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她的錯別,這丫頭似乎有什麼事情瞞着她,一個個笑的神神秘秘的。
還有娘也是,不過是一個封后大典罷了,何必整的這麼興師動衆?
唐沫柒一手執着梳子,一手撫摸着她的秀髮,笑語晏晏,“衣兒,沒想到轉眼間你就嫁人了,這時間過的可真快啊!”
這話,聽來多少有些傷感,夢連衣似乎也有了將要嫁人的感覺,心裡竟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緒,有點兒感動,又有些不捨。
“娘,我雖然在軒轅國這裡,但這裡距離你那裡又不遠,想您了,我就回去看看您和爹,可好?”
唐沫柒不住的點頭,“放心吧,那裡永遠都會有你們的房間!”
“好了,娘要給你梳頭了!”
“這口訣啊,還是娘當年成親的時候學來的!”
夢連衣有些暈暈乎乎的,覺得這樣好像是要拜堂似的,真是的,她怎麼會有這樣的錯覺?
“娘,你們今天都好奇怪,我怎麼覺得你們好像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唐沫柒憐愛的摸摸她的腦袋,“想什麼,娘有什麼奇怪的?不過是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被人家一下子訂走了,心裡有些失落罷了。之前一直是沒有正式儀式的,倒也能催眠自己你還沒曾出嫁。今兒這大典一過,可不就是真真切切的嫁人了?”
夢連衣一想,也是這個理兒,也就不糾結了。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亦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說完吉祥話,唐沫柒給她挽了一個漂亮的隨雲髮髻,配着華麗的鳳釵,流蘇隱隱若現……
“娘,你說我這樣像不像新娘子?”
夢連衣說這話時,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上已然穿的是鳳冠霞帔,不是新娘子,又是什麼呢?
唐沫柒抿着脣笑,她這個閨女啊,平日裡精明着呢,沒想到這會兒居然這般迷糊了?
這都做的這麼明顯了,難道她還看不出來嗎?
接過一旁的紅蓋頭,她輕笑,“今日你本就是新娘子,傻丫頭!”
夢連衣被蓋住的俏臉上閃過一絲詫異,新娘子?
靈光一閃之間,她猛然就想起了某人曾經說過的驚喜!
難道這便是他想要給她的驚喜?
唐沫柒牽着她的手,溫情脈脈,“爲了你的婚事,所有的人都來了!”
她輕輕的掀起蓋頭的一個角落,飛快的走到門口,打開門,刺骨的寒風吹打着她的臉,可她絲毫感受不到……
門外,站着不少人,爹,喬叔叔,夢連溪摟着紅妝,腿邊還有一個粉雕玉琢的孩子,另一邊站着一個一身清華的男子擁着一個眉眼與娘很相似的女子,男子手中牽着一個小男孩,女子手中抱着一個奶娃娃,看起來很幸福,還有四妹和五妹,甚至是邵天翔他們都來了……
最顯眼的當然是那個一身紅衣的男子,正淺笑的睇着她。
他,怎麼能在她不知情的時候爲她做了這麼多呢?
她呆呆的看着那個男子一步一步的向她走來,她聽到那個男子深情的喚着她的名字,“阿夢!”
他的聲音帶着一絲沙啞,有些心醉,她從不知道原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也可以如此的魅惑人心。
所謂男色惑人並不是沒有依據的。
她就那麼站着,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再也容納不下別人!
“外面冷,有什麼話進去說,一會兒拜堂的時候叫你們!”
這個時候,還是唐沫柒最有眼力,將那羣閃閃的燈泡一個個轟走了。
軒轅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將她打橫抱起,慢慢的走入室內。
他知道她畏寒,伸出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給她取暖。
夢連衣不確定自己的臉是否是通紅的,但的確是有些溫度的。
“你怎麼沒有提前告訴我一聲?”她溫馴的在他懷裡待着,吶吶的道。
“若是告訴了你,還有什麼驚喜可言?”
“不過,你也是個小迷糊,難道沒有發現此刻我們並不在宮裡嗎?”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才驚歎,“哎呀,我居然不知道!”
軒轅齊神秘一笑,她自然不知,昨晚上給她喝的凝神茶裡放了一些安神藥,就是爲了將她不知不覺的偷出來……
“今天一天註定會是一個不安定的日子。趁着現在我們都空着,我想要給你一個簡單的婚禮。我聽四妹說,每個女子都期盼着穿着大紅嫁衣嫁給心儀的人,而我居然忽略了……”
“我知道你不說,並不是你不想,只是有些事一旦塵埃落定,就沒了說出來的必要……”
軒轅齊捧着她的小臉,溫潤的臉上好像枯木逢春,笑意不斷,“我在想,我的阿夢爲了我不遠萬里嫁過來,甚至不曾以公主之尊,我這樣委屈了她,難道不該做一點點補償嗎?”
夢連衣的心裡有說不出的感動,她一直以爲自己的無緣穿上這樣的衣服,是無緣與他拜那三拜,沒想到他竟什麼都準備好了。
公主之尊,那樣的嫁禮,她不曾想過。她愛的只是他這麼個人,身份什麼的不過是身外之物,何必在意?
何況,從孟國到這裡,萬里之遙,那麼久不見面,豈不是要急死她?
“這樣,已經很好了!軒轅,此生能爲你穿一次這樣的衣服,對我來說,於願足矣!”
“今天,爹孃都在,我的姐妹們都在,這就夠了!我最期盼的不過不正是眼前的這一刻嗎?你都爲我想到了,我已經很高興了!”
