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心機頗深
“真是萬萬沒有想到,簡廖的女兒竟然如此惡毒,方纔我還聽信了她的話錯怪了侯二小姐。”
“最毒婦人心,小小年紀便已如此,若是日後嫁了人,夫家還不是受罪。不過啊,我看今日的事一宣揚出去,也沒人敢娶簡家小姐了,哈哈!”
“虧我家嬌兒對這簡小姐交情甚好,今個回去,我必定要斷了他倆的關係,不然禍害了我的嬌兒該如何是好。”
衆人似真心似虛假附和,一方面是畏懼侯均封的權力,將所有的錯都推在了簡珍純身上。另一方面則是對簡珍純的行爲感到深深的不齒和厭惡,哪怕這些事情他們其中有一些人也並非沒有做過。
祭寒捩離戰凌雙最近,見跪在地上的簡珍純滿臉驚恐。而那受害者卻風輕雲淡站在園地,目光深邃幽幽,根本沒有絲毫的委屈,彷彿那跟她無關似的。
勾了勾脣角,溫和的面容上忽然詭譎起來,緩緩向戰凌雙湊近,壓低聲音,夾雜着笑意的說道:“依我看,簡珍純算不得上狠心之人,最冷漠無情的人,大概是侯二小姐吧?也不知到侯二小姐的心機頗深呢。”
戰凌雙的視線停頓,慢慢轉向祭寒捩,雙眸微微眯起,一股閃光快速眼底劃過。方纔炙陽跑過來告訴自己,說祭寒捩竟然來參加宴會,讓自己小心。她第一次這麼平靜地與祭寒捩並肩站着,也發現這祭寒捩也不似赫連逸軒那般好對付,現下最爲要緊的便是不要被他發現自己便是戰場上的面具女子,否則依祭寒捩的傲性,自己摧毀了他的驕傲,定會對自己纏繞不休,非要拼個你死我活才罷。
“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撇過頭,沉沉道。
“呵呵,侯二小姐什麼時候與傳聞中的溫婉大相徑庭呢?”祭寒捩貌似玩笑話的語氣說着。
戰凌雙眸子一沉,但卻未再轉過頭去看祭寒捩。
座位上的侯夫人肩頭一顫一顫的,似乎在忍耐着某種巨大的憤怒,此時連侯均封也不敢多勸自家夫人半句,生怕惹了她不快。衆人的一言一語似乎刺激着侯夫人的敏感神經,猛然站起,手指指着簡珍純,眸中有點點淚痕,但這淚卻是爲可憐的侯慕而流,那恨意卻是因簡珍純而起。
“簡珍純!本夫人自認待你不薄,你爲何要如此對我女兒,她到底是哪兒對不起你了,虧你站在我面前時,竟然還能安然自若!”
想起以前種種對簡珍純的好,侯夫人打心底裡的懊悔和噁心,她居然疼了一個傷害她女兒的人那麼多年,真是悔不當初!
“我、我我……我沒有。”
簡珍純說到底也是一個女孩子家,沒遇到過如此大的境況,被戳着脊樑骨痛罵,早已嚇癱了,腦子裡混亂一片,除了辯解之外無其他。
荔枝夫人唉聲嘆氣,她早已看出這簡珍純的目的不純,待慕兒也絕非真心實意,可沒想到這女子倒是狠決。走上前,將情緒激動的侯夫人的手握在手裡,給予安慰,但語氣也絲毫不軟乎。
“言琪,你身子不好,若是爲這種奸人發怒傷了身子,可多得不償失。既然犯了錯,便把人交到安獄司去,安獄司一向秉公辦理,定會爲慕兒討一個公道的。”
侯均封也不得多看了一眼荔枝夫人,少女時這荔枝夫人也不見得多少手段乾淨,單憑她說出安獄司時,便知曉荔枝夫人也是不好惹的主。但是卻對言琪出奇的好,兩人的感情也日增不減。
只要不傷害言琪,荔枝夫人做什麼都可以。
“你說的對。”侯夫人平復着心中暴風雨般的心情,深深吸口氣,隨後語氣森然說道:“來人!將簡珍純押到安獄司的執法處!至於事情的來龍去脈,你們應該清楚!”
