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折騰回到家,已經下午五點多鐘,先趕去思婕家取回自己的風火輪。思婕是這起夜不歸宿事件的唯一知情人,時鬱佳在她清透的目光中,尷尬地有點無地自容。
“還好麼?”思婕淡淡問她。
“好,非常好,吃好喝好……”就是沒敢說睡好。
“能騎自行車麼?”思婕又問了一句。
時鬱佳大囧,忸怩不安。沒有強力甩干係統,昨天手搓的t恤最後還是沒有幹,她現在就穿着新買的綠色小裙子,青春亮眼的一塌糊塗。她第一次覺得在思婕的蕙質蘭心下,自己好像無所遁形:“那個……”
“要不放着明天再拿好了,讓李叔送你回家。”思婕瞄着時時渾身上下,二哥居然能讓時時如此心甘情願的換上裙子了嗎?好好奇,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好!好!”時鬱佳忙不迭點頭,然後又看了一眼自己,不太好意思:“思婕,能借身運動服給我穿穿麼,穿這個回去好像怪怪的。”幸好現在家裡只有思婕和張嫂李叔,爺爺他們都不在家,不然羞死了。昨天自己怎麼就這麼勇敢呢?或者說,這麼衝動白癡?
思婕心中不由得感嘆,在二哥面前自在,在家人面前就不自在麼?二哥……大哥……思婕點頭:“嗯,去房間吧。對了,大哥昨天打電話回來說,他下下週會回來,估計能趕上我們開學。”
燁爍要回來了?
是的,燁爍要回來了。八月底某個週末,在時鬱佳他們收到錄取通知書,即將去學校報到的前夜,燁爍回來了。大半年沒有回來的他,也是因爲在日本有個演出,算算時間剛好趕得及,所以抽空折道回來,可以送思婕和時時他們上學去。
雖然這樣他可能會連軸轉,連一點休息的時間也沒有,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想着在地圖上不過這麼一指的距離,如果不抓住機會回去的話,那麼到聖誕大假還有四個多月,他會被一種叫做思念的東西折磨的難受。
那裡有些人,有些事,吸引着他的心神。
燁爍落地已經晚上九點多,李叔去機場接回來。時鬱佳倒是很想趕上這見面的第一波,但時間太晚,去了估計還給赫連家人添麻煩,所以只好強忍着思念等到第二天。
有赫連家的順風車可搭,時爸和時媽就沒打算送時鬱佳上學,或者說,就算沒順風車,他們也打算繼續保持放養姿態,讓她自己去。
做父母的義務,只是給足了她足夠的學費和適量的生活費後,叮囑了一些好好學習別闖禍之類。對於時爸來說,時鬱佳能考上n大已經祖上積德,也不指望她繼續深造那什麼碩士博士,只期望她能消消停停熬到畢業,拿張畢業證書,然後找份好工作,他也就心滿yi足不用再爲她操心了。
“老爹,不公平啊不公平啊!”臨行時,時鬱佳偷偷打聽了一下張鵬亮的銀行卡,當他聽到那個數字之後,不由得悲摧大叫:“爲什麼小亮子的生活費比我多一半啊?”
她是八百,張鵬亮居然是一千二。她纔是親生的啊!不是垃圾桶撿來的!老爸老媽怎麼這麼狠心呢?就算心疼張鵬亮那個寶貝弟子,那也要想想,那還是她領回家的,做人怎麼能這麼忘恩負義?
