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醒來，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了。
三天裡，阿黎一直陷在昏迷之中。倒不是柳乾那一掌的威力有多大，而是柳乾在阿黎昏迷的時候喂她吃了一種“安眠藥”，可以讓人一直處在沉睡之中，不過對身體沒什麼不好的影響。
三長老吩咐過柳乾，要完好無損的把聖女帶回去，所以就是借柳乾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做出對阿黎不利的事情來，何況阿黎有聖玉護體，一般的毒藥，根本威脅不了她。
再說……再說……聖女長的那麼漂亮，他又怎麼能下得了手去傷害她呢？
柳乾細細打量着躺在榻上的阿黎。
這就是族裡傳說中，百年不出一個的聖女嗎？看上去也沒什麼特別的呀，還不就是個小姑娘嘛，跟正常人一樣，一個鼻子兩隻眼，沒發現哪裡和別人不一樣啊。唔，就是比他見過的其他姑娘都好看了些……
白皙無暇吹彈可破的肌膚，濃濃的眉，長長的睫毛，高挺小巧的鼻子，泛白的嘴脣，精緻的小臉……怎麼看，都是那麼完美。若是沒發生那些事情，想必她的櫻脣應該是嬌豔欲滴的吧？那樣子應該更好看。
此刻的阿黎，臉色蒼白，秀眉微蹙，似乎在夢中也無法擺脫痛苦的糾纏。
柳乾看着她，莫名的覺得心疼。伸出手來想替她撫平眉心，動作卻停滯在了半空中。
不行，她是聖女，自己不能這樣褻瀆她。柳乾收回自己的手，緊握成拳。自己又不是那些色迷心竅的淫賊，怎麼能對一個剛見面的女子有那樣的心思和舉動呢？
柳乾靜了靜自己的心，端起桌子上的白粥，專心致志的餵給阿黎。可是白粥卻從阿黎的嘴邊流了出來，阿黎牙關緊閉，根本咽不下任何東西。
這是怎麼回事？前兩天明明還能吃下東西的！柳乾疑惑，擰眉深思。須臾，柳乾狠了狠心，捏着阿黎的兩腮，迫使阿黎張開嘴。他再次將白粥灌盡阿黎嘴裡，以爲這下阿黎肯定會吃進去了，可是沒想到，白粥到了嘴裡，卻沒有往喉嚨裡流下去，而是被阿黎全部都吐了出來。
不吃東西？這可怎麼辦……柳乾心中矛盾，發愁的厲害。爲她解藥讓她醒過來嗎？萬一她不肯跟自己回羌狐族，或者是又執意尋死怎麼辦？再說，就算是醒過來了，她自己若是不肯吃飯他也沒辦法強迫她啊。
思來想去，阿黎現在這個狀態是肯定不行的，水米不進，根本支撐不到羌狐族。爲今之計，只能先保住聖女的性命再說，只要人還在，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想辦法解決。
打定了主意，柳乾便將解藥溶於水，餵給阿黎。無奈，阿黎還是不肯嚥下去。雖然從牙縫中滲進去一點點，可是根本不起作用。
看看自己手裡端着的解藥，又看看昏迷中的阿黎，柳乾咬牙，對阿黎說：“聖女，冒犯了。”將解藥含在自己嘴裡，柳乾貼上阿黎乾裂的脣，撬開她的貝齒，將混着解藥的水渡進阿黎口中，不允許她吐出來。
如此反覆三回，阿黎終於將解藥喝下。柳乾呆呆的盯着阿黎的脣，看了好久，直到聽到阿黎不適的輕咳，纔回過神來，慌忙將阿黎放回榻上，轉身將藥碗放下，背對着阿黎擦了擦自己的嘴。
可是爲什麼，他好像對剛纔的那種感覺，有點不捨？她的脣，好軟……好甜……柳乾擦嘴的動作慢下來，又開始微微走神。
柳乾等了好幾個時辰，阿黎還是沒有轉醒的跡象，這讓柳乾漸漸擔憂起來。是自己之前那一掌劈的太重，讓她受傷了嗎？還是她生病了？柳乾不懂這些，只好命人去請了大夫來。
來的大夫是個老者，他診斷了很長時間，才摸着自己長長的鬍鬚站起身來，收拾東西。
“大夫，她到底是怎麼了？爲何會昏迷不醒？”柳乾焦急的詢問。
老大夫無奈的搖搖頭，說：“這位姑娘並沒有受什麼傷，也沒有身體上的疾病。要真說有病，也只能是心病了。她之所以醒不過來，是因爲她不想醒來。”
“那我該怎麼做，才能讓她醒過來？”
老大夫繼續說：“要醒過來，得靠這姑娘自己的意志力了。或許，你可以試着跟她說一些話，激起她求生的念頭，她就會醒了。”
激起她求生的念頭？柳乾看向榻上虛弱無力的阿黎，心想，大概，只有那個人的消息，能讓她鼓起勇氣醒過來吧。
