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5

二月的最後一個星期五,莉莉剛從魔咒課的教室裡走出來就看到了哈利,他正站在走廊的石柱子旁邊衝她招手。莉莉跟納塔利和凱蒂小聲地告了別之後,便朝他走了過去——

“有什麼事嗎,哈利?”

“你還記得嗎,之前我跟你說過的那事?”哈利謹慎地看着從他們身邊走過的學生,聲音壓得很低,“海格的弟弟!”

“海格的……”莉莉立刻睜大了眼睛,一把將哈利攥到了柱子後面。她同樣也壓低了聲音,“那個十六英尺高的野生巨人?”

哈利急切地點了點頭:“海格在禁林邊上等我們,他明天就要離開了,他說他得在他走之前介紹他弟弟跟我們認識。”

莉莉看着哈利,有些猶豫了。她突然想到,她還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斯內普。

“你會去的,對?”哈利說,那雙碧綠的眼睛直直地與莉莉對視着。幾秒鐘後,莉莉首先別開了眼,她無奈地攤了攤手:“好,既然海格已經等着了。”

當莉莉跟着哈利避開人羣走到海格的小屋靠近禁林這一邊時,她老遠就看到了海格。海格那龐大的身軀就突兀地出現在了林子邊緣的樹蔭下面,那麼龐大以至於直到莉莉走到他面前時才發現赫敏和羅恩也在那,就在他身邊。赫敏臉色蒼白、板着臉,羅恩奇怪地抿着嘴。

“你好金妮!”海格熱情地跟她打着招呼,“哈利說你願意來。我真的很感激。當然也感激哈利、羅恩和赫敏!真的!我想小格洛普也會一樣感激的,他肯定很高興有這麼多人願意陪他。”

莉莉看了眼眼前黑洞洞的禁林只是僵硬地扯了扯嘴,赫敏也和她一樣沒有吭聲。只有哈利和羅恩含糊地應和了聲。海格一點也不在意,他轉身輕鬆地撩開了擋在他身前的巨大的樹枝:“我想我們最好快點,能趕在天黑之前回來。”

哈利和羅恩立刻就跟了上去,赫敏則故意落在後面湊到了莉莉身邊,她顯然是有些恐懼的,整張臉都微微有些發紫了——“他管一個十六英尺的巨人叫‘小格洛普’……簡直就是瘋了!鄧布利多教授竟然會允許?!”

莉莉愣了愣:“鄧布利多允許了?”

赫敏也愣住了,眼睛越瞪越大:“難道他沒允許!!……海格他擅自把一個巨人帶進了霍格沃茲?!”

莉莉:“……”

正當她們倆在通往禁林深處的小道上大眼瞪小眼時,哈利氣喘吁吁地折返了回來到——“快走啊,再不走就趕不及天黑之前回城堡了。”

莉莉和赫敏相互看了眼,苦笑着跟了上去。

他們跟在海格後面費力地走着,一路上那些橫生的樹枝和灌木給他們帶來了源源不斷的麻煩。約莫過了二十分鐘,海格把他的大腦袋轉了過來,食指放在嘴脣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到這裡得慢一些,最好也小聲一些。”莉莉他們互相看了看,事實上從最開始,除了不得不發出的弄斷掛住他們衣服的樹枝和灌木的聲響之外,他們就沒有也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

海格帶着他們又往前走了走,這周圍真的安靜得半點聲音都沒有,哪怕是蟲鳴聲。再往前去,正對他們的是一個巨大、光滑的土堆。土堆幾乎和海格一樣高,而它周圍的樹木都是被連根拔起的,橫七豎八地堆在外圍,就像是特地爲那個土堆攔起的屏障。這下,海格的動作更加小心翼翼了。

忽然,那土堆動了。幽暗的深林裡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就像是幾百個人一齊打了個哈欠。海格立刻伸開手,把莉莉他們護在了他龐大的身軀後面。可當那個土堆徹底“直立”起來後,海格的“龐大”立刻變得那麼得“渺小”,他甚至還沒有那土堆的膝蓋高!

莉莉擡着頭,驚恐地睜大了眼睛。那哪是什麼土堆啊,根本就是一個課本上纔有的,野生的、活着的巨人!她旁邊,赫敏已經捂住了嘴。莉莉可以想象到,如果她沒有及時得捂住嘴,那必定已經尖叫出聲了。

“嗨小格洛普,午覺睡得怎麼樣。”海格向上喊着,“我帶了些朋友過來。我之前說過的,我可能要去旅行一陣。到時候他們會照顧你的!”

格洛普的喉嚨裡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慢慢地挨着身後唯一沒有被他拔起來,或者他唯一拔不起來的大樹坐了下來。這時候,莉莉他們才發現,他的腰上栓着幾根巨大的藤蔓,尾端被緊緊地繞在了他身後的大樹上。

“往下看,你這個大個子!”海格吼着,把莉莉他們一個一個推到了坐着的格洛普面前,“你看着是哈利,羅恩,赫敏……還有金妮!你會記住他們的對不對?”

格洛普的喉嚨裡又發出了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然後竟然奇蹟般地發出了幾個音節——“赫米……”

海格一下子就激動了:“你們看到了嗎,他說話了!他說話了!”他從毛絨絨的馬甲裡掏出了一塊巨大的手帕,擦着眼淚和鼻涕,“這幾個月來我一直在教他英語……他會說了,他說了‘赫米’!”海格抽搭了一陣把視線落在了赫敏身上,“赫敏,他叫你赫米你不會介意?你的名字對他來說有點難……”

赫敏的臉已經白得不能再白了,她驚恐地往後退了一步拼命地搖着頭:“不,當然不!”

