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身份識破
譁——
祭寒捩忽的躥出木桶,一身若藍長袍溼透,墨發紫冠歪斜,水跡將冠上的紫晶映更亮了些,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狼狽。而在那瞬間,祭寒捩恨不得殺了戰凌雙。
還以爲戰凌雙有多了不得的事情,結果卻是裝病拒他之外。就在方纔,他好不容易到外邊透個氣,殺千刀的戰凌雙竟然又將他按了回去,險些被水嗆死。
氣沖沖地走到戰凌雙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矮他一截的戰凌雙,語氣帶着怒火,“候慕,你不應該再牀上養病麼,怎麼,見你姐姐出事,這病就裝不下去了?”話裡話間充滿了挑釁意味。
戰凌雙瞥了一眼地上綿長的水印,許久,視線才定格在祭寒捩的臉上,眸前忽而清明瞭許多,“我不是叫你滾蛋了麼。”半抿櫻脣,平緩淡漠的說道。
候練逞方纔便快速地穿戴好衣物,此刻掩嘴偷笑,大概這等狂妄的話語也只有從戰凌雙口中聽到了。
祭寒捩一聽,心中的怒火陡然升千丈,他堂堂聖子,竟然三番五次被這女人戲耍,當真失臉面。
“候慕!你真當我不敢把你怎樣麼!”他承認他對戰凌雙有些感興趣,但不代表可以戲弄他。
戰凌雙微微端莊了神色,祭寒捩心中瞭然,原來她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可下面的一句話,讓他腳下一滑。
“堂堂聖子也有夜襲女兒家閨閣的習慣,看了不該看的,摸了不該摸的。不知這等大爆料事件說出去,到底是誰死的慘一些。”
戰凌雙笑眯眯得看着祭寒捩,眉梢間少有的一絲得意。
“慕兒!”候練被戰凌雙這番話說的面容通紅,似嬌羞似氣惱。
“你胡亂說些什麼呢!”
祭寒捩亦是無措,雖然他看是看了,但是他絕無侵犯候練之意,他並非市井上的浪蕩子。
戰凌雙狹促着雙眸看着祭寒捩,脣邊的笑意漸漸隱去,話語逐而變冷。
“不管你今天做了什麼,我們都可以既往不咎。只是你記住,若你在外邊胡亂掐捏什麼,我定讓你付出慘重代價。滾吧。”狠戾的話讓人心一顫,好似方纔的模樣不復存在。
若是面前所站之人並不是聖子,與自己沒有一點關係的人,她便不會那麼客氣了。只因祭寒捩是孃親的親人,所以她不能對祭寒捩痛下黑手。
祭寒捩沉下眼眸,他知道戰凌雙絕對會這樣做。思忖一會兒,便對候練帶着歉意說着,“侯小姐,抱歉。”
“聖子沒看到什麼,不必介懷。”
候練臉紅心跳的看了一眼祭寒捩,雖然此時的祭寒捩狼狽不已,但是身上的一股風度翩翩的氣度猶在,想起之前那一幕,候練的雙頰更紅了。
祭寒捩點點頭,轉身,邁開步伐就欲離去。
“炙陽,送聖子。”戰凌雙對身旁說了平淡一句話,祭寒捩的視線卻不由得往炙陽看去。
方纔他太執着於戰凌雙的無情,倒是沒發現這裡還有紅衣少年。只不過,這身影好點熟悉。
一身豔紅如血的衣裳卻甚是般配這少年,橙色絲線勾紋出排排沐浴在驕陽下的玫瑰,不俗又帶着絲絲熱烈,火色雙眸幽幽漩渦,五官精緻,彷彿天地間的完美雕琢出來一樣。
“請吧,聖子。”
炙陽俊美如玉的臉龐上閃過一絲晦暗,伸出手對祭寒捩做了做勢。紅潤的脣角勾起,一抹略夾雜挑釁的笑容。
祭寒捩腦海裡似乎想到了什麼,瞥了一眼面色冷淡疏離的戰凌雙,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沉默地與炙陽一同走了出去。
而待兩人離開,戰凌雙牽着候練的玉手,走到圓桌旁慢慢坐下。看着候練一副嬌羞女兒模樣,戰凌雙心底也有了幾分瞭然。
“姐姐,他方纔可對於你做了非禮之事?”戰凌雙心中知曉祭寒捩根本沒碰候練,可卻有意無意的問道。
候練一驚,連忙搖了搖頭,如同搖着小鼓般輕快,“纔沒有,聖子只是不小心闖進了我的房裡,並未對我趕任何事,慕兒,你可千萬別誤會了聖子!”