就在柳乾沉浸在自己的想法裡時，大夫又說道：“心病還需心藥醫，這位小哥你可要努力些了。而且如果老夫沒有診錯的話，這位姑娘應該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了，你若是無法讓她早些醒過來，她的身體這麼虛弱下去，孩子就保不住了。”
她、她懷孕了？！大夫的話，像是給了柳乾一個晴天霹靂。柳乾傻愣愣的看着阿黎，嘴角浮上一抹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苦笑，連大夫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他都沒有注意。
是啊，有什麼好意外的呢？自己不是早就知道，她已經嫁做人妻了嗎？她是蘇青翊的妻子，有了蘇青翊的孩子，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
他在難過什麼？他在失落什麼？不，他的心情不應該是這樣的。他與她，不過是剛剛相見的陌生人。就算是到了羌狐族，他是長老，她是聖女，他們也只是互相利用互相合作的關係。自己，不能想太多了。
嗯，只要完成了三哥交代的事情就好，至於她有沒有懷孕，和自己沒有關係。
可是，怎樣才能讓她醒過來呢？柳乾仔細的想了想，他記得，之前他們好像打聽到，蘇青翊是叫她“丫頭”的。
那麼，讓她知道蘇青翊沒死，讓她以爲蘇青翊來找她了，她應該就會願意醒來了吧？聽到自己心愛之人的呼喚，她，應該就不忍心再昏迷下去了吧？
“丫頭……丫頭……”
“丫頭，你醒醒，醒醒啊……”
“丫頭，我沒死，我回來找你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
“丫頭？丫頭……”
柳乾盡力把語氣放溫柔，模仿蘇青翊的聲音，不停的呼喚着阿黎。
昏迷中的阿黎，眉頭皺的更厲害，眉心彷彿都要擰成一個緊鎖的疙瘩了。不知不覺中，柳乾的聲音變得不再刻意，他的聲音，自然而然的越發溫柔起來。
自從被柳乾打昏，阿黎就陷入了一個無邊的夢境中。
她先是夢到自己在秘沙國的國師府裡。
“哥哥，若扎跳舞給你看好不好？”她言笑晏晏的把自己親手做好的，可愛又好吃的笑臉小包子端到穆則帕爾書房裡，然後跑到院子裡，在白雪紅梅中爲他翩然起舞。
儘管當時年紀還小，可是自己的身體卻靈活的很，轉圈，下腰，迴旋，飛身，一系列的動作流暢而優美，她彷彿看見了穆則帕爾眼底隱隱的笑意和讚賞，得意忘形之下，卻把腳崴了。然後，穆則帕爾飛身而出，把自己抱在懷裡，穩穩的落在地上。
他沒有笑，也沒有說話，可是阿黎就是能感覺到他的關心和緊張。
“哥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亂跑了，我再也不會偷偷溜出去了，你就饒了她吧……”她一臉淚水的跪在地上求他饒了自己的婢女，可是他卻還是狠心的黑着臉，不肯鬆口。爲了不牽連無辜之人，她用自
己的身體擋住了打在婢女身上的鞭子，讓他心疼又生氣。
那一鞭子，不僅讓原本就身體虛弱的她元氣大傷，還催動了她體內的忘塵蠱。穆則帕爾爲了救她，耗費了自己的內力，才讓她得以平安。
爲了逗她開心，他不惜親自下廚，做出了一籠夾生的包子，還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可是她卻吃得高興的很。
他禁不住自己的苦苦哀求，在自己的威逼利誘下，終於答應了帶自己出府去玩。那天他們逛了好多地方，看到了什麼她都忘得差不多了，唯一記得的，是她自己由衷的笑聲，還有穆則帕爾掩藏在冷麪之下的淡淡笑顏。
可是從那之後，自己就再也未能出府。
她夢到府中桃花盛開，她坐在桃花樹下的鞦韆上，百無聊賴的晃盪着。而穆則帕爾，總是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站在她身後，把鞦韆高高推起，然後她會在衝向高空時，發出驚險而又激動的笑聲。
每每如此，他渾身的氣壓也就會降低，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也沒那麼重。
不能出府，她就總是在府裡做些好吃的小點心，給他送去；她會呆在屋子裡靜靜的看書寫字；她會用自己並不好的針法給他繡披風。