軒轅齊真心覺得她的要求真低,即便是普通人家,這樣的禮數也太過寒酸,可在她看來,已然是最好……
不過,他還是有些愧疚的,“爲了我們的計劃,今夜鞭炮是不能盡興的放了。不過我答應你,上元節那天,我會讓你一下子玩個夠!”
半月之後便是上元節,那時候整個京城熱鬧非凡,他們還未曾一起玩過呢,這一次就一起補上了吧!
“都說出嫁從夫,我聽你的!”
夢連衣覺得這感覺真奇怪,明明孩子都替他生了,也都快會說話了,現在居然有一種將爲人妻的羞澀……
此時,紫嫣在門外輕輕的提醒,“皇上,娘娘,吉時已到,請出來拜堂吧!”
軒轅齊看了門外一眼,隨即再看她,只見她嬌羞的垂下了頭,蓋頭也自然而然的落了下來,遮住了她羞紅的雙頰。
夢連衣剛起身,便被他抱了起來,她本能的圈住他的脖子,低聲問,“你做什麼?”
“你是我的娘子,相公抱着娘子拜堂怎麼了?”
他說的那麼理所當然,讓夢連衣也不該如何回答,只得任由他去了。
拜堂的大廳,夢琉年與唐沫柒早已正坐在上座,等着他們的到來了!
婚禮雖小,可該有的習俗軒轅齊一樣都沒落下,踢轎門,射箭,跨火盆……
現在站在長輩們面前,軒轅齊方纔覺得她從此刻開始,真真正正的屬於他了。
“爹,娘!”他自然而然的改了稱呼,那麼自然,蓋頭之下的夢連衣都忍不住替他臉紅。
唐沫柒含笑的扯了扯那廂臉色不太好的夢琉年,小聲勸道,“今日是女兒大喜的日子,你總是板着個臉成什麼樣子?”
夢琉年不高興的撇了撇嘴,他養了十九年的大白菜,一朝被豬給啃了,還不讓他鬱悶麼?
“溪兒,開始吧!”
夢連溪壞笑的看了軒轅齊一眼,朗聲說道,“軒轅齊,在我們孟國,這拜堂可是有一個習俗的,那就是新郎必須揹着新娘拜天地,拜父母。這裡雖是軒轅國,可我們將衣兒嫁來這裡,什麼都是隨了這邊的習俗,總該有些我們孟國的習俗吧?”
紅妝忍不住掐了他一下,這是什麼時候的習俗,她怎麼不知道?
今兒是衣兒的婚禮,他居然還敢搗亂?難道他這是皮癢了?
夢連溪齜牙咧嘴的忍着疼,“軒轅齊,你答應是不答應?”
軒轅齊掃了一眼在座看好戲的人,只得咬着牙同意了。
他們明擺着就是想要看好戲,什麼狗屁習俗,他根本聽都沒聽過。
蓋頭之下的夢連衣自然也知道自家大哥的意思,卻又不好出聲阻攔。聽說,進洞房之前新娘說話是不吉利的!
她雖不信鬼神,但事關他們的一輩子,倒也是寧可信其有了!
夢連詩是這九年來第一次看到夢連衣,沒想到她都嫁人了。她依戀的看着身邊的元清,笑眯眯的頭靠在他的肩上。元清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快樂,回以一笑,清幽若雅蓮,讓人移不開眼。
“清哥哥,真好!”
她沒頭沒尾的話,讓元清脣邊的笑顏更加拉大了。
他知道,她說的是她能活着與他在一起,真好!
一旁,夢連丹扯了扯夢連娟的衣袖,小聲的在她耳旁嘀咕,“你瞧瞧,姐夫居然笑了,真是難得一見!”
夢連娟無奈的扯回了自己的衣袖,同樣小聲的回她,“四姐,你若是無聊,一會兒找邵天翔玩去!”
夢連丹扁了扁嘴,也不說話了。
哼,她纔不要再和那個小氣鬼說話了。
這一次,等三姐他們的事情完了之後,她就跟着爹孃一起回去,修身養性,等着嫁人!
邵天翔眯眼看着不遠處被軒轅齊背在身上的夢連衣,幾個月了,他將對她的感情徹底塵封,放在一個不爲人知的角落裡。他知道,這輩子,他可以隨時隨地的看到那個女子,卻不能將她擁入懷中……
今日,他親眼看着她嫁給軒轅齊,徹徹底底的斷了他的念想。
夢連衣,以後,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很幸福!
……
軒轅齊揹着夢連衣拜堂,還是有些吃力的。她的分量雖不重,可他卻是跪着的,所有的支撐點都在膝蓋上,難免有些吃力。
偏偏,他的大舅子還慢悠悠的喊着,“一拜天地,跪!”
“一拜,再拜,三拜!”
這三拜下來,軒轅齊的腿忍不住有些顫了。
在他背上的夢連衣有些擔憂,想要從他的背上下來,卻被他扯了回去,小聲的回了一句,“我沒事!”
她擡起頭,朝着夢連溪站着的方向狠狠的瞪過去。
夢連溪雖然看不到,卻也知道自己的妹子在瞪他呢!他摸摸鼻子,這些都是爹讓他這麼做的,父命不可違,知道嗎?
不過,他也很想看到那小子吃癟的!
“起身!”
軒轅齊倏然鬆了口氣,慢慢的揹着她站了起來。
“二拜高堂,跪!”
“一拜,再拜,三拜!”
許是剛剛夢連衣瞪的那一眼起了作用,夢連溪沒有再爲難軒轅齊,讓他不至於那麼煎熬!
“起身!”
他這一次是真的有些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