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後,我和季少一的家裡。
曾黎黎頂着炎日而來,滿額的汗,可是她的臉上卻仍有笑意。
自從六年前她幫着季夫人陷害我之後,我對她始終心存芥蒂。
哪怕我說和她不是敵人,但心裡終歸是一直記着當年她背叛我的事。
直到這一刻,我突然覺得,從前那些都不算什麼了。
不管怎麼樣,爲了季少一,她願意付出我所有能爲季少一做的。
我很感激她,真的。
“愣着幹什麼?”曾黎黎推開我就進了門。
我這纔回過神,忙關門跟着她進了客廳。
她在沙發上一坐就拿出了手機。
我坐在她身邊,目光直直盯住了她的手機,指尖有些顫動,心情更是緊張不已。
曾黎黎看我一眼就打開了保存在手機裡的錄音。
很快,手機裡傳來一道男人的聲音,不是很清晰,但至少聽得清楚。
他說:“你哥沒事,他很安全,別亂說話。”
我聽後,眼眶一熱,眼淚就飈出來了。
這段時間所有的心酸與緊張,都是爲了這樣一句話!
就算真的是許禾子派人殺我也好,我統統不管了,我只要季少一活着!
後面是許禾子答應的聲音,也就沒有別的什麼內容了。
曾黎黎連着放了兩遍,她這才含笑看我,說:“季師兄一定沒事,對吧?”
我狠狠點頭。
她舒了口氣,這才說:“可惜這個人大約是用了變聲器,我已經將聲音分離過一層,再想分離變聲很難了。”
她說的時候,又播放了一遍。
其實她說之前我也感覺出來了,雖然音質有些嘈雜,但這道聲音有些怪異,如果是用了變聲期的話也說得過去。
我細細聽了聽,似乎覺得這中間有些奇怪。
“你發我一份。”我擡頭看着她說。
她點點頭,往外手機上發了一份。
接着,曾黎黎有些着急問:“你說分離了這段錄音就知道師兄在哪了,你現在知道了嗎?”
我略微蹙眉,謹慎說:“至少我能肯定許禾子去找他了。”
“所以說找到許禾子就能找到師兄?”曾黎黎忙站起來,“那還等什麼?我和你一起去找!”
我伸手拉住了她,搖頭說:“她去香港了,不過你放心,香港那邊很多人都在找她。”
曾黎黎終於冷靜了下來。
片刻之後,她才又說:“許禾子這麼變態,不知道她會對師兄做出什麼事來。”
我低下頭不說話了。
許禾子的確變態,但我想她應該不會做傷害季少一的事。
之前一直都想求證季少一活着的消息,而我此刻,只是擔心季少一身上的傷。
他中了槍後才從斷崖掉下去,那個槍手就算找到了他,也一直藏匿着。
他們帶他就診了嗎?
他的傷勢怎麼樣了?
曾黎黎在家裡坐了好久,直到她的同事打電話催她去工作室,她這才無奈站了起來。
我送她下樓。
她坐進車內,又搖下車窗朝我說:“有什麼消息一定要告訴我!”
我點點頭,目送她離去。
才轉身就接到了快遞的電話。
我辦理的加急香港簽註下來了!
這一刻,我長長鬆了口氣。
直接上樓簡單收拾了衣物,開車去了老宅跟老首長交代一聲,我要去香港。
我看得出老首長想勸我留下的,但他也一定清楚沒有找到季少一之前,說什麼我都會去香港的。
最後他什麼也沒說,送我到門口時,塞了一張卡給我:“多帶些錢在身上,密碼寫在卡背面。”
我忙推辭說:“爺爺,真不用,我有錢。”
我堅持不收。
最後,他終於妥協說:“那你有事找沈易,他在香港還沒有回來。”
我點點頭。
“我讓老宋送你。”老首長說着給老宋打了電話。
我沒有拒絕。
後來,車子開出老宅,上了大路我就看見跟在車子後面的星仔。
我不禁皺眉,之前是垚哥讓他跟着保護我的,可是現在垚哥不在了,他怎麼還跟着我?
不過,我們的車拐了彎後,我就沒再看見星仔了。
難道剛纔是我看錯了?
