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紹文點了點頭,隨即看着樑伯承笑了笑說,“樑總,既然林小姐這樣說了,那我再堅持就沒必要了。這樣,我可以讓你替林小姐喝這個酒,只是爲了充分顯示我的誠意,我希望,我可以敬你三杯。”
樑伯承淡淡的“嗯”了一聲,立馬就有兩個服務員走上來,一邊一個倒了三杯酒。
周紹文一杯又一杯的端起來喝掉,每次都衝着樑伯承舉杯,目光卻是始終注視着我的,他喝的很急,三杯酒幾秒的功夫就喝完了,有一兩滴酒液從他的嘴角流下來,周紹文淡淡的抹去,並不在意。
樑伯承卻喝的很緩慢,周紹文坐下去了樑伯承纔剛剛喝完,然後他擡起頭來看着周紹文,輕輕的笑了笑,說,“周先生的酒量看起來很好啊。”
周紹文也笑了笑,目光如炬,他說,“彼此彼此。”
坐在我旁邊的中年男人額頭上已經掉下汗來,樑伯承和周紹文這樣,最難爲的是他們幾個局外人,什麼都不知道,就被拉來這裡受罪,偏偏還什麼都不能說,畢竟兩個人得罪了哪一個,對他們來說後果都很可怕。
我端起一旁的白開水,輕輕的啜了一口,就聽到樑伯承薄涼的聲音在這包廂裡響起來,他看着周紹文說,“說起來不怕周先生笑話,樑某這些年,還從未在酒桌上遇到過對手,今天看到周先生這麼能喝,樑某有個提議,不知道周先生是不能能贊同。”
周紹文嘴角抹開一抹略有深意的笑意,他說,“樑總但講無妨。”
我已經意識到樑伯承要說的是什麼,心裡一緊,連忙抓住他的手,樑伯承低頭對我輕輕搖了搖頭,然後擡起頭來看着周紹文說,“不如今天,我跟周先生來喝個高低,看看對方的酒量,怎麼樣?”
我心裡一緊,有些擔心,擡起頭來看着周紹文,希望他可以拒絕。
可是周紹文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就說,“好啊。”
服務員又搬上來幾瓶酒,樑伯承和周紹文身邊各放了三瓶,我悄悄的看了一眼配料表,酒精含量大於百分之四十二。
樑伯承和周紹文的酒量我都不知道。即使我從來沒見過樑伯承醉過,可這絲毫不能緩解我心裡的擔心。
三瓶白酒,不是說着玩的。
樑伯承已經開了一瓶,給自己倒了一杯,率先衝着周紹文舉起來說,“這一杯,我敬周先生的愚勇。”
周紹文笑了笑,跟着樑伯承一口飲盡,兩個人倒上第二杯,這次周紹文率先舉起了酒杯,對樑伯承說,“這一杯,我敬樑總的狗屎運。”
樑伯承面色未變,一口喝下,再次倒滿。
“這一杯,我敬周先生的自以爲是。”
“這一杯,我敬樑總的天真。”
“這一杯,我敬周先生的無知。”
“這一杯,我敬樑總的可笑。”
兩個人一來二去,我一開始還聽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麼,後來也漸漸的聽明白了,樑伯承和周紹文是在以我爲圓心,互相諷刺。
包廂裡的氣氛詭異極了,一桌子菜沒有一個人敢動一下,那幾個陪着的臉上都露出尷尬的快哭了的表情,一句話不敢說,一下也不敢動。
很快一瓶酒就開完了,周紹文和樑伯承的臉上一點變化也沒有,樑伯承伸手去開第二瓶,我摁住他的手,懇求的看着他,我說,“夠了吧,再這麼喝下去,會出事的。已經喝了一瓶了,別喝了。”
樑伯承彎了彎嘴角,琥珀色的眸子裡看着我滿是柔情,他輕聲說,“沒事,我有數。”
有什麼數,他分明是看到周紹文心中意難平,忍不住就要跟人家較個高低,有數的話,到這裡就應該停了。
周紹文的目光看過來,變得陰沉,他笑了笑說,“怎麼,樑總不行了嗎?這才喝了一瓶,樑總的酒量,似乎也不過如此嘛。”
樑伯承笑了一下,開了第二瓶白酒,然後給自己倒滿一杯,舉起來看着周紹文說,“才一瓶,還沒進入狀態。”
眼看着兩個人又要你來我往的喝起來,我心裡着急,卻半點辦法都沒有。
樑伯承放下酒杯,我說,“我先出去去個洗手間,你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樑伯承點了點頭說,“去吧,小心點。”
我點點頭,從桌子上起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出了包廂才狠狠的鬆了一口氣,即便外面的空氣比起包廂裡面,更加萎靡華麗,我卻在包廂外面放鬆下來。
看着樑伯承和周紹文那樣,我真的很難過。
可能是我不明白男人的世界,爲什麼非要弄成那個樣子。在酒桌上爭出個子醜寅卯,就會在對方面前更有面子嗎?
即便周紹文喝贏了,我也不會愛上他,或者對他高看一眼,即便樑伯承喝輸了,我也不會嫌棄他,覺得他沒用。
愛情,明明是很簡單的事,爲什麼非要弄的這麼複雜。
轉頭看了一眼緊閉的包廂,我嘆了口氣,轉身朝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洗了個手,心裡打定主意,回去的時候不管他們喝成了什麼樣子,我都得把他們攔下來,哪怕讓樑伯承下不來臺我也不能再繼續看着了,照他們那個喝法,三瓶白酒喝下去,會死人的。
轉身正要回包廂,卻看到周紹文熟悉的身影,他似乎已經醉了,目光迷離,臉色有些發紅,身形不穩的站在那裡看着我。
我頓了一下,輕聲開口,我說,“怎麼出來了?喝完了?”
周紹文笑了笑,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朝我走過來,因爲喝多了的緣故,腳步有些亂,然後他站在我面前,兩隻手撐在我身旁的洗手檯上,將我環在洗手檯和他的身體之間的空間裡。
沖天的酒氣朝着我撲面而來,我並不是很喜歡這個味道,輕輕的皺了皺眉,推了周紹文一下,我說,“你喝多了,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