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果斷掛了電話就衝了出去。
這時,一輛摩托車從夜幕中駛來,飛速朝季少一撞去。
我嚇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大叫着:“阿一小心!”
那輛摩托車卻在離開季少一兩三米的地方驟然剎車,驚險停了下來。車手摘下
了頭盔,露出陸明易似笑非笑的臉!
我震驚無比,拔腿就跑了過去。
季少一伸手將我拉住,面不改色盯住面前的人:“陸明易。”
陸明着如臨大敵的我卻是輕聲一笑,然後看着季少一,說:“你們爲什麼
這樣看着我,路過也犯法?還是說,我打招呼的方式,嚇到了你們。”
“你……”
我纔開口,季少一圈住我腕口的手略微收緊,示意我別說話。
陸明易繼續看着季少一說:“看來今天是沒有遂你的意,抱歉啊。我又不傻,
你們要真的有證據,我今天能走出警局一步嗎?季少一,你們訓練過的那一套,我
也訓練過。”
說着,他又看了我一眼,說:“凌止我和你說的話,自己好好想一想。”
他重新戴上頭盔,驅車消失在了夜幕中。
沈易和錢凡都說過,陸明易的心理素質極強。
今天我算是見識到了。
最後,他還是來了現場,但卻不是爲了殺許禾子來的,他是來示威的!
“季隊,沒事吧?”伍元跑了過來。
季少一衝他搖頭,目光深邃看向陸明易離去的方向,整張臉瞬間沉了下來。
我緊緊抱住了季少一的手臂:“阿一,你沒有錯。”
他卻垂目看向我,擔憂問:“他跟你說了什麼?”
我把陸明易的通話內容放給了季少一聽。
聽完,他的臉色更難看了。
然後,季少一直接讓伍元收隊回去,他帶我上樓去了許禾子父母定的酒店套房。
老首長果然還在。
一羣人在客廳裡聽醫生的診斷說明。
季文夏捂着臉在哭,許民錫正安慰着她。
醫生說許禾子記得的基本都是小時候的事。
我知道那個時候,他們一家還沒有移民去美國。
那個時候,許禾子還不知道自己和季少一不是真正的表兄妹。
也許潛意識裡,許禾子希望這一切都回到從前,回到那個無憂無慮的年代。
他們的幼年,沒有我,沒有任何人,只有她與季少一……
許民錫突然問:“那她什麼時候能恢復記憶?”
醫生的表情嚴肅,說:“這件事不好說,許小姐是受了很大的刺激纔會神志不
清,現在我們也還沒弄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刺激了她。再加上她自己明顯是主動想
要封閉自己的記憶,這個原因也不明。”
醫生說到此的時候,許民錫夫婦的臉色都有些難看。
我們都知道許禾子爲什麼要這樣,但說到底這也是家醜。
醫生沒有發現許民錫夫婦的異常,繼續說:“依我看,你們可以帶她回美國找
個專業的心理醫生先治療一段時間看看,畢竟她很早就去美國了,也許在熟悉的環
境裡會比較有效。”
但這一定是一個長期的過程。
離陸明易上飛機只有幾小時的時間,絕對來不及了。
我低下頭不自覺握緊雙拳,只要穆斯塔法還活着,就算沒了陸明易也會有別人。
下一個人是誰,我們誰也不知道。
我和季少一此生都要防備着出現在我們身邊的每一個人嗎?
我不想要這樣的生活!
更心疼季少一需要過這樣的生活!
當年他在中東做的沒有錯,他是個英雄,一個英雄憑什麼要過上這樣煎熬的日
子!
趁着所有人都在客廳,我卻直衝了許禾子的房間而去。
她正坐在牀上喃喃自語着,見我衝進去,她擡眸看着我,突然愣住了。
“小止!”季少一跟着我衝了進來。
我沒有回頭,大步上前拉住了許禾子的書,把手機裡那天陸明易和她打電話的
錄音放給她聽。
“你是誰?你放開我。”許禾子掙扎着,目光看向我身後的季少一,求助道,
“哥,你快讓這個壞人放開我。”
這時,錄音裡面播放到“你哥沒事”的話。
許禾子微微一愣。
她大約聽出了後面應答的那個女聲是她自己。
許禾子驀地撐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皺眉說:“想起來了嗎?跟你打電話的人是誰!告訴我,是誰!”
許禾子盯住我看了片刻,突然發瘋一樣推開我,又是哭又是鬧。
許民錫夫婦衝了進來,許禾子撲進許民錫懷裡大哭不止,一個勁地說要趕我出
去。
我還是被季少一拉了出去。
他蹙眉說:“小止,你這是做什麼?”