瞧候練如此袒護祭寒捩,戰凌雙只是淺笑着看着她,眸中一片緊促。候練恍然大悟,感情這小妮子竟然在試探自己,佯裝生怒,身子一偏,不理會戰凌雙。
“若是喜歡,便大膽去追吧。既然他看了你,你去看回來也不算失禮。”
戰凌雙自個倒了一杯茶水,輕輕啜了一口,接着便緩緩說道。可這一番話可是把候練說的臉紅耳根紅,小女兒姿態盡顯,嗔道:“平時見你端端正正的,話兒也不多,今日怎會如此大落說出這番不知羞的話。”
一怔,繼而啞聲笑着,她差點忘了,這裡是思想封建的古代,並非開放的現代。
“生米煮成熟飯,怎樣不好。我可是爲了姐姐好,若是一時錯過,便會永生錯過。難道姐姐肯甘心?”
戰凌雙有些神遊,表面雖是說給候練聽的,只是在內心深處,卻浮起一個風華絕代之人來。也不知他何時歸來,自從城樓上一別,心中竟有千般思緒纏繞。
候練也不作答,只是心中倒是在思量這回事。屋內平靜如水,只有層層朦朧霧氣充斥在空中,如夢似幻。
樓道中,炙陽與祭寒捩並肩相行,兩人沉默了許久,祭寒捩終是耐不住性子問了出來。
“我在追雲京華交戰的戰場上看到過你。”
一句話,讓炙陽猛然停住腳步。祭寒捩也停了。炙陽轉過身,背對月光,一雙炙熱如火的眸子盯着祭寒捩,脣間逸出一陣笑意,“看來你記性還不差。”
“果然是你。”祭寒捩眉間浮起暴戾氣息,今日這少年原本叫喚侯均封,卻看到自己時變了臉色,轉接匆匆離去,似乎怕人認出一般。現在什麼都可以說得過去了。想起當日這少年與那女子齊齊打敗了自己,自己一生驕傲,卻不料輸在一個女人手上。“那女子呢,她在哪裡?”如果眼前的人就是當初的紅衣少年,那女子又在哪裡。炙陽潛在了侯軍府,那會不會那女子就是……
兩人繼續往前走去。
炙陽嗤笑,聲音壓低了許多,“你心裡明白,她就是侯慕。只是你不必張皇,半個月後,我們見了一個人,自會離去。”接着又緩緩接近祭寒捩,十分寒冷的聲音說道,“但若是你將她的身份到處肆揚,不但我不會放過你,就連其他人也不會放過你。”
“既然你們僅僅是來見人的,我自不會黑白不分。我記得她叫戰凌雙,只是當日她戴着面具,看不出她的容貌。你們見了我,不逃跑反而主攻真是好勇氣。”
祭寒捩腦海中一身黑衣的女子的身影十分清晰,但是那白玉蝶紋面具卻蓋住了所有。不料,這面具後面,竟然生了一張如此國色天香、傾城妖媚的容顏。
炙陽再次停步,兩人的步伐已經走到了侯均封門口,他烈火般的眸子瞟了一眼祭寒捩,平靜的說道:“她還給你留了一句話。”
“又是威脅之類?”祭寒捩挑了挑眉頭,其實跟戰凌雙真正接觸後,其實她也並不那麼惹人討厭。
炙陽懶得與祭寒捩互動,冷冷說道:“你姑姑的女兒是有人冒充的,讓你多注意她一些。若是一有情況,便可直接來找她,無時無刻。”加重了最後四個字。
祭寒捩不免一愣,這戰凌雙出的什麼哪一齣戲,姑姑的女兒他雖然也知道有些問題,但是自家姑姑的事情,戰凌雙爲何如此在意,莫非她纔是……