坐在空地中央的格洛普顯然是對赫敏特別感興趣,他那雙渾濁的眼睛一直緊盯着赫敏不放,喉嚨裡也一直出着聲音:“赫米,赫米……”

赫敏已經退得很後面了,但她還是能覺察到格洛普的視線。就在她受不了了準備轉身離開時,羅恩拉住了她,把她擋在了身後,雖然他的臉也是白得嚇人。格洛普的視線就落在了羅恩的身上,他發出了一聲低沉得咆哮聲,順手撈起了旁邊倒着的一棵松樹就朝羅恩扔了過去!

羅恩嚇傻了,呆立在那裡眼睜睜地看着那顆松樹朝他的腦袋飛過來。赫敏緊緊地抓着他的手也呆得沒有半點動作——

“Impedimenta(障礙重重)!”/“Protegos(盔甲護身)!”莉莉和哈利同時大喊道。一白一紫兩道魔咒化爲光暈擋在了羅恩和赫敏的前面。

“呯!”

松樹撞擊魔咒屏障發出了巨大的聲響,這聲音在寂靜的禁林裡迴響;頭頂上的鳥喳喳地叫着飛了起來很快都消失了。羅恩一下子癱坐到了地上,眼睛還直愣愣地瞪着離他不到兩公分的松樹的枝椏,赫敏在他身後抱着他的肩一邊哆嗦一邊嗚咽着……莉莉和哈利也止不住地喘着粗氣。

“壞孩子,小格洛普!”海格終於反應過來了,他叫嚷着朝格洛普衝了過去,那他那不大的拳頭砸着巨人的小腿,“你這個壞孩子!他們是同伴!同伴!……你怎麼能用樹扔呢?……”格洛普竟然也真的蜷縮了起來抱住了腦袋任由海格不痛不癢地砸着他的小腿……

“我們要回去了,你這個壞孩子!”海格砸累了也收了手,“今天——夠了!”

沒有人對他的這個提議提出異議,經歷了之前驚心動魄的一幕,又有誰會願意繼續留下來跟格洛普“培養感情”呢?哈利和莉莉幾乎立刻就幫着驚魂未定的羅恩和赫敏從地上站了起來。海格吸了吸鼻子轉身,領頭走進了樹林裡,莉莉他們緊緊地跟着他。離他們越來越遠的密林裡偶爾還會傳來格洛普的低吼聲夾雜着模糊的“赫米……赫米……”的聲音。每當這時,赫敏的臉就會比之前又白上幾分,腳下的步子也更快了。

很快,他們就看到了通往霍格沃茲的小徑,漸漸地樹木開始稀疏起來,周圍也亮堂了許多。大家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同樣的路程,出去的時候比他們之前進來的時候用的時間顯然要短上許多,不過這也真是他們所希望的。

正當他們要走上小徑的時候,海格突然猛地轉身,警惕地看着他們剛剛走過的一棵巨大的紅杉樹:“誰?誰在那兒?快出來!”

從樹後面立刻就傳出了一些輕微的類似“噠噠”的聲響,然後一個身影走到了紅杉樹前面的空地上——腰部以上是人,白金色的長髮,藍寶石一樣的眼睛;但腰部以下卻明顯是銀鬃馬的身體!他是個馬人!

“哦是你啊,費倫澤!”海格放鬆似地聳了聳他那寬大的肩膀。他旁邊,哈利也一臉興奮地瞅着眼前的這個年輕的馬人。很顯然,海格認識他,甚至連哈利也認識他!

費倫澤擡了擡他前面的兩隻蹄子:“你好海格,你好波特家的男孩,還有別的小馬崽們。”他的視線從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掠過,卻在看到莉莉時,意外地停留了很長時間。

“你有什麼事嗎費倫澤?”海格問道。

“我想請你幫我給鄧布利多問個好。另外,我也想給你提個醒,”費倫澤說,他擡起頭仰望星空,“星星已經告訴我了,你正在做的努力沒有用,最好還是儘早放棄。”

海格吃驚地張大了嘴巴,他顯然不是很明白費倫澤要他放棄的是什麼,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會替他向鄧布利多問好。費倫澤重新踢了踢他的蹄子,視線又重新落到了莉莉身上,仔細地打量着——

“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星星,總要回去的。”他憂鬱地說,然後轉過身,慢慢跑回了禁林深處。

——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星星……

莉莉滯住了,一瞬間像是有隻鐵爪牢牢地爪住了她的心臟教她不能呼吸。她可以感受到哈利向她投來的目光,帶着驚詫和擔憂……莉莉試着呼吸了幾次,窒息感沒有那麼強了,她慢慢地轉過頭朝哈利扯了扯脣角。這時候,海格大手一揮,使他們再次邁動了雙腿,踏上了返回學校的小徑。

前面的樹木越來越少,小徑也變得越來越寬敞。他們又能看到亮堂的天空了,西邊的雲彩被夕陽染得火紅,仔細聽甚至還能聽到從學校的大草坪傳來的學生的喧鬧聲。

莉莉覺得她一定因爲突如其來的美好產生了幻覺,她怎麼會以爲自己看到了西弗勒斯呢?只是那樹影下的人……怎麼變得越來越清晰了呢?莉莉用力地眨了眨眼,竟然真的斯內普!就站在禁林最外面的那棵大樹的陰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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