“啊?”張鵬亮自己也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把卡拿出來看一下:“那,是不是我們拿錯了?”不過也不對啊,他是收到的短信餘額提醒,跟卡沒關係。
“別看了,沒錯,就是這麼多。”時爸揹着雙手,國字臉上威嚴一派:“鵬亮是小夥子,身高體壯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好好補充營養。”以前那孩子太辛苦了。
“我也長身體啊,”時鬱佳哀怨了,她一點都不介意給張鵬亮那麼多,這點兒錢,在學生中間基本也就是普通溫飽偏上水平;她也不在乎自己只有八百塊錢每個月,按照自己用錢的方式來,估摸着也差不多。但,兩個人同時,這一比較就有落差,她得爲自己正當權利抗爭啊。“我吃的也不比小亮子少啊。”
“咳咳,”時爸乾咳兩聲,有點尷尬:“那個,鵬亮到了大學裡,開銷會比較大,有時候總要請女同學吃個飯什麼的。”自家小閨女,從上小學就知道追男生了;大閨女,上高中的時候基本也被女婿訂走了;大兒子,大四快畢業也帶着女朋友回家了。現在孩子開竅是越來越早了。
時媽身爲女性,心思比較細密,想到了這個問題。對於張鵬亮,他們是越看越喜歡,也越看越心疼。苦了這麼久的孩子,不想讓他再因爲經濟有一點點窘態,年輕人就該過點年輕人應該有的生活。
時媽還想一個給一千五一個給兩千的,不過被時爸否定了。倒不是時爸小氣,只是他認爲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現在的孩子都是蜜糖罐子裡泡出來的,所以經不起一點點挫折,適當的狼性教育還是必須的。或者說,他一貫的方式,就是孩子要窮養散養。
“那我也要請男同學吃飯啊!”時鬱佳撇嘴。
“沒出息,”時媽笑罵:“哪有女生請男生吃飯的?”別欺負他們年紀大不懂,這種問題,放在全世界基本通用一個模式。
“我……”她經常請大胖他們吃飯啊,禮尚往來,好哥們之間就是誰有錢誰請客,沒錢就大家掏口袋湊湊一起。不過看老媽笑得那麼詭異,時鬱佳就理解那請女同學吃飯是毛意思了。但……時鬱佳一叉腰,理直氣壯:“哦哦哦,你們給小亮子準備找老婆資本,你們怎麼不給我準備找女婿資本啊?”
時爸冷哼一聲:“你要在大學裡找個男朋友,我每個月給你加一千。”把這禍害精倒貼出去,也算了了一件心事,省得她一天到晚吼着燁爍燁爍,害他在赫連家人面前倍感臉紅。
“不要!我要等燁爍哥哥!”時鬱佳在這個問題上立場很堅定。頭可斷血可流,革命意志不可丟。
張鵬亮尷尬,事情圍繞他而起,話題也圍繞他進行。師父師母的好意,拒絕就是矯情,而且他確實迫切的需要儘快提升自己的能力,已經開始看建築方面的書籍,這是一筆不小的開銷。但是,時鬱佳的情緒,他又不能不顧。
所以,趁着提行李的時候,他低頭站在時鬱佳身邊,小聲:“到了學校我給你。”反正兩個人的錢,混着用就好。
呃……時鬱佳本來也不是羨慕他錢多,張鵬亮這麼一說,她倒有點不好意思了,小聲回了句:“沒事兒沒事兒,我夠了,我只是表達一下自己對於這不公平待遇的憤慨!”說完這句,她又故意大聲朝着時爸那方向:“哎,小亮子啊,聽見老爸的話沒,到了學校,要多請我這個女同學吃飯啊!”