她知道，他也是糾結痛苦的。他的苦，總是沒人看得見。雖然她不知道他到底經歷過什麼事情，但那一定是令人痛徹心扉不願回憶起來的。他用冷酷和殘忍包圍着自己，不允許別人親近。因爲只有遠離人，遠離感情，才能遠離傷害。
但是她從他的眼睛裡能看得出來，他比誰都渴望被愛，可他卻總是用冷若冰霜的面孔，掩飾自己試圖與人親近的熱血沸騰。
她心疼他，可是，也就是他，用自己來威脅蘇青翊，逼得自己不得不選擇跳下城樓，還是他，爲了把自己強留在身邊，差一點毀去自己的清白。
在她夢到穆則帕爾瘋了一樣想要強佔她的時候，她卻又突然看到，自己抱着渾身是血的穆則帕爾，癱坐在地。
周圍全是屍體，穆則帕爾表情痛苦，他在她耳邊低喃：“好痛，殺了我，殺了我……動手！”
她的心被他痛苦的聲音撕扯着，她竟然真的狠心，把劍插進了他的心臟。剎那間血流如注，把她的衣服浸染。
她殺了他……她殺了那個曾經差點逼死了她的人，也殺了那個，對她疼愛寵溺的哥哥……
哥哥死了……
她一轉身，映入眼簾的又是蘇青翊落水的一幕。蘇青翊的心口，也被冰涼的劍刺穿，他看着自己的時候，那麼眷戀，那麼絕望……
和蘇青翊相處的一點一滴，像是過電影一般在她腦海裡快速的閃過去。
第一次相見，他救下了只有四歲的她，她偷親了他……
第二次相見，他說要做她的師父，叫她武功……
後來，自己和他漸漸熟稔，入股了他的酒樓，賺回來了大筆的銀子……
再後來，自己從他那裡得到了一家茶樓……
後來，他爲了保護自己中箭毒發，差點一命嗚呼，自己和他表白被拒，他把自己送的玉佩摔碎……
自己卻還是纏着他不放，直到他承認他也喜歡自己，他們擁吻在無人的街角……
可是好日子沒過幾天，他就被派去領兵出征，不久傳來他陣前受傷危在旦夕的消息，自己憂心不已，擅自出宮前往邊境，終於讓歲安給他送去解藥，自己卻身陷敵軍不得自拔，成了穆則帕爾威脅他的人質。
他沒有辜負她的心，爲了她，他願意以命相抵，可是自己怎麼能允許他這樣輕易的交出自己救回來的性命呢？
所以她選擇了犧牲自己。她一個小女子，換祁國端王、大將軍一命，能保住一方平安，值了。
然後，就是三年的分離。再見之時，她已經不認得自己當初心愛之人。她不知道，當時的蘇青翊，該有多麼心痛。
雖然她知道，也瞭解，那時候的蘇青翊，必然無法相信，自己心心念唸的人，早已經將自己忘得乾乾淨淨了。但是沒有真正經歷過，她始終還是無法感同身受的。
她所理解的痛，永遠無法與蘇青翊所承受的相比。
之後，便是真正的重逢，她想起了一切，回到了故鄉，丟下了，那個陪伴自己三年的哥哥。
回家後的日子，好像一直都是那麼美好。她和家人親親熱熱的團聚在一起，有好朋友一起嬉笑打鬧，和心上人甜甜蜜蜜的相處，就連祁梓洋說要讓自己遠嫁和親，後來自己詐死逃脫的事情，都變得有趣起來。
到了平洛以後，生活就更加美好。瞳澈和歐陽軒之間的感情日漸濃厚，自己如願以償嫁給了蘇青翊，香兒生下了可愛的寶寶，一切都是那麼安穩卻令人歡喜，直到……那個夜晚的來臨。
那個晚上之前，蘇青翊還在纏着她說：“丫頭，我們自己也生一個寶寶吧，肯定會特別漂亮的……”
她卻因爲看到香兒生產的痛苦而支支吾吾不願回答。
然後，她再也沒有機會了，再也沒有機會痛痛快快高高興興的和他說：“好啊，青翊哥哥，我們也生一個漂亮寶寶吧。”
眼前變得一片漆黑，只餘下傾盆的大雨和零星飄搖的河燈，還有蘇青翊落水前，那雙痛苦而不捨的眼眸。
“青翊哥哥……”阿黎想哭，卻哭不出來，只覺得心口像是被人劃開了一道口子，血汩汩的流，但是她感覺不到痛。她只是覺得，心，空了，涼了。
“青翊哥哥……”
“丫頭，青翊哥哥在呢。”
“丫頭，醒醒，醒醒……”
“丫頭，你快點醒來，你的青翊哥哥回來了……”
昏昏沉沉中，阿黎彷彿聽到了蘇青翊的聲音，在自己耳邊一次次迴盪。
青翊哥哥，你沒有死是嗎？你回來找我了是嗎？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捨不得拋下我的……
“青翊哥哥！”蘇青翊掉下水裡的那一刻，阿黎想要抓住他的手，卻怎麼也夠不到。噗通一聲之後，阿黎的眼前，真正變成一片漆黑，她在驚恐中猛地睜開眼睛。