我急得就哭了:“我就是不想放陸明易離開!我怕這件事會沒玩沒了,我不願
以後你都要活在威脅和煎熬中!”
季少一看着我的眼底全是心疼,他上前緊緊抱住了我,輕拍着我的後背,說:
“不會的不會的,我可以保護自己。”
我當然知道,也相信他可以。
但我會給他拖後腿!
可我不要離開他,絕對不要!
老首長也出來了,見我在哭,他臉色難看質問季少一:“沈丫頭也是想查明真
相,禾子情緒不穩定也不是她害的,你還把自己老婆給弄哭了?你是不是男人?”
季少一一臉冤枉:“爺爺,我沒有。”
“沒有?這外面除了你還有別人?”老首長上前過來說。
我忙擦了擦眼淚,說:“爺爺,他沒欺負我,您誤會了。”
“別替他說好話!”老首長將我拉過去,說,“禾子雖然現在是病人,但她對你
做的那些事爺爺都記在心裡。以後等她的病好了,一定好好給你一個交代!”
“爺爺……”
“都快天亮了,快回去休息吧。”
“那您呢?”
“這裡有地方讓我休息,不用擔心我。”他說着,終於又看季少一一眼,“路上
好好說話,注意你的態度!”
季少一無奈嘆氣:“爺爺,是您該注意您的態度吧?”
“混小子!”老首長掄起手就想打。
我忙攔在季少一面前,說:“爺爺,您可別!”
季少一拉住我快步就逃了。
身後,還傳來老首長的聲音:“去老宅,晚上阿姨有夜宵在廚房!”
電梯裡,我回眸看向季少一:“爺爺看似在教訓你,其實一直心疼你的。”
他終於笑了笑,說:“可我怎麼覺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瞎說!”
他伸手攬住我,沒有再說話。
季少一聽話地將車子掉頭去了老宅的方向。
沒想到車子纔開了一段路,季文夏的電話就進來了。
季少一與我對視一眼,忙接起來,順便開了免提:“姑姑,禾子有事?”
季文夏的聲音嘶啞,卻是說:“禾子沒事,她爸爸正陪着她,現在情緒好很多
了。我剛跟醫生聊天,說這幾天可能去不了美國,醫生說最好讓禾子多多接觸熟悉
的人或事,可能有助於她恢復神智想起以前的事。”
季少一的臉色很快沉了,聽得出他的語氣也生硬了些:“對不起姑姑,我可能
沒有那麼多時間去陪禾子,況且……”他回眸看了我一眼,繼續說,“禾子對小止做了
那些事,還說出那樣大逆不道的話後,我不可能再像個哥哥一樣陪伴她。”
我聽後很是震驚。
許禾子就算愛上了季少一,但季文夏始終是季少一的親姑姑。
我以爲許禾子的事會讓季少一爲難,卻沒想到他竟然當着季文夏的面把話說得
這麼直白。
我明白,他全是爲了我,一點點都不想讓我心裡不舒服。
季少一又說:“既然想讓她多接觸熟悉的環境,你們一起搬去老宅住一段時間
吧。”
電話那頭,季文夏沉默了。
感覺得出她似乎想愛你更要勸的,但終究沒能說出來。
“姑姑要是沒有其他事,那我掛了。”季少一突然又說。
“少一……”季文夏終於出了聲。
“您還有別的事嗎?”
季文夏只好說:“也沒什麼,我就是想問問你找到禾子的時候有看見她的手機
了嗎?她的手機裡存了很多視頻,你要是沒時間來陪她,我想把裡面一些視頻放給
她看也許也能有些好處。”
我忙從手套箱裡拿出了許禾子的手機給季少一看。
季少一點頭說:“她的手機在我這兒,那我馬上給您送來。”
掛了電話,季少一直接掉頭要回去。
車子纔開過一個紅綠燈,他似乎一下子想起什麼,直接將車子靠邊了。
“怎麼了?”我吃了一驚。
季少一伸手把許禾子的手機奪了過去,動作利落打開了她的存在手機裡的視頻。
他翻了翻,突然用力將手機握在了手心。
我纔想問怎麼回事,他直接拿了自己的手機打通了錢凡的電話。
“馬上派人去機場把陸明易給我截下!”季少一邊說着,又將車掉頭朝機場方向
開去。
那邊,不知道錢凡說了什麼。
我只聽季少一篤定說:“相信我,這一次陸明易絕對走不了!”
收線,季少一加快了車速。
他側臉朝我看來,空出一手握了握我的手,認真嚴肅說:“小止,陸明易出不
了境了,你擔心的事以後再不會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