不過很快,我只想着趕緊去香港找季少一,別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和老宋並不熟悉,路上二人也沒有說話聊天。
我百無聊賴,突然想起曾黎黎給我的那段錄音,我忙插上了耳機聽起來。
對話的內容我早已經爛熟於心。
只是那通電話裡有一個背景聲音讓我覺得很奇怪。
有點熟悉,但是我始終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聲音。
我一遍一遍地聽,一遍一遍。
這時,我們後面有車超車,老宋猛打了一把方向盤。
手機從我膝蓋上滑了下去。
“沒事吧?”老宋回頭問我。
我忙搖頭,彎腰去撿手機時,低頭的瞬間,我猛地想起來那裡面的聲音到底是什麼了!
怎麼會……
我撿起了手機,又重新聽了一遍。
聲音很輕,但我應該沒有聽錯。
是我家裡的風鈴聲!
爸爸送給我的那串風鈴!
明顯是那個人站在門口給許禾子打的電話,所以風鈴的聲音纔會那麼縹緲。
他怎麼會在我家門口?
是去找我的嗎?
可是,那個人……那個人不是應該在香港嗎?
本該以爲的那一切,突然間令我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該相信什麼了。
我們的車快上機場高速了,樓霆東突然給我打來了電話。
我忙接起來,說:“樓先生,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我今天飛香港,可是那個……”
我本想說那個槍手可能在江城,結果樓霆東直接說:“不用去香港了,我在江城。”
我猛吃了一驚,脫口問:“你什麼時候來的江城?爲什麼沒告訴我?”
樓霆東的聲音有些低沉:“因爲我找人查了許禾子的出入境記錄,沒有記錄顯示她去香港了,所以我懷疑她還在江城,但又怕落空,這才先來了,沒有告訴你。”
我握着手機的手指悄然收緊:“如果許禾子沒有去香港,那麼阿一也應該在江城,是嗎?”
雖然,我沒辦法解釋如果季少一在那個槍手手上,那個槍手是怎麼帶着受傷的季少一過境而沒有被人發現的。
季少一是不省人事嗎?
否則他怎麼可能不求救呢?
樓霆東那邊沉默了片刻,他開口說:“你現在回家,我去找你。”
我只好應了,掛了電話朝老宋說:“掉頭。”
老宋奇怪問:“不是去機場嗎?”
我不好解釋太多,只好說:“我有重要的事先不去了。”
老宋看了看我,最後什麼也沒有問就掉頭了。
…………
樓霆東就站在門口等我。
我上去就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先是一愣,隨即蹙眉說:“進去說。”
我只好先開了門,他跟着我進去,一面說:“前兩天。”
前兩天?
我有些心虛,還好他沒有找我,那時候我正被關在警察局,他就是想找我也找不到。
樓霆東又說:“但是還沒有找到許禾子的消息。”
我只好把那天去酒店找她的事情說了一邊。
樓霆東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半晌,他才低低說了句:“但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我皺了眉,所有人都以爲許禾子去了香港,所以那麼多人在香港都沒找到她。
既然她在江城……
垚哥是在查許禾子的時候被人殺了的,那麼龍幫的人不會不知道。
但上次他們少主保我出來的時候沒有提及,難道許禾子還真的蒸發了嗎?
否則不可能連龍幫的人都找不到她。
不過想起許禾子,我忙拿出了那段錄音給樓霆東聽。
他聽完,有些詫異看着我。
我忙說:“這是當天我去找許禾子時,她接的那通電話的錄音。這足以說明是她僱人去香港的,阿一就在那個槍手手上,是不是?”
樓霆東的臉色有些沉。
“可是,她如果人就在江城,她還能躲到哪裡去?”
樓霆東終於開口說:“那個槍手,也許不是許禾子找的。”
我震驚看着他,不可置信說:“你這話什麼意思?這擺明了就是她僱的人!”
樓霆東看着我說:“有些人不是有錢你就能僱到的,沈小姐,你現在也算是千萬富翁了吧,你能隨隨便便就找個僱傭兵去殺人嗎?”
他這一問,我直接噎住了。
要說我真的要僱兇殺人,我能僱到的的確只能是黑道上的人。
找僱傭兵不是沒有這個錢,是沒有門路。
而那天的槍手,我正面看見過,那雙眉眼,分明不可能是中國人。
看來樓霆東和沈易都確定了那個人是僱傭兵。
不可否認,樓霆東的這個問題,我以前從未想過。
因爲我內心已經認定是許禾子僱人殺我的事實。
樓霆東見我不說話,他繼續說:“許禾子可能是被人利用了,她背後的人才值得我們查。”
我脫口說:“可是那段錄音明明……”<sr=‘//988/1215431bp‘d=‘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