法啊,四姑娘最的永遠是銀子啊!
葉歸越的臉黑了,好好的氣氛,非得提銀子,就聽知晚問,“給琉華公主府上的煙花有多少?”
冷風回道,“十八個,要是不夠的話,作坊連夜趕工,還能做五十個出來。”
“……你們請了多少人?”
“……京都會做鞭炮的都請了,有兩百多人,煙花不夠嗎?”
“……你們是打算放一晚上煙花嗎?”知晚有些無力的問。
“……不是嗎?”冷風反問。
不是嗎?誰會放一晚上的煙花啊,錢多了燒手呢,知晚連連搖頭,“給公主府送八個去就可以了,餘下的,等芙蓉宴後,肯定有人想買,到時候再賣了。”
冷風凌亂了,爺是爲了討她歡心,幫她忙才做的煙花,怎麼到最後成爺做生意了,不過,這筆生意可做,昨晚半夜,爺放了個小煙花,雖然是在屋子裡放的,還差點把屋子燒了,但是很美是肯定的,正想着呢,就聽知晚道,“雖然煙花是郡王爺請人做的,但是我的方子也起了很大,甚至是關鍵作用,所以我要求佔一半的股份,可以吧?”
葉歸越不說話,就那麼看着知晚。眸底是深邃的打量,知晚咬了下脣瓣,改口道,“四成,不能再少了。”
葉歸越嘴角微微翹起,美麗的鳳眸滴全是流瀉的碎碎灼光,比星辰還要美,見知晚那鼓着嘴,一臉你一個堂堂郡王,要權有權。又不缺錢。怎麼好意思欺負我這個窮人的表,頗爲無奈,伸手捏住知晚翹的秀鼻,眸底是一抹連他自己都沒發覺的寵溺。“說兩句好聽的。沒準兒我給你六成。”
“……好聽的?我哪會說什麼好聽的啊。郡王爺你完美的已經無可挑剔了,我怕笨嘴拙舌侮辱了你,再說了。我不貪財,五成就心滿意足了。”
葉歸越聽得嘴角猛抽,冷風乾脆轉了,他怕吐血,伶牙俐齒如她還能用笨嘴拙舌形容,那他估計就是啞巴了。
“的確是笨嘴拙舌,但還算有自知之明,就五成吧,”葉歸越笑道。
知晚臉色通紅,不是羞的,是氣的,看他那一副欠扁的表,知晚恨不得朝他揮拳頭,知晚拳頭都攢緊了,一時沒忍住,真的捶了過去。
外面,王媽媽進來正巧看到知晚的拳頭,還沒滿臉的怒氣,嚇的差點站不住,越郡王是她能打的嗎,忙道,“四姑娘,太太說越郡王幫你買來了煙花,讓你好好謝謝他。”
知晚的粉拳砸過去,還沒捱到葉歸越,就被他握着了,“這就是你的道謝方式?”
知晚努力把手抽回來,可是被握的緊緊的,根本收不回來,“不然郡王爺還要我怎麼謝你?”
“你可以以相許。”
知晚的心撲通一下跳了,也不掙扎了,轉而笑道,“以相許又如何,嫁給你總比嫁不出去好,不過,許的可不止我一個,郡王爺敢娶嗎?”
王媽媽站在一旁,心比知晚跳的還快,她沒想到葉歸越會說要知晚以相許的話,更沒想到知晚會同意,只是說的話卻不明白了,什麼叫不止她一個?
葉歸越怔怔的看着知晚,看着那雙讓人沉醉的眼睛,舒適安逸,還帶着淡淡的笑意,葉歸越知道她說不止一個是什麼意思,他要娶,就必須連她兩個孩子也一起接回鎮南王府去,他能嗎?
