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的事,自然瞞不得南宮江臨。
我點點頭。
此刻心裡竟然不是懼怕南宮江臨的責怪,如果他的責怪可以換來霍亦沉的轉機……
我嘆息一聲,垂下了眼瞼。
樑驍上樓了,我在客廳內坐了好久。
客廳內安靜得至極,漸漸地,我也有些昏昏欲睡。
卻不知什麼時候,外面傳來有人開門的聲音。
樓霆東回來了嗎?
我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忙跑到了門口。
門從外面打開,映入眼簾的竟然是南宮江臨的臉。
他的頭髮凌亂,鬍子拉碴,滿臉的倦色,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
可是,我記得香港到江城最早的班機都在早上6點多才有啊。
南宮江臨沒想到是我,驀地愣住了。
他甚至都沒有時間責問,只急着問:“先生呢?”
“在樓上,樑醫生……”我的話還沒說完,他就直接衝上去了。
見季少一還睡得很熟,便沒有叫醒他,遲疑了下,也上樓去了霍亦沉的房間。
樑驍正在跟南宮江臨說霍亦沉的情況,全程,南宮江臨沉着臉沒有多問一個字。
我站在門口處,看着插在霍亦沉身上的導管,更是內疚得不敢上前。
“對不起臨叔,是我沒看好霍先生。”樑驍突然道了歉。
可是,明明是因爲我霍亦沉纔出事的!
我上前一步想要說話,卻見樑驍衝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不要多說。
我一噎。
南宮江臨什麼都沒有說,轉身在牀邊坐下了。
我以爲他看見我在霍宅的第一眼就會生氣地責罵我,但是沒有,他對我什麼話
都沒有說。
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霍亦沉,別的都不重要。
…………
窗外的天色漸漸亮了。
後來,陽光灑在了窗簾上,從窗簾未拉攏的縫隙中鑽入。
而霍亦沉依舊沉睡着,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南宮江臨急了:“從前上班時間他就醒來了,今天怎麼還沒醒?”
我心裡也跟着急,跟着問:“樑醫生,是因爲沒關掉儀器的緣故嗎?”
樑驍起身過來,說:“儀器是自動停止的,還沒有停,是說明霍先生體內的毒
素尚未清除。”
我一愣,說不出話來。
他又朝南宮江臨說:“這次耽擱得有些久,再等一等。”
南宮江臨便不再說話了,只是眼底的擔憂更甚。
我見他一遍遍搓着自己的手,目光卻始終盯着霍亦沉沒有移開。
快十點,儀器才停止了工作。
須臾之後,才終於見霍亦沉徐徐睜開眼睛。
“霍先生!”我下意識靠上前。
他看清楚是我,蹙眉要起來。
南宮江臨忙按住他,回頭叫:“樑醫生!”
霍亦沉噓聲問:“臨叔,你怎麼在這?”
樑驍過去給霍亦沉檢查,南宮江臨退到了一側。
他皺眉說:“昨晚樑醫生給我打了電話,我連夜坐了您父親的私人飛機來的。”
霍亦沉的眉宇緊擰。
南宮江臨忙說:“您別擔心,他們不知道,我騙他們說是表少爺有消息。”
霍亦沉終於鬆了口氣,他隨即一笑,說:“少一的確有消息了。”
南宮江臨驚訝看着他。
他卻看我,問:“少一呢?”
我忙說:“他沒事,在樓下睡覺。”
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見南宮江臨震驚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他在香港找了那麼久的人突然說在樓下睡覺,肯定會是他這樣的表情。
之前他急着上樓,自然沒有看見客廳的季少一。
我又問霍亦沉:“要去叫他嗎?”
他頓了下,才說:“不用叫醒他。”
我的喉嚨有些澀,眼眶忍不住就紅了。
牀上之人的脣色雖然有了些許暖意,但我們都心知肚明,這不過是排毒之後的
短暫健康色罷了。
樑驍檢查完,這才鬆了口氣,他轉向南宮江臨,說:“我回趟醫院,回來之
前,你別讓他下牀。”
南宮江臨點頭:“快去快回。”
“有事給我打電話。”樑驍說完,快步出去了。
“臨叔。”霍亦沉突然叫。
南宮江臨忙靠過去,小聲問:“先生覺得怎麼樣了?”
“沒事了。”他卻說,“去買些吃的,家裡沒吃的。”
南宮江臨的眉頭擰緊了些,看得出他很不放心,但卻沒讓霍亦沉交代第二遍。
南宮江臨出去了。
“凌止。”
我忙過去在牀邊坐下了。
霍亦沉看我的樣子就該明白我們都知道他的事了,關於那個話題,他也便沒有
再提。
我難受至極,忍住哽咽問他:“怎麼了?是要喝水嗎?”
他點點頭。
我餵了他一些水喝。
他終於看着我笑了:“別這樣看着我,這件事和你沒關係。”
我終於忍不住哭了:“怎麼會沒關係?你如果不折回就不會出事的!”
