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寧院在短短一個下午的時間裡變了樣,大部分空地擺滿了奇花異草,經過之人無不覺得芬香滿鼻,心曠神怡。而原本以素色爲底色的院子,也因這些五顏六色的花花萃草變得顯眼了許多。更令人驚訝的是,那靜寧院入口處被放置了兩尊小石獅子,據尤老爺說這樣能鎮邪,是爲了防止邪氣侵入院內害了他的寶貝孫子。
就連那一塊曾被秦漫以爲荒涼了的地兒,這會兒也被移種了一棵大樹,方便人乘涼來的。樹底下也增加了石桌石凳,上邊兒還鋪着軟墊,怕將來秦漫坐下時被涼氣所侵。這些活兒都要在短短一個下午裡置好,也確實將下人們忙壞了。所幸都是從軒院及拍院裡搬來的,還不算太難爲這些下人。
只不過在這美不勝收的院子裡,多了一個眼淚汪汪的跪在院中央的人,便顯得有些突兀與不協調了。這人就是月成。
原來,靜寧院的下人果真全被趕了出去,暫時被安排去守着尤子君的軒院,而軒院裡原來的下人們便入駐了靜寧院。可月成怎麼肯離開自己的主子呢?她可是跟着少夫人一起到尤府的啊,她是說什麼也不願離開靜寧院去軒院的。
所以她便跪在院子裡不肯起來,一定要等毒漫醒來才肯罷休。尤子君見她忠心,再說也顧着她是秦漫帶來的孃家人,便也不再強求,打算一切依從秦漫的意思。
將該忙的事情都忙完後,尤子君到房裡一看秦漫還沒有醒來,只得坐在牀邊看着她的睡顏等待她醒過來。他想她身子虛弱,既然難得好好睡一覺,便不忍心叫醒她。而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時分。
秦漫都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覺得在隱約的嘈雜聲裡睡的不是十分踏實,但總算是好好的休息了大幾個時辰,精神也恢復了些。等她睜開眼時,便與一雙溫柔且合着驚喜的眸子對上了。
“夫人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頭還暈嗎?想不想吃東西?還是想再睡一會兒?”尤子君連接問了好幾個問題,實在是按捺不住心底的關心。
秦漫愣神了好一會兒,方纔從這種被千般萬般關心的感覺中回過神來。她下一秒幾乎就確定,尤子君知道她懷孕的事兒了*一看來,尤大夫嘴並不緊啊。
她掀開被褥坐了起來,見尤子君超緊過來扶她,她也沒出聲兒。她心裡以爲尤大夫必定是將她的底兒都告訴給尤子君了,不過尤子君沒有發怒,倒走出乎她意料之外的。
尤子君見她臉色不豫,心想夫人果真是不開心的,幸好尤大夫事先提醒了他,他也不至於沒有準備而更加惹夫人不開心了。他便一邊幫她套上衣物,一邊輕聲說道:“夫人莫要擔心,我派親信將這靜寧院團團圍住了,往後除了老太太小父親及我之外,任何人都不準靠近夫人。等夫人臨盆之時,再由尤大夫的母親爲夫人接生,這樣便可保證萬無一失了。尤大夫的母親那可是夫人親自挑選的人,夫人該可以放心了吧?“
秦漫聞言心裡詫異,難道尤子君不知道她不想要孩子的事兒?尤大夫沒告訴他?她想了想,便問道:“是尤大夫告訴夫君的嗎?他都說了些什麼?“
尤子君見她開口說話,心裡的大石也稍稍落下了,趕緊答道:“他說夫人心緒不佳,是擔心所致,不過這樣可對我們的寶貝不好。父親大人可給我下命令了,往後我得哄着夫人開心,不能影響到他的寶貝孫子。”
聽出他話中的挪榆味道,秦漫勉強地笑了笑道:“夫君怎麼就知道是兒子?萬一是女兒呢?“
“如……”,尤子君倒真沒想過這個問題,要是這胎是女兒,倒有些棘手了。不過他只停頓了一小會兒,便寬慰她道:“就算不是兒子,總算是有了好的開始嘛,往後我們再努力努力,總會有一胎是兒子的。”
秦漫這會兒再是心情不好,也不由得衝他嗔道:“夫君當妾身是母豬嗎?“剛說完這句話,她心裡又黯然了。或許,這裡的女人連母豬都不如……不知是她想法太悲觀,還是她看的太透徹。
“絕對沒有舟事,我對天發誓。“尤子君本想說兩句好聽的哄哄她,可他實在沒有哄女人的經驗,想了許久才順着她的話說道:“夫人比豬好,呃不,它沒有夫人好,也不對……”
尤子君其實是很想寬慰秦漫,讓她不要將自己跟母豬相提並論,不過他平日裡在商場上精明果斷,這會兒卻栽在兩句情話上,也難怪他急了一頭汗。
