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纔想起,昨晚在季少一家裡的那句“亦沉”,原本只是想在季少一面前演戲的,卻沒想到竟然把自己暴露了……
怪不得我在叫了他的名字後,他立馬就問我在哪。
呵,我簡直不能太傻。
我用力掙扎了下,他乾脆驟然靠近,伸手把我推倒在沙發上,欺身壓了上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似乎聽到這一秒,外面有車子離去的聲音……
而此刻的我被霍亦沉按住無法動彈,他的墨眸陰冷,我嚇得不輕:“霍先生!”
“叫什麼霍先生!”他分明動了怒,按在我肩膀的手往下沉了沉,“我說過,任何的實話都是可以被原諒的,但你爲什麼要騙我?”
這時,南宮江臨從樓上下來,看見客廳的這一幕脫口叫了聲“先生”,霍亦沉下意識擡眸看了眼。
我趁機用力推開他,害怕得往後縮進了沙發角落裡,強忍住心中恐懼,我咬着脣說:“我就是騙你又怎麼樣,我們本來就是交易!當初說好互不干涉私生活的,我去見誰,跟誰在一起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吼完,我縮在沙發角落裡止不住地發抖,害怕得不敢再去看霍亦沉的眼睛。
第一次,這是我第一次在霍亦沉面前發脾氣。
其實,天知道我只是太害怕了!
客廳裡,安靜了好一會,連一深一淺兩道呼吸聲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沉悶氣氛下,終是聽得霍亦沉一句“對不起”,然後,他站了起來,沒有遲疑走了。
…………
我回房間就把門反鎖了,抱膝在牀上坐了一夜。
直到,陽光穿過沒拉攏的窗簾縫隙鑽入,射在我的臉頰,我徐徐回過神來。
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得離開江城。
……
下樓時,霍亦沉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他的外套卻還掛在餐廳的椅子上,看來是吃過早飯了。
我鬆了口氣,忙過去餐廳胡亂吃了一些。
客廳裡,霍亦沉起來要走,南宮江臨打算幫他把外套拿過去。
我腦中靈光一閃,忙說:“臨叔,我來吧。”
南宮江臨看了霍亦沉一眼,終於點了頭。
我拿起霍亦沉的外套,很快就摸到了他的皮夾,去的客廳的路上,利落拍下了皮夾內他與小眠的那張合影,然後重新將皮夾歸還原處。
霍亦沉見是我拿了外套過去,他先是一愣,隨即嚴肅的臉上微微有了一抹笑意。
“對不起霍先生,昨天,我心情不好。”我主動道了歉。
想通了也就不生氣了,霍亦沉即便有不妥的地方,但他還是我的恩人。
我就算要走,也得好好把自己該做的事做完。
我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不帶我去見小眠,但當初我與他的約定,只是我找到所愛,或者小眠死心,僅此而已。
我只是履行我應允的承諾。
他伸手接了外套,眉目溫然看着我說:“你說的對,是我管得太寬,以後,你若不想說,我便不問了。”
我終於鬆了口氣,還怕昨晚後我與他的關係就僵了,此刻見他這樣,我才又笑了。
他筆挺站着凝視着我,亦是在笑。
…………
早上一到公司報到,我就藉口去未名酒店實地考察,然後出門了。
我當然沒有去酒店,我直接去了寰宇集團。
推開董事長辦公室的門,季夫人正在打電話,她只瞥了我一眼,又繼續說了幾句,這才收線站起來。
她的臉上笑容收盡,冷冷說:“聽說你還去婷婷那探病了?用得着你多管閒事?你不會真拿自己當少一的舅媽吧!”
我不想與她糾纏這些,上前翻出照片給她看。
季夫人一臉詫異,脫口道:“你怎麼會有亦沉和小眠的照片?”
既然她認識小眠,也爲我省心不少。
我徑直說:“我想知道小眠小姐的下落。”
“你要見小眠?”季夫人彷彿突然回過神來,“揹着亦沉?你知道小眠對亦沉來說有多重要嗎?你怎麼敢去見她?”
我收起手機,從容看着她說:“她對亦沉有多重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我纔是亦沉的妻子。我知道她到現在還愛着亦沉,所以我更覺得有必要見一見她,畢竟誰也不想有別的女人糾纏着自己的丈夫,不是嗎?”
季夫人看我的眼底滿滿的錯愕。
我又說:“你知道的,就算你不說,我也可以去問別人。”
季夫人終於從辦公桌繞過來,一直打量着我,似乎還在考慮。
我緊張得掌心有了汗,說實話,除了她,我想不出第二個人會告訴我有關小眠的一切。
她凝視着我說:“你不怕亦沉知道了生氣?”