“是!”
原本扶着簡珍純的婢女,突然重重地抓住簡珍純的手,不讓簡珍純有可趁逃溜之際。
簡珍純被這一系列的事情給嚇傻了,再反應過來,已經被人抓住了手。她不要去安獄司,一旦去了安獄司,便沒有活着能出來了。侯夫人既然決心讓送自己到安獄司,便已是對她動了殺心。
“不,我不要!我不要去安獄司!”
簡珍純已經大哭了起來,忽然有了巨力一樣揮開牽制着她的婢女,瘋了似的跑到戰凌雙跟前,撲通一聲又跪倒在地,這次的下跪就比之前還要用力,抱住戰凌雙的大腿,眼淚鼻涕流一臉。
“慕姐姐,慕姐姐,我知錯了,以前是我的不好,千般萬般都是我的錯。還、還懇求慕姐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饒了我一命!只要、只要我不死,我做什麼都願意啊!”
簡珍純已經完全豁出去了,爲了活命,連平時的驕傲尊嚴也棄一地。
戰凌雙冷眼看着簡珍純,簡珍純求錯了人,如果是真正的侯慕,或許一定會饒了她,但是她是戰凌雙,她眼裡是容不下沙子的。哪怕真的放過她,也會折磨得她死去活來。
一腳踢開簡珍純,簡珍純被踢遠許多,胸口一疼,但還是堅忍了下來,又繼續撲過去抓住了戰凌雙,一副你若讓我死,我也不讓你好過的模樣。
“你若不想去安獄司,可以。”
戰凌雙突然冒出一句冷冷的話語,簡珍純無比驚訝的看着戰凌雙,心中倒是舒了一口氣,她就知道,侯慕心中對她還是有割捨不去的友情的。
可下一句話卻讓她直奔地獄,心如死灰。
“繞京都三圈,並要說自己是賤人;三圈走完,便在侯府門口跪一天一夜;然後,當衆對我下跪磕頭說三聲對不起。我便饒了你,如何?”
嘶——
衆人對眼前暴虐手段的戰凌雙有些不贊同,但是卻不知爲何心中莫名的爽快,雖然手法不近人情了一些,畢竟人家還是一個女孩子,這樣影響市容也不太好。可這樣懲罰傷害自己的人,卻無比的過癮。
相對較死亡和丟臉,有理智的人都會選第二者。
簡珍純咬着下脣,眼眶裡盈盈的淚水,似乎閃過屈辱和不甘,但語氣卻還是乞求道:“這、這樣與我進安獄司有何區別?”
候練這時候走過來,皺着眉輕聲道:“還真別說。送她去安獄司,簡廖這老狐狸倒也不會多說什麼,但是若是我們親自對他女兒動手,恐怕就萬萬不會答應的。”
戰凌雙淡淡一笑,笑的極其魅惑妖嬈,但是脣間的寒意卻讓人凝滯,“讓簡廖答應做什麼。三個要求我只要簡珍純依照做,又不是他父親。我相信,她不會讓我失望的。”
接着瞥了一眼候練,眼神似乎在說,你不想爲你那妹妹報仇麼。
“對!簡珍純,你欠慕兒的終究是要還的。進安獄司還是應了這三個要求,你自己選擇!”
候練一狠心,拋開了心中的憂慮,附和着戰凌雙。簡珍純欺負了她妹妹那麼多次,不討回來點,簡直對不起慕兒!