“你想多了!雙雙的父母早就死了,你姑姑怎麼配當雙雙的親人。她這樣做,只不過是爲了報你救侯夫人之事罷了。”
炙陽見祭寒捩神色驚訝無比,心一沉,立刻知曉了祭寒捩想到了那裡去。粗聲粗氣地打斷了祭寒捩接下來要問的話。雖然他也疑惑,爲何雙雙這麼關心祭寒捩的姑姑,這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所以自然而然想到了侯夫人這個充足的理由。
“原來是如此。”祭寒捩點點頭,他想也不會這樣。戰凌雙生的實在太過逆天了些,與自家姑姑的容貌壓根不相似一分,是自己想多了。
“不送!”炙陽心情煩躁,一甩緋紅衣襬,快步往裡面走去,將祭寒捩關在了門外。
夜色正濃,祭樂與戰林雪坐在桌子旁,兩人有說有笑,身旁的溫馨氣氛升溫。
“雙兒,你爲何要對你父親如此絕情,好歹他也把你拉扯大了。”祭樂一想起自己回去京華國時,戰府人丁凋零的實在超出她的預料,後來一打聽才知,這一切原來都是自己的雙兒乾的。
戰林雪笑容一僵,明顯對於祭樂這個話題很是不自然,畢竟她不是戰凌雙,誰知道戰凌雙那時候在想什麼。但是又不能不作答。
“孃親,父親待我不好,平常將好的東西都給了戰雲冰,而我卻被他棄如敝履。戰府的夫人皆是如此。所以我只好暗藏鋒芒,等羽翼豐滿之時,殺他們個措手不及。”戰林雪說起戰雲冰,心中的嫉妒和厭惡陡然升了起來,可見平時在戰府中,雖然他們一齊欺負戰凌雙,可是戰雲冰待戰林雪也並非十分好。
祭樂一聽便皺起了眉頭,“戰傲天竟如此?”當年她逃出家族時,襁褓中的雙兒她實在無法照料過來,但在這時,遇到了戰傲天。爲了她們娘倆的生計,她只好聽從了戰傲天的意見,嫁給他爲妻。戰傲天對她很好,可是她的心早已屬了那個人,所以留了一張書信便離開了戰府。卻不料戰傲天這人深藏不露,平時溫潤的模樣都是僞裝。自己的離開,竟讓他將所有的怒火遷怒於了雙兒,若是她當時知曉,必定不會選擇戰傲天這個人面獸心的人!
“孃親,你說他們該不該死?”戰林雪睜着一雙水波盈盈的眼睛,輕聲說道。眼底盡是委屈。
祭樂疼惜地將戰林雪攏入懷中,溫聲細語的安撫,“雙兒,都怪孃親當年沒帶你一起走,讓你這麼多年受了那麼的苦。但是你放心,今後只要孃親在一日,別人休想傷害你!”
戰林雪眨了眨眸子,心中十分感動。戰凌雙,你欠我的,我現在就要討回來。你有的身份,你有的寵愛都會是我戰林雪的。
而此刻戰凌雙這邊。
“雙雙,你看看你的臉色不是太好,我還是輸給你我的靈力吧。”炙陽擔心的看着面前從候練房間裡走出來後,臉色煞白的戰凌雙。
可戰凌雙卻還是始終如一,搖搖手,“我還未如此虛弱,這一關我都過不去,日後如何與你們並肩走下去。若你真心心疼我,還不如支持我去試試那個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