冷風假咳一聲,道,“爺,時辰不早了,咱們該回府了。”
葉歸越鬆了手,等他走後,知晚揉手腕,指着那堆煙花對王媽媽道,“麻煩王媽媽讓人送去琉華公主府上。”
王媽媽瞅着那一堆煙火,又看了看知晚,眸底帶着審視,四姑娘脾氣不算太差,模樣也出衆,爲何會讓越郡王膽怯,不敢娶呢?以前只是聽說越郡王十面免死金牌退親,方纔的猶豫她可是親眼所見的。
王媽媽回去把以相許的事說給錢氏聽,錢氏冷笑一聲,完全沒放在心上,知晚惹上越郡王,被他看押的事,她們不早就知道了,越郡王在大街上就敢調戲大家閨秀,摸她們的臉,跑知晚閨房裡去又算的了什麼,他要是真有什麼想法,真把知晚怎麼樣,錢氏還樂得成全他,就怕越郡王看不上。
錢氏端茶輕啜,外面丫鬟打了簾子進來道,“太太,侯爺讓奴婢來告訴您一聲,最後一個名額給五姑娘。”
錢氏笑着答應了,等丫鬟一走,錢氏隨手就把茶盞摔地上去了,雙眼冰冷,充滿了恨意,“又是那狐狸精!”
王媽媽忙勸她別生氣,錢氏坐在那裡,氣的眼淚都出來了,王媽媽也不解,“侯爺昨兒不還在梅姨娘屋子裡大發雷霆嗎?怎麼今兒又……?”
錢氏雙眼迸發恨意,“定是用狐媚手段哄的侯爺高興了!”
王媽媽一直就知道梅姨娘不簡單,沒想到都惹怒了侯爺,還讓侯爺把名額給五姑娘,王媽媽想了想道,“太太,前兒梅姨娘不是抱怨丫鬟不夠使喚嗎,不如?”
錢氏冷道,“我往她屋子裡塞的人,哪次沒被她送去給了四姑娘。”
每回錢氏挑了丫鬟給梅姨娘,梅姨娘用了幾天,就會找機會去檀香院,說院子收拾的不乾淨,丫鬟手腳不麻利,然後把錢氏給她的丫鬟送給知晚,以前知晚還高興,認爲是梅姨娘疼她,有了丫鬟不給秦知姝,給她,現在小院裡三個小丫鬟,全是錢氏的人,對於檀香院,錢氏基本上是瞭如指掌,姚媽媽也知道那些人的來歷,除了不許她們進內屋伺候外,其他的就全當做不知道,好在那些丫鬟知道定遠侯疼知晚,她們惹不起知晚,再加上知晚很安靜,沒什麼好稟告的,一直也相安無事。
王媽媽湊到錢氏耳邊輕聲嘀咕了兩句,錢氏聽得眼睛一亮,笑道,“還是你最得我的心,這事就交給你去辦,仔細點兒。”
王媽媽便下去辦事了,留下錢氏坐在那裡,盯着地上的碎茶盞片,不知所思。
秦知姝被罰足半個月,就算梅姨娘到處求,芙蓉宴也沒她什麼事,她們從來沒防備過她,結果呢,芙蓉宴的名額還偏偏落到了她的手裡!還是定遠侯親自吩咐的,這事在府裡掀起了不小的風浪出來,秦知柔,秦知雪還有秦知辛三個都氣哭了,原以爲爹最喜歡的是四姐姐,原來是五姐姐!
連芙蓉宴都能去參加,還說什麼足,秦知姝出了院子,第一件事就來檀香院炫耀,趾高氣揚的昂着脖子,活像一隻鬥志昂揚的公雞,手裡的繡帕把玩着,瞥了知晚一眼,“你費盡心思害我受罰又如何,我不還是能去參加芙蓉宴,你說爹最疼的是誰?”
知晚手裡拿着書,愜意的斜靠在軟枕上,隨手翻了一頁,“那恭喜五妹妹了。”
知晚的不理不睬,在秦知姝看來,完全是心裡妒忌,臉上笑的越加的燦爛,見知晚認真的看書,秦知姝冷笑,“可沒誰在芙蓉宴上表演看書的,四姐姐明兒打算如何一鳴驚人?”
知晚把書擱下,她知道自己不讓秦知姝表達一下優越感,她是不會走的,便笑道,“想要一鳴驚人還不容易,當衆給越郡王一拳頭就足夠了,沒準兒還能得皇上的賞賜,我與五妹妹走的不是一條路,五妹妹不用激我。”
秦知姝愕然,半晌哼笑道,“就算越郡王會幫你買什麼煙花,你還真當他是軟柿子,隨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還想當衆打他?這大白天的就開始做夢了,我看芙蓉宴你還是別去爲妙,免得到時候墮了侯府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