秦漫見狀,忍不住笑出聲來…笑完後她掏出手帕替他擦汗,並說道:“妾身還不曾見過夫君這副模樣,看來夫君是太想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了。”所以女人便是母性氾濫濫的,她雖是不願對他動情,但往往又會對他的處境生出同情之心。她當然知道,他現在最想要的,就是孩子。
重男輕女呵,古往今來皆是如此。雖然他之前說這胎就算是女兒也無妨,不過她還是隱隱瞧出了他小心藏着的失望。若這胎是兒子,她的地位當然會飛昇,而他也子了一樁心願一一不孝有三,無後乃大啊。
秦漫在心裡嘆了口氣,心想他也是情有可原的。就這裡的男人來說,他對自己也算是難能可貴了。 比起尤夫人來,她是不知好了多少倍了。只不過最近啊,她越來越覺得看不透他了。有時他說的話似乎不像是她所認識的尤子君會說的,但多數時候她又覺得他就是他口她暗笑,或許是懷孕的女人愛多想吧,難怪她最近總是心緒不寧的,卻原來是因爲懷孕了。
“夫人總算體諒我了,我這回說什麼也得把夫人給看好了。若夫人這回出了什麼事,我就自列謝罪。”尤子君如今纔算是明白了,面前的人就是自己真正想保護的人,這個人是任何人也不可以傷害的。他在心裡暗暗發誓,從此以後若有人動她一根毫毛,他便要用盡手中的權利將那人碎屍萬段!
“夫君這也說得太重了。”秦漫這會兒已經在他的攙扶下下了牀,站安後便笑道:“夫君此次這般謹慎,甚至連八個月後的穩婆都找好了,還有誰能鑽縫進來啊?“不過她還真想去外邊兒看看,看看外邊兒是否真如尤子君所說,有人將院子給圍住了。
尤子君見她往外瞧,便故作神秘地說道:“夫人可猜得着外頭的變化?”
“哦?”秦漫挑了挑眉,想了想後說道:“難道靜寧院突然變成皇宮了?”話一說完她便瞧見尤子君變了臉色,心知自己是胡言亂語了,急忙解釋:“妾身只是隨口說說,夫君不必當真。“
尤子君看了她一會兒,釋然笑道:“無妨,這話不對其他人說便罷了。不過夫人既然猜不着,那還走出去看看吧。”
秦漫點了點頭,便與他一同往外走去。州一走到門口,她就驚訝的瞪大了眼,這…………這應該還是她的院子吧?
只消幾眼,她便瞧了個遍,不由得在心裡嘆道:真是美不勝收啊……,在她的記憶中,只有那電視上纔有這般美景,即使是在公園裡,也萬萬沒有這般令人吃驚的。不過這纔多大一會兒呢?她不過是睡了一覺而已,醒來便置身仙境了。倘若不是身後的房間還是原樣,她幾乎不信這裡還是她所熟悉的院子了。
突然,她察覺到了幾分異樣,不由得擡頭望向天空,這才明白了異樣所在口原來這會兒已經天黑了,可她還能將院子裡的景緻看個大概,而且光線特別的美。這根本原因就在於院子的四周牆壁上,都被掛上了一排排明亮的燈籠,所以這院子裡纔會這般亮堂。
秦漫瞬間被打敗了,她明白自己也只是個女人,終究是會這些浪漫的小玩意兒所收買。
雖然她知道尤子君並不懂得浪漫是什麼,或許他只是爲了讓她高興一些,但她確確實實被感動了。
此時尤大夫那番話又在她腦海裡迴響,她不得不承認尤大夫這麼做,對她是最好的。這個孩子,是不能由她說不要就不要的。孩子有生存的權利,而孩子也不是她一個人的,尤子君畢竟是孩子的父親。既然她當初選擇了與尤子君圓房而不是以自殺的方式來逃避爲人妻子的義務,那麼她就該勇於承擔這種後果。
此番一想通,秦漫便幕過身來,笑靨如花:“夫君,謝謝。“說罷她也顧不得什麼體統,身子往前一傾便靠進了他懷裡,攬住他的腰身閉眼微笑。她知道尤子君的期待,他所做的不過是爲了她一個笑容而已,所以她便要滿足他纔不至於讓他失了男人的臉面,何況院子裡還有下人看着。
尤子君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但下意識地便擁緊了她。聞着她發間的香氣,他心神有些盪漾,他可從未有過心中甜絲絲的感覺。而現在……他似乎有了,還有一些難爲情,畢竟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啊。
不遠處還跪着的月成,瞧見這一幕雖是心裡也高興,可還是癟了癟嘴:少夫人開心了,可她還跪在這兒等發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