霍亦沉卻坦然道:“換做是你,你也一定會爲了我回去的。”
“對,我會!但這根本不一樣!我沒有生病!”
“沒什麼不一樣,如果不是你,六年前我就不在世上了。”
“你別這樣說……”
“我說真的。”他的眸子烏亮,“那時候如果用中醫療法,我可以像健康人一樣
活幾個月,然後死去。因爲你,我才選擇了用研究室的藥。凌止,其實這六年,我
一直在等你的郵件。”
“霍先生……”
“我必須坦白地說,私心裡,我一直希望你和少一結束,我很抱歉。”
我忙搖頭,這不需要道歉,完全不需要!
曾經,我還希望季少一和南瑞婷吵架,越兇越狠越好呢!
愛一個人又有什麼錯?
“別哭。”霍亦沉擡了擡手,大約沒有多少力氣。
我忙自己擡手擦去眼淚,調整了呼吸,說:“你好好躺着別亂動。”
他“唔”了一聲。
我低下頭說:“那次在香港,我不應該責怪你不去找阿一,對不起。”
他卻又笑,看着我說:“嗯,那次的確很傷人,我都快吃不下飯了。不過……沒
辦法,有臨叔看着。”
他半開玩笑地說,但我知道,這一定不是玩笑。
霍亦沉卻又說:“被子曬得很暖,睡得很舒服,謝謝。”
但我那麼心虛,甚至都不敢聽他說謝謝我的話。
南宮江臨很快回來了,拎了大包小包進來。
還把一份早餐遞給了我,其實我一點胃口都沒有。
南宮江臨看着霍亦沉,問他:“先生想吃點什麼?”
他買了很多品種,幾乎擺了一地。
霍亦沉卻看着我說:“我和臨叔說幾句話,你去下面先吃早飯,等少一醒來,
告訴他我有話跟他說。”
我點頭拎了早餐出去。
客廳沙發上,季少一卻還睡着。
茶几上擺着他昨晚喝過水的杯子,還有一份粥。
我瞬間很是感動,南宮江臨一直記着季少一的胃動過手術的事。
“阿一。”我上前叫他,“起來吃東西了。”
他沒有動。
“阿一。”我又叫了他一聲,伸手輕輕推了推他,他還是一動不動。
我瞬間就慌了,他從凌晨一直睡到現在,就算睡得沉,那也不可能推過去就沒
動靜!
我正想叫南宮江臨,正巧樑驍從醫院回來。
“樑醫生!”我忙叫住他,看了眼茶几上的杯子,問,“你昨晚喂他吃什麼藥了
嗎?”
“季總?沒有啊。”樑驍走過來,檢查了沙發上的人,站起來說,“睡着了,沒
什麼好擔心的。”
“可是……”
我纔開口,樓上傳來南宮江臨的聲音:“樑醫生!”
樑驍忙快步上樓去了。
我心裡急得不行,又推了推季少一,他卻仍然沒有動靜。
怎麼辦?
“阿一,阿一!”我心一橫,在他臉上拍了一個耳光。
他的眉心微擰,翻了個身,卻還在睡。
我一時間有些懵,好像……是睡着。
門口,傳來樓霆東的笑。
他徑直過來,看一眼季少一,蹙眉道:“快中午了,還睡?”
我一個激靈,瞬間想起昨晚沈易的話,忙問他:“你真給他打興奮劑了?”
樓霆東有些吃驚,忙說:“這件事我得澄清一下,是他求着我幫他打的,不關
我的事。”
我又氣又急:“他身體還沒完全好,你們怎麼能給他隨便用藥?萬一……”
“沒什麼萬一。”樓霆東打斷我的話,說,“他打的興奮劑,純天然無污染。”
“是藥三分毒,什麼純天然無污染!”
面前之人笑了,在沙發上坐下,說:“讓哥給你科普,他提前抽了自己的血放
在冰箱裡冷藏,用的時候把冷藏的血注射進自己的體內,效果堪比興奮劑。悄悄告
訴你,許多運動員都這麼幹,檢測不出來。少一嘛,估計部隊裡學的。”
他挑眉看向季少一:“打人太狠,睡得久一些正常,不用擔心。”
我終於鬆了口氣。
“對了,沈易叫你去警局什麼事?”
“秦默川的事。”樓霆東的臉色難看了,“你的手錶他們找到了,裡面的定位芯
片沒發現他的指紋,現在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證明他與所發生的事情有關。”
我脫口說:“他給許禾子打過電話!”
樓霆東嘆了口氣:“許禾子的人到現在還沒找到,沒法證實。”
我低頭沉默了。
“手機。”樓霆東把我的手機遞過來,一面說,“我去過醫院了,星仔昨晚忘了
把你手機給我。”
我接了。
“先吃東西。”樓霆東把吃的推過來。
我纔想說吃不下,手機突然有電話呼入。
“秦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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