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父皇曾經說過的話嗎?這天下能者而居之,如果有一****登上這皇位,不是因爲我是他兒子,而是因爲我有擔當這天下的能力!”
“你的能力我再清楚不過,這天下在你手中,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哈哈,其實我很期待你這麼做,那麼我就不必這麼辛苦了。我倒是寧願過着以天爲蓋地爲廬的日子,也好過在這個華麗的籠子裡,限了自由!”
喬書劍挑了挑眉,沒想到這小子還是這般不羈,想着宮外那自由的生活。
“一個月!”
夢連溪蹙眉,居然硬生生砍了四個月,這怎麼行?
“四個月!”
“一個月!若是再討價還價,那就半個月!”
他苦着一張臉,一個月嗖的一下就過去了,怎麼玩的盡興嘛?
“怎麼,不願意?”喬書劍的語氣裡難以掩飾的幸災樂禍。
鮮少看到他這般吃癟的表情,不好好欣賞一下,如何對得起自己未來一個月的辛勞?
“好吧!一個月就一個月!”
其實,他心中何嘗不知,一個月已是極限。
每日裡上朝,各種瑣事的處理,何事離得開他這個當太子的?雖然在這方面,喬書劍不若他,但是他總會隨機應變,撐到一個月之後,卻是沒有問題的!
“果然是好兄弟!”
喬書劍卻是不以爲然,“像你這樣專門算計兄弟的兄弟,我倒覺得不要也罷!”
……
夢連溪默然,他這是被嫌棄了嗎?
棲霞宮。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坐在窗臺前,關上了晚霞的紅妝,喃喃的吐出這樣一句詞。
這句詞,是柒姨娘教給她的。她覺得這首詞好是好,未免有些傷感。
“對日傷懷,妝兒,可是心中有事?”
身後,是喬書劍靜靜而立。瞧着他的神情,似乎來此已有片刻。
“喬哥哥,你怎麼來這裡了?”
“我來看看你,怎麼,不歡迎嗎?”
她從窗臺上一躍而下,走至他身邊,“怎麼會?只是覺得有些吃驚!”
“昨日喝了那麼多酒,眼下頭可還疼?”
“喝了醒酒湯,好了許多,已經不大疼了!”
紅妝埋着頭,剝着自己的手指甲,竟然有些無言以對。
喬書劍想了想,牽過她的手,他明顯感覺到,他的手握上她的那一刻,身子片刻的僵硬。她想要抽出來,被他死死的攥在手心裡。
“喬哥哥!”她睜大無邪的雙眸,詫異的看着他。
就是這雙不諳塵世的眸子,清淨無瑕,不染塵埃,讓他不知不覺中便泥足深陷。
“妝兒,覺得在這裡壓抑嗎?”
“呃……”
紅妝不明白,他爲何如此問。
“如果讓你選擇,願意離開這裡,過你心中嚮往的日子嗎?只是,這前提卻是離開連溪身邊!”
她幾乎沒有思索,立即搖頭。
這輩子,她是依附着他而生,離開了他,她該如何生存?
她下意識的舉動,讓喬書劍徹底死了心。明明早就知道的結局,卻還抱着一絲希望……
如今,該醒了!他如是告訴自己!
世間男女,步入凡塵,終須都有七情六慾。
這世上,並非所有的愛,都能夠開出燦爛的花,結出累累的碩果。執子之手,卻無法與子偕老,無法廝守,無法相濡以沫!
一如喬書劍對紅妝!他的情,給予的不必夢連溪少,卻註定了與之擦肩而過!
他深吸一口氣,執意握着她的手,神色認真,“妝兒,五年前,我承受不住你拒絕的打擊,一走了之。五年後,我回來了,想要將我對你的感情做一個了斷。如今,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也樂意成全你們。所以,不論如何,你們都要幸福!”
“其實,我早已回來,也想着要壞了你們之間的情份。可某一日,我乍然初醒,使用手段得來的終究不是正途!”
“喬哥哥,你……”
紅妝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別打岔,聽我說!”
“妝兒,我們三人皆是從小到大玩在一處的,我處處幫着你,而他卻用着自己的方式,爲你營造了一方無憂的天空,那是我遠遠沒有做到的!我以爲,喜歡一個人,只要將她納在羽翼之下即可。現在我才知道,我錯了!”
“不,你沒有錯!我們誰都沒有錯!”
紅妝打斷了他的話,明明不是他的錯,何必要往自己身上攬?
“感情一事,向來衆說紛壇,卻無人能夠參透其中玄機。在我看來,愛一個人,只需要一眼的回眸,那一眼,便註定了彼此的一生。在我而言,我的那一眼落在了溪哥哥身上,你做的再好,都沒在我眼光之內。這樣的糾葛,只能說是造化弄人,無關對錯!”
“喬哥哥,不管如何,妝兒都希望你永遠是那個無憂自在的貴公子,飲一壺酒,瀟灑自在,天地任你逍遙,那纔是我所認識的喬書劍。而不是如今這個有些落魄,有些鬱結的浪蕩公子,用着花心爲外衣,矇蔽了世人的雙眼。”
“你值得最好的,妝兒會永遠祝福你的!”
紅妝一番話,字字真切,頓時逼出了喬書劍藏於人後的男兒淚。
“不哭,不哭!”
她踮起腳尖,擦着他眼角處的淚珠。
在別人不知道的時刻裡,那一滴淚,埋葬了他對她的情!
猛的,喬書劍將她緊緊抱在了懷中,“妝兒,不要推開我,至此一次。以後,我對你不會再有非分之想,不會再有……”
紅妝準備推拒的手,慢慢滑落!