凝着戰凌雙那冰霜又優美的輪廓,候練心中有了一番計較。
不過,這女子倒是心狠手辣,手段狠絕不亞於自己的父親。難怪父親會找這樣一個傲然絕凌、自信桀驁的女子來冒充慕兒。
有她,什麼事情過不去,什麼坎破不了。
戰凌雙見簡珍純還在猶豫不決,諷刺一笑,欲擡腿再次踢開她時。簡珍純突然應口。
“我答應你。”四個字從簡珍純口中逼出來,外加簡珍純仇恨的眼神,利索站起身,不顧膝蓋上的傷,轉身就朝外跑去。
戰凌雙一笑,眉梢間的狂氣不散,轉身一望——
“夫人!夫人!”
侯均封抱着昏暈了過去的侯夫人,臉色鐵黑地叫喊着,眸中滿滿的擔憂與焦急。可侯夫人依舊臉色煞白,沉沉暈去。
一羣人連忙都圍了上去一看究竟。
“母親!”候練大驚失色,母親的病一直都未好,今日,恐怕又是失心瘋發作了。
“母親出了何事?”戰凌雙快步走去,低沉問道。“方纔突然暈倒了,大概又是失心瘋作祟。爲今之計,是儘快讓寒捩給你母親看一下才能得出結果!”侯均封緊皺着眉頭,對祭寒捩點了點頭,雙目實意。
“宴會改日再聚!”也顧不得在場的衆人,風風火火地抱着侯夫人跑向了後院。
荔枝夫人亦是一片慌亂,提上裙襬便追上了侯均封的腳步。
“這侯夫人怎麼突然暈倒了?”衆人嘀咕道。倒也不討沒趣,除了幾個平時與侯夫人還有幾分情誼在的幾人一同隨侯均封而去,其他人皆離開侯府。
祭寒捩卻顯得十分平靜,不慌不忙,並未跟上前去,反是站到戰凌雙身旁,溫柔的嗓音卻絲絲恐怖。
“侯二小姐,寒捩也十分想你跪在地上求我呢,或許,這一天馬上就要實現了。”
可祭寒捩的話音剛落,噌的一聲,一把刀身光亮鋒利的匕首貼在了祭寒捩的脖子動脈上,冰冷的刀身宛如一條暗藏殺機的毒蛇,一動歪心,便立刻喪命。
“我警告你,千萬別把不該動的意念動在我身上,我並非嬌滴滴無能的千金小姐,你能體會殺人如麻子一樣的快感麼?”手上的匕首往前遞進了一毫,但卻不足以致命,侯夫人的命還等祭寒捩救。
而她爲什麼不殺了這個對自己構成威脅的人,那是因爲侯均封與他有一些交情,而且侯均封幫過自己,也需賣他個薄面。
祭寒捩並非不是天底下最聰明的能者,醫術,也並不是只有他會。
戰凌雙冷冷漠漠的話語讓祭寒捩面色一怔,殺人如麻子一樣的快感?這是一個深府閨閣裡的女子嘴裡說出來的話麼。
冷嗤一聲,祭寒捩在戰場不如她的計謀,又怎會在心狠方面上比得過。
“你不是侯慕。”
祭寒捩恢復僞溫和的面容,但是語氣卻是沒那麼友善,反而忽然說了一句。
他雖然沒多少了解過侯慕,可侯慕是什麼人。侯大將軍的嫡二女,令人羨慕的家世,受盡萬千寵愛。可眼前之人雖模樣傾城禍世,氣度也不似平常小姐,總有一股疏離絕親的氣場,威懾衆人,彷彿君臨天下的望着一般。氣息似溫似火,但又十分殘虐,不論男女,手法態度皆是一致,冷漠無情。又怎麼可能會是侯慕。
戰凌雙卻不怒,黝黑深邃的雙眸緊盯着祭寒捩,薄脣輕抿,不承認也不否認,一種淡到極致的寒冷陰森。
“乖乖地去救我母親,否則我會砍了你的手足,削掉耳朵和鼻子,割舌頭,挖眼珠,做成人棍。再把你放進糞池浸泡,餓了吃屎,渴了喝尿,不喝都不行,想死都死不了,想想那種感覺吧,你會非常樂意配合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