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蓮咋舌,知晚抱着思姐兒和塵哥兒唸詩,連五哥都說她才情非凡,沒想到這樣厲害了在侯府裡還是拿不出手的,那些姑娘得什麼樣子,要是參加科舉,莫不是要考個狀元回來吧?
趙思蓮很受打擊,躺在牀上望着紗帳子發呆,知晚在她看來,已經高不可及了,可聽茯苓的意思,在京都裡,知晚這樣的其實沒多少人看的上,那些王孫貴胄名門望族都不會娶知晚做嫡妻當家主母的,怕失了身份受人恥笑
。
真正的大家閨秀要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具全,要家世好,容貌瑰秀,在家恭敬孝順,出嫁了侍奉公婆,能打理好內院,還能在一羣貴夫人中周旋,還能忍的住夫君的小妾挑釁,還得照顧好小妾生的孩子……趙思蓮覺得自己連大字都不認識幾個,就算現在開始去學,估計等她滿足大家閨秀的條件了,也得七老八十了吧?
這一晚,趙思蓮覺得做個農家女也挺好的,以前娘告訴她大家閨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沒事逛逛園子同人撲撲蝴蝶根本就是假的,哪有娘說的那麼悠閒,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不要時間去學嗎?
人家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嗎?還得學繡紅,她不是沒學過,知道其中的辛苦,學的跟知晚一樣得花多少時間,這些也就算了,怎麼也比種田挖地好,可連夫君跟小妾生的孩子都得幫着養,這氣量得多大。
難怪知晚把什麼都看的這麼淡了,原來從小就是受的這樣教養,不得不大度,若是個妒婦,刻薄庶子,打殺小妾,會連着夫君受人彈劾,一個弄不好連官都沒了,趙思蓮心裡有些同情知晚了。
她不是鐵石心腸,又與知晚有了三分情誼,就更是覺得同情了,就因爲庶出,就被嫡母逼着替嫡妹出嫁,還是嫁個病秧子夫君,在婆家受盡欺負,孃家非但不幫着撐腰還落井下石,虧她能忍受的住,要換做是她,估計早忍不住找了根橫樑掛了脖子一了百了了。
趙思蓮想到知晚受的苦,眼角都流了滴眼淚,瞥頭見茯苓在酣睡,覺得她太沒心沒肺了,難怪會把知晚給丟了,忍不住推了她一下,“你家姑娘嫁的夫君是誰啊?”
茯苓迷迷糊糊的,翻身咕嚕道,“我家姑娘還沒嫁人呢……”
趙思蓮一雙眼睛瞪的跟銅鈴一樣,慌忙抹去眼角的淚珠,沒、嫁、人
!
竟然沒嫁人!
可是一想不對啊,之前說賣身契的時候提及出嫁了啊,茯苓跟她孃的賣身契在侯爺手裡,因爲要跟着出嫁,所以去拿了,怎麼叫沒出嫁?趙思蓮覺得腦袋有些混亂了。
趙思蓮搖着茯苓,“你別睡了,你家姑娘爲什麼沒嫁人!”
茯苓睡的正熟,好夢都被人給搖沒了,氣的直蹬被子,有些抓狂,“你幹嘛啊,黑燈瞎火的不睡覺,問東問西的煩不煩,我家姑娘逃婚了怎麼嫁人!”
說完,撇過身呼呼大睡,留下趙思蓮坐在牀上,半晌無言,竟是,逃、婚、了!
趙思蓮捂着嘴,沒讓自己驚叫出聲,她真的是未婚生子,與人暗結珠胎的!
第二天一早,等趙老爺子出了屋,趙思蓮就迫不及待的進去找劉氏,劉氏正對着銅鏡看白玉簪,那對珍珠耳墜也戴着,手上兩隻白玉鐲,正扯着身上打着補丁的衣裳,眉頭皺的緊緊的,難怪覺得哪裡不對勁了,原來是這身衣裳是牛糞!
趙思蓮站在一旁瞅着,劉氏臉有些臊,一大把年紀了還跟大姑娘似的愛俏,女兒也是的,冒冒失失的就闖進來,不由的臉微微沉,“一大清早的就來找我,有什麼了不得的事?”
趙思蓮嘴巴張了兩回,還是沒忍心把知晚的事跟劉氏說,萬一娘知道的,要挾知晚怎麼辦,她給趙家的東西不少了,趙思蓮一猶豫,劉氏就皺眉了,“傻愣着做什麼,有話就說!”
趙思蓮回過神來,瞅着劉氏的髮髻和手腕,挨着坐上去,撒嬌道,“娘,你手裡有這麼多首飾,就把珍珠耳墜給女兒了唄?”
趙思蓮的撒嬌讓劉氏皺緊的眉頭鬆了些,再加上趙思蓮又誇劉氏戴了這些首飾像個貴婦人,回頭等趙思明做官了,讓趙思明多孝敬她,聽得劉氏心裡很舒坦,臉色就更溫和了,“這珍珠耳墜,娘替你收着,以後給你戴着出嫁。”
趙思蓮撅了下嘴,點點頭,然後問及別的事,劉氏把白玉鐲取下來收好,又對着銅鏡看了看白玉簪,眼底閃過一絲不捨。
吃過早飯後,知晚抱着思兒出屋子,姚媽媽抱着塵兒走在後面,輕輕的拍着他的小屁股,心裡直犯味,姑娘之前要是嫁給了越郡王,用了計謀瞞過懷孕的事,七個月生下一對雙胞胎,往後的日子該多好,拋開紈絝的郡王爺不說,就鎮南王府的權勢地位……
姚媽媽在心底輕嘆了一聲,命裡有時終須有,姑娘沒那個命,就是算盡心思又能如何?
她能保證姑娘能嫁進鎮南王府?
能保證郡王爺喜歡姑娘,願意同姑娘圓房?
能保證明珠郡主肚量大,容的下這兩個孩子?
變數太大了,當初沒走這一步,姚媽媽只能這般安慰自己了,見知晚對着地亂瞄,姚媽媽問道,“姑娘掉東西了?”
知晚搖搖頭,她只是看看,這地貌有些不平,不然可以讓趙思平給她做個小推車,推着兩個孩子走,正要說,那邊劉氏就過來了,手裡拿着個錦盒
。
知晚微微一愣,她可不認爲劉氏會把白玉鐲子還給她,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還差不多。
果然,劉氏開口了,頗有些無奈不捨的樣子,“我跟你趙叔商量了一晚上,覺得守着這些首飾不妥,還是換成銀票置買田地纔是長久之計,這鐲子上刻了字,我問了思明,是你的名字,就問問你,要不要贖回去?”
知晚嘴角猛的一抽,神情漸漸的冷了下去,緊緊的盯着劉氏,饒是以劉氏的厚臉皮也開始泛紅了。
知晚無語了,明知道是她署名的東西,你收了也就罷了,還要我贖回去,是因爲當鋪給的價錢沒她高吧,知晚腦殼生疼,姚媽媽也無言以對了,咬着牙根問,“你想我家姑娘多少錢贖回來?”
“三千兩,兩隻手鐲加白玉簪。”
知晚額頭跳了下,兩隻手鐲加白玉簪根本不值三千兩,兩千二百兩已經頂天了,她若是賣給當鋪,最多也就一千五百兩,知晚覺得劉氏不去做生意真是浪費人才了,這般算計,生意要是不掙錢,簡直天理難容!
劉氏說得坦然,可是面色還是有些僵硬,那邊趙老爺子瞧見了,過來就罵,“你還有沒有臉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