喬哥哥,對不起,這輩子是我負了你,若有來世,我必定還你今世深情!
門外不遠處,一雙憤恨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那對相擁的人兒,紅妝,沒人敢如此傷害她家主子,沒人!
既然你招惹了他,又如此傷他,那就不要怪她心思毒辣毀了她!
子萱的眼中滿是怒火,更多的是忌恨。
喬書劍從不曾想過,她日後的所有災難居然是因他而起!
姚家村。
這是距離京城百里之外的一座村莊,因着這裡的村民多數姓姚,是以命名爲姚家村。
紅妝手挽着夢連溪,俏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不甚明顯,卻能看出她心中的喜悅。
“溪哥哥,你說我的親生父母真的會是在這裡嗎?”
“我們沿途打探得到的消息的確是這裡,大概不會錯吧!”
“真是奇怪,我們纔出來五日,居然會這般順利,簡直有些不可思議,是不是?還是我的運氣太好,老天爺無比的眷顧我?”
夢連溪好笑的瞧着她歡快的小臉,哪裡是老天爺的眷顧?多年前,他便暗中查訪,直到近日纔有所進展。
“當然,我們紅妝這麼乖,老天爺肯定喜歡你,纔會如此厚待於你!”
“嘻嘻,溪哥哥最近是糖吃多了嗎?怎麼嘴這樣甜,壞死了!”
許是出了宮,離開了那樣壓抑的氛圍,紅妝的臉上漸漸多了一絲笑意。雖說不太明顯,可看起來,確實是在笑。
五日前的傍晚,夢連溪跑到她的寢殿,告知她,他可以陪她出宮一個月,還說他們順道查訪一下她的爹孃。
他告訴她,他一直知道這是她想要做的事,如今有空閒時,恰好可以陪她玩上一玩,順便圓了她的夢。
於是,出宮五日,連日來的打探,她的身世終於有所進展。
有人告知她,她的生身父母是來自這個村落……
來到這裡,她心中百感交集,既高興又擔心,那異樣的感情還真是難以言喻。
“妝兒,可知這姚家村以何聞名?”
紅妝環視了一下四周,這裡倒是奇怪的緊,遍地除了綠色還是綠色,不見一朵色彩斑斕的花兒……
“總不會是以這一片綠聞名吧?”
“這裡也太奇怪了,居然沒有一朵花,你看看,哪怕是一朵野花,也不見蹤影!”
“難道是這裡的人都不喜歡養花嗎?”
夢連溪瞧着她困惑的小模樣,揉着她的長髮,“傻丫頭,那是因爲這裡的花都在同一個季節綻放,而我們來的不是時候,自然是看不到的!”
“所有的花都在同一季節綻放?溪哥哥,你這是嘲笑我的無知嗎?雖說我讀書不多,可這地方的風土人情,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我哪有嘲笑於你?”
“你有所不知,大約是十三年前,不知爲何,這裡村民一夜之間拔光了所有的花,只種植梅花,是以,每逢冬季,梅花盛開的猶其好看,這姚家村也有梅村之稱!”
“這麼奇怪?”
“爲什麼一定要是梅花呢?”
紅妝不解哇,梅花,有什麼奇特之處嗎?
她常年用梅花花瓣洗澡,每日裡看的習慣了,不覺得有何特別之處。
對於這一點,夢連溪也不得而知。
他輕輕搖頭,“這一點,並未有所記載,只道是爲了紀念一個人,至於是何人,卻是不知道!”
“原來,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呢!”
她的聲音怎麼聽,都覺得包含着看笑話的成分。
而他呢,心情好,不與她計較。
“大千世界,包羅萬象,我只是一介凡人,怎會事事皆知?”
“不過有一點我肯定是知道的!”
“哪一點?”
“這個村子裡的人不歡迎外人,我們今晚怕是要露宿荒野了!”
兩人騎在一匹馬上,自高而下看去,將姚家村的地形看的一清二楚。他妖冶一笑,風情萬種。
“你不要笑得這麼醜,好不好?”
他以爲那樣的笑應該是用風華絕代來形容,就算不是,怎麼也算不上醜吧?
紅妝暗吐舌頭,笑的那般妖孽,是想要晃花她的眼嗎?
“這裡你之前來過?”
不然他怎麼會知道這裡的村民不歡迎外人呢?
“沒有!”
“只不過呢,我比你多了一些細緻,從這裡可以看個大概!”
……
紅妝的小臉有些沉,他一日不打擊她,渾身不舒服是不?
“那你倒是說說看,看出了什麼大概來!”
夢連溪想,那咬牙切齒的感覺,應該不是他的錯覺纔對。
“你瞧那裡,是村口處,掛着的是一塊顯眼的綠布,我猜的不錯的話,大概是謝客之意!”
“你憑什麼這麼猜?難道那上面寫了字嗎?”
他搖頭,略帶遺憾,“那倒沒有!”
“我只是發現了一點更爲奇怪之事,這裡的人,似乎沒人穿綠色的衣衫!”
紅妝呆住,細細看去,好像還真是沒有。
那也不能說明什麼不是?
“那又怎樣?”
“曾經,我在一本古籍中看過,在有些部落裡,綠色代表着拒絕,代表着死亡,是親人過世或者拒絕他人時纔會用的顏色,一般情況下,是無人着這種顏色的衣衫的!”
“夢公子,需要我稱讚你一句博學嗎?”
“呵呵,博學不敢當!”
看着他如此厚顏以及那欠揍的笑,她也忍不住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