我心底鬆了口氣,笑着說:“亦沉生我的氣,你不是會很開心嗎?”
畢竟季夫人很討厭我,所以她一定非常樂意看到我被小眠羞辱的下場。
而已在她看來,橫空出世的我,怎麼抵得過小眠與霍亦沉多年的感情?
“不過也請你放心,我不會讓亦沉知道是你說的,你只要告訴我小眠小姐在香港的住址就行,我自己會去。”
季夫人驀地笑了:“誰說她在香港?”
我一愣。
“她在上海。”季夫人看我的眼底分明帶着輕蔑,“既然今天你問了,那我也不妨告訴你,我是不知道亦沉怎麼會和你結婚,但在亦沉心裡,小眠從來都是最重要的那個人。否則,你以爲他前幾天爲什麼出差?”
前幾天?我給他打電話時,聽那邊有人在說英語,我想當然以爲他在國外,要說上海,還真的有可能。
所以說,霍亦沉那幾天去見小眠小姐了嗎?
季夫人又說:“我查到她的住址會告訴你。”她的鳳目掠過我的臉龐,笑一笑,又說,“是你想要自取其辱的。”
目的達到了,我說了句“謝謝”轉身就走。
只怕季夫人怎麼也想不到,小眠小姐的任何話都傷不到我,只有我能狠狠傷害她。
很簡單,她愛霍亦沉,而我不愛。
…………
從底層電梯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撞見自外面進來的季少一和封清禾。
他看見我明顯愣住了,我壓住緊張的心情,若無其事走上前,裝模作樣從包裡拿出一份設計稿遞上前,說:“這份稿子是想給季總過目的,我去酒店發現你不在那,正好我還要去別的地方,順道路過這,沒想到你也不在辦公室,還好在這遇見了。”
季少一看也不看我手上的稿子,皺眉說:“我剛從酒店過來。”
“哦,那可能是我沒找到你,季總不接嗎?”我開始睜眼說瞎話。
季少一凝視着我的眸子深了,銳利如鷹般,看得我一陣心虛,我乾脆塞給了他身後的封清禾。
“季總有什麼意見讓封秘書傳達就好,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我暗自慶幸自己留了一手,打算匆匆走出大廈。
“沈小姐。”季少一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我的心頭一震,無奈只好放慢了腳步回頭:“季總還有事?”
他一把抽了封清禾手中的稿子朝我走來:“你一大早趕來趕去,就爲這?”
我面不改色說:“受僱於人,自當盡力辦事,季總有問題?”
他冷笑一聲,有些憤怒把手中的設計稿揉成了團。
我吃了一驚:“你幹什麼?”
他卻沉了聲叫:“封秘書。”
封清禾如臨大敵上前來:“季總。”
他沒有回頭,目光定定落在我的臉上,冷笑說:“我讓你轉告沈小姐不必趕稿出圖,看來是你沒把話帶到?那扣獎金吧。”
沒想到封清禾竟然不辯解,低着頭說:“是我失職。”
我生氣看着他:“你有病吧?封秘書來傳話了,是我自己想畫不行嗎?”
季少一完全不搭理我,只對封清禾說:“下午你去一趟rps,把和沈小姐的合同解除了。”
封清禾應了。
我微微撐大眼睛,當初我不想設計,是他死活逼着我出圖,現在又發什麼瘋,還要解除合同?
我原本想理論的,但又一想,反正我也想盡快離開,合同能解除也省了一樁麻煩事。
“隨便你。”我撂下這句話就想要走。
“等等!”季少一大步過來,擋在我面前,他看着我的臉色很是奇怪,遲疑了兩秒鐘,這才低聲忿忿道,“不會吃一塹長一智嗎?還好意思說瑞婷也經驗不足!”
我一時間懵了,好端端的,怎麼又扯出了南瑞婷?
“你在說什麼?”我皺眉不解看着他。
季少一的臉色千變萬化着,又似乎欲言又止,好半晌,他才咬牙說:“以後在家把窗簾拉上!”
語畢,不等我回神,他轉身大步走了。
封清禾忙快步追了上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電梯門口,我似乎才反應過來。
難道說,昨晚不是錯覺?
季少一真的折回霍宅了?
天哪,他不會是看見霍亦沉把我推倒在沙發上那一幕,然後匆匆駕車離開的吧?
可是……
他爲什麼要回去?是因爲我中途掛斷電話擔心嗎?
呵,我低頭自嘲一笑,還在奢望什麼。他會擔心我,也不過是因爲霍亦沉的關係罷了!
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不要多想,轉身的時候,聽見後面電梯門打開的聲音,我本能回頭,見季少一正大步朝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