“死丫頭!”時媽笑罵。其實,要是時時跟鵬亮成一對,也非常好。比起燁爍和邵闊這類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孩子,他們時家,還是習慣了普通老百姓家。門當戶對雖然有點封建,但其實還是很有道理的。
這邊收拾的差不多,那邊燁爍帶着思婕也已經到了。思婕同樣低調獨立,這次去上學全權由代家長燁爍負責。
“燁爍哥哥!”時鬱佳一聲大吼,歡天喜地飛奔而去。
燁爍正想伸出雙手迎接她強大的衝擊力,卻看見時鬱佳一個緊急剎車,鞋底都能冒煙,停在了他面前二十公分處,然後一個側步到他身邊,挽住了他的手腕,喜笑顏開。
燁爍望着空空的懷抱,又看看時爸和時媽,心中釋然,落空的手改成拍拍她的腦袋瓜,然後向時爸和時媽問好。
沒有拖泥帶水的告別,燁爍帶着三個年輕人駛向新的夢想開始的地方。如果說高中之前的學習,都是把少男少女們關閉在象牙塔之內,那麼大學生活,就是從此走向社會的過渡期。
“哦哦哦燁爍哥哥,你好像又變帥了!”時鬱佳坐在副駕位,兩眼放光癡漢笑。燁爍哥哥好像越來越有氣質了,少女夢中的白馬王子,也就這水準。
“咳,”燁爍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已經很久沒有被時時這麼直白的稱讚,一時都有點不適應:“開車呢,別搗亂。”
“唉,沒辦法,帥的慘絕人寰,讓我由衷的發自肺腑的不由自主的想讚美嘛。”時鬱佳肉麻當有趣,說的深情無比。
思婕和張鵬亮這樣水準的,也只能各自望向窗外。
車程不到兩小時,便到達了校門口。其餘三人都是第一次來,時鬱佳卻已經熟門熟路。不過今天也不需要她指揮,作爲新生報到日,指示牌基本一路都有。過了擁擠的校門,裡面是一片很大的廣場,各個院系大二大三的師哥師姐們,頂着炎炎烈日,在廣場上擺開展臺,到處都是碩大的院系標牌或橫幅。
在燁爍車子停好之前,剛好有一輛從火車站過來接新生的車子到,車子還沒停穩,原本蔫兒吧唧坐在各自展臺後的師哥師姐們,呃,主要是師哥主力軍,頓時像打了雞血一樣的興奮起來,紛紛就拎着自己院系的牌子,屁顛屁顛擠到了車門口。
“哎哎,物理的有沒有啊?”
“商學院,商學院的師弟師妹,快到師兄這裡來!”
“天文系天文系,天文系在這裡!”
……
此起彼伏的叫嚷聲,牌子爭相輝映看誰舉得前看誰舉得高。那熱情的架勢,讓時鬱佳感覺好像火車站一下車後就有中老年阿姨問你要不要一日遊和要不要住旅館。
魚貫而出的學生們爲這熱情的架勢或驚或喜,或開心或害羞紛紛尋找着各自的所屬院系。一車四五十個人很快就在吆喝聲中被瓜分然後三三兩兩帶走。院系不同實力自然不同,有的牌子後能跟着四五個,那自然意氣風發;有的是空手而歸,只能偃旗息鼓等待下批到來。
而就算跟着同一個師兄走的,那也有不同待遇。小師弟們基本只能自己拖着箱子乖乖跟在後面,小師妹們特別是漂亮清秀的小師妹們則能享受到師哥們幫扛行李外加免費導遊的熱情照顧。
n大男女比例不算失衡,但也有六比四。在大學男生中,一向流傳着這樣一句玩笑話:大一女生是金,大二是銀,大三是銅,大四是鐵。倒不是說女生越大越不值錢的意思,而是越大越不好追。
大一的女生剛進校園最年輕,最單純,最缺男朋友,最容易被廣大的學長們泡到手,是金。大二的女生已經有一年的經驗了,很多都有男朋友了,不過男生們還是有機會的,是銀。大三的女生更多有男朋友了,難泡程度+1,是銅,大四的女生都忙着實習考研啥的,哪有空這時候找男朋友,難泡程度+2,是鐵。
而且,男生基本都喜歡比自己小的女生,所以大一的女生有一二三四四個年級追,大二減少到三個,大三兩個,大四基本上也就同級的還考慮考慮的。這也造成了大一女生最爲搶手。別以爲大夏天的,這師兄們都有院系榮譽感,這免費的勞動力,其實很多都是爲了在認識學妹身上搶佔一絲先機。
“哇,燁爍哥哥,你還是先陪着思婕去報到吧,我怕那羣如狼似虎的男生們爲了思婕大打出手啊。”時鬱佳他們在車裡目睹着這一大波人流過去,纔打算下車。
“那你呢?”燁爍看着時鬱佳,時時這兩年,已經出落得高挑水靈,雖然依舊大大咧咧,行動和打扮上還偏着休閒男性化,但總體上,也是一個健康清秀美少女。她這一進去,估計也是進了狼窩。
“我先陪她去。”張鵬亮開口。兩男兩女的標準搭配在此時就顯示出了作用。
“哈哈,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吧。新聞系據說男女比例是一比二,陰盛陽衰,我纔不怕。”時鬱佳樂呵呵,對自己絲毫沒有危機感。“走,我們先去報道,安頓好了以後,再電話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