額頭的冷汗還沒有幹，心跳的厲害，讓阿黎覺得口渴的很。望向四周，還真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自己這是在什麼地方？她不是在那個湖邊嗎？她記得，她好像是要跳下湖裡去找青翊哥哥的……這是被人救起來了嗎？
阿黎動了動自己的胳膊，才覺得渾身發軟，虛弱無力。嗯？怎麼，自己的手好像被人攥着？
自己嚇了一跳，連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趴在阿黎榻邊睡着了的柳乾感覺到阿黎的動靜，緩緩起身，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又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他愕然到：“你醒了？”
黑暗中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阿黎努力平復着自己不安的心情，問道：“你，你是誰？”
柳乾起身去點燃燭火，說：“在下羌狐族七長老柳乾，奉三長老之名，帶聖女回白玉山。”
阿黎還沉浸在穆則帕爾死去還有蘇青翊生死未卜的打擊中，她心灰意冷的說：“我不會和你回去的。”
“就算是綁，我也要把你綁回去。”柳
乾皺眉，冰涼無情的說道。
阿黎冷然一笑，說：“那你就帶着我的屍體回去好了。”
“你……”阿黎這種破罐子破摔的行爲，讓柳乾一口氣憋在了胸口，卻怎麼發不出來。算了，看在她剛剛經歷了那麼大的打擊，現在還是個孕婦的份兒上，自己就不和她計較了。
“你要是死了，就永遠別再想見到蘇青翊了。”柳乾淡淡的說着，給阿黎倒了一杯水遞過去。
阿黎沒有接過水來，只是激動而欣喜的望着他，眼裡閃着希冀的光芒，她緊緊抓住他端着茶杯的手，問：“你找到青翊哥哥了？他沒有死？他沒有死是不是？”
柳乾聽了她的問話，眼神一暗，低沉着聲音說道：“我不知道，我也沒有找到他。但他只是落水，你沒有看到他的屍體，就還有找到他的希望，不是嗎？”
柳乾的話一說完，阿黎就泄了氣，她眼神灰敗的鬆開柳乾的手，沙啞着嗓子說：“青翊哥哥受了重傷……湖水那麼冷……他怎麼受得了……”
眼淚一顆一顆砸下來，看的柳乾一陣心煩氣躁。
他對自己很生氣，爲什麼理智上明明知道她和自己沒多大關係，可是看到她傷心絕望的樣子，自己卻總是忍不住心軟，忍不住心疼？
“你……你別哭了，先喝點水吧。”柳乾皺眉，試探着說。
阿黎卻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沒有迴應他。
柳乾無奈的說：“你好歹想喝點水，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別蘇青翊沒死，你卻把自己給折騰死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是啊，哭有什麼用。萬一蘇青翊沒死呢？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現在要緊的事情，是去找蘇青翊，而不是在這兒哭。
阿黎擦乾眼淚，沒有喝柳乾給她倒的水，而是掀開被子要走，可是因爲時間長了沒吃東西，她又經受了巨大的衝擊，身體虛弱的很，一下地，就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幸好柳乾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不管你要做什麼，總得先填飽肚子再說吧。”柳乾把阿黎扶回榻上，耐心的勸說道。
阿黎抿着脣，不言不語。她知道柳乾說的對，自己現在這個狀況，也沒辦法去找蘇青翊，於是阿黎衝着柳乾點了點頭。
柳乾這才走出門去給阿黎準備吃的。阿黎擡頭，在柳乾出去的時候，看見房門口還守着其他人。
看來，自己想走是沒那麼容易了。
不一會兒，柳乾就回來了。阿黎端起他拿回來的白粥，一口一口吃着。
在阿黎吃飯的時候，柳乾說：“蘇青翊手下的那些暗衛，已經在尋找他了。祁國的皇帝知道了蘇青翊的事情，懲治了那些出兵遲緩的官員，也派人在搜尋蘇青翊的蹤跡，不過，現在都還一無所獲。”
阿黎拿着勺子的手頓住。
柳乾接着說：“你昏迷了很久，今天已經是第四天。”
阿黎擡頭看向柳乾，卻沒有說話。
柳乾又說：“我三哥找你有重要的事情幫忙。你若是，若是能乖乖跟我回去，幫我三哥的忙，我可以答應你，派人去找蘇青翊，這樣，總比你自己去找好一些。”
“既然他們那麼多人都找不到，你怎麼保證你能找到？”阿黎問道。
柳乾奇怪的笑了下，說：“我可沒說我的人一定能知道蘇青翊，但是，我們羌狐族的人，總比那些個人要強上許多。你自己去，不也是沒頭的蒼蠅，到處亂轉嗎？”
阿黎低頭想了想，心知他說的是事實。從自己是羌狐族聖女這件事來看，羌狐族的人，或許真的有着一般人沒有的特殊能力。而自己現在，想逃，是不大可能了。還不如，藉助他們的力量。
“我可以跟你走。”阿黎說道：“但是你要保證，你會盡全力去找青翊哥哥。”
柳乾點頭道：“我以羌狐族長老名譽發誓，一定盡力去尋找。”找不找得到，找到之後告不告訴你，可不在此承諾之內。
阿黎又說：“你還要保證，你們要我幫忙做的事情，不能是傷天害理的。”
“你放心。”柳乾真誠的向阿黎笑了笑，阿黎看到他這個乾淨的笑容，潛意識裡就很想去相信他。
還能怎麼辦呢？自己只能相信他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現在她得堅信蘇青翊沒死，她得留着自己這條命去找他。
柳乾看着阿黎把粥吃完，對阿黎說：“那你好好休息吧。”然後收拾了東西離開。
走出阿黎的房間，柳乾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剛纔，他沒有告訴她，她懷孕了。不知道爲什麼，他就是不想告訴她這件事情，雖然明知道她若是知曉了這件事，活下去的念頭一定會更堅定。
他猶豫過，但是話堵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口。
最近的自己變得好奇怪，不行，他得趕快回白玉山去，他要去問問三哥，讓三哥把自己罵醒。
第二天天大亮以後，柳乾來到阿黎的房間，對阿黎說要啓程回白玉山了。阿黎別無他法，只能在衆人的監視之下，順從的跟着柳乾走。
一路上，阿黎都覺得柳乾這個人怪怪的。
他好像很關心自己。比如，一路上他都命令隊伍慢行，貌似是爲了自己的身體着想，他總是第一時間把最好的飯菜留給自己，最好的房間留給自己，接近白玉山一帶的時候，氣候漸冷，他還細心的爲自己買了禦寒的衣物。
他總是盯着自己看，被自己發現了以後，就匆匆的轉頭，假裝在看別的地方。
可是有的時候，他又對自己十分冷漠。比如，他很少主動來和自己說話，自己跟他說話的時候，他也很少迴應，看上去愛搭不理的。
最後阿黎想了想，覺得他是因爲自己還有利用的價值，所以不想自己有什麼意外，或者應該是怕自己受了什麼委屈到時候不肯合作，這纔不得不對自己關心一點，可是他心裡應該是不怎麼待見她的，所以纔不搭理她。
嗯，一定是這樣的。
可是他這個樣子，阿黎也沒辦法從他口中得知他尋找蘇青翊的進展，這讓阿黎很是苦惱。不過再轉念一想，如果有了什麼發現的話，他應該會直接告訴自己的。所以現在，應該是還沒有什麼發現吧。
不過，沒有消息也就是好消息，至少不能說蘇青翊有事。阿黎安慰着自己。
隊伍晃晃悠悠的走了六七天，才走到白玉山腳下。
眼看着就要被帶上山了，到了上面，自己就更跑不出來了。阿黎突然問柳乾：“我不是說，讓你派人去通知我的爹孃嗎？你有沒有派人去？”
柳乾面無表情的說：“去了。”
阿黎這才放心，起碼，得讓爹孃知道自己是平安無事的，免得他們掛心。想必，香兒若是從寒一那裡知道了自己和蘇青翊的事情，一定會着急瘋了吧？
可是自己如今，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走吧。”柳乾帶頭，往山上走去。
阿黎擡頭看了看，好高的山啊。
山上雲霧繚繞，樹木蔥鬱，看上去像是鍾靈毓秀的神仙之地。這就是孃親的老家嗎？那，孃親的親人也在這裡嗎？
阿黎望着這座白玉山，怔怔的出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