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強做了很多夢,一會夢到他被戴上手銬抓回了現代,法官宣判他擾亂歷史的大罪。一會夢到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血淋淋地站在面前,向他索命…
有時他會覺得自己被綁在一處深不見底的懸崖邊上,隨時都有可能掉下去,他想努力掙脫,卻怎麼也掙脫不開…
有時他甚至能感覺到王神愛等人在身邊的呼喚,可無論他怎麼努力,就是睜不開眼睛。
“我這是怎麼了?難道就要死了嗎?”
路強真的很不甘心,因爲還有太多的事等着他去做,他還答應過陪心愛的女人一生廝守的。
窗外月色如銀,房間內燈火通明,瀰漫着嗆人的藥味。
王神愛已經由於再次昏迷,被孫瑤抱到隔壁去了,這個時候本應是孫瑤和謝無雙值守的,不過也知道什麼原因,兩個人竟同時睡倒在路強腳邊。
就在這時,一個身着髒不啦幾道袍的邋遢道人出現在路強身旁。
先是號了一下路強的脈搏,然後翻看了一路強的眼睛,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個潔白如玉的瓷瓶,倒出一顆紅色的藥丸喂入路強口中後,突然揮動雙手在路強身上拍打起來。
只見邋遢道人下手如風,轉眼間就將路強身上的各處xué位拍打一遍,隨之邋遢道人的頭上也升起一團水汽,顯然他也耗費了不少功力。
終於,一直昏迷不醒的路強,在邋遢道人的拍打下,傳出一聲悠悠的喘氣聲。
邋遢道人調息片刻,微笑着端詳了路強片刻,將瓷瓶放在路強腦邊,正準備閃身離開,卻沒想到路強在這個時候睜開眼睛。
“師。shīfù,是你嗎?”
邋遢道人顯然沒想到路強會這麼快醒過來,轉過身,看着路強微微一笑,道:“你小子體制真不錯,道爺算計你還得等一會才能醒的”
路強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他已經被很多名醫判了死刑,卻知道是邋遢道人救了他。
“shīfù,不要走了,留下讓徒兒儘儘孝心吧!”
邋遢道人聽路強說完,臉上嬉戲的表情難得地收了起來,慈愛地看着路強道:“你很好,沒有讓我失望,記住,善待百姓、善待你的子民,就是對我最大的孝心,shīfù是個閒不住的人,有機會再來看你吧!對了,把藥丸給你的女人吃一顆,不然她可挺不了幾天了”
邋遢道人說完,再不理會路強,閃身而出,轉眼消失在夜幕中。
隨着路強的呼喊,丁四閃身走了進來,看到路強已經醒,不由驚喜道:“大人你醒了,我去通知他們…”
路強剛醒,身體還很虛弱,擺了擺手,輕聲道:“大家也都辛苦了,先不要聲張,我這是在那?”
丁四還沒等答話,路強腳邊的孫瑤和謝無雙這時醒了過來,她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迷迷糊糊就睡着了,這在從前可是從來沒有過的。
眼見路強醒了,無不喜極而泣,孫瑤二話不說,轉身跑到隔壁,把王神愛抱了過來。謝無雙則趕緊去給路強弄吃的。
“姐姐,快醒醒,他…他醒了”
彷彿是感應到路強醒過來,剛一進來,王神愛就睜開眼睛,目光落在路強身上後,就再也挪不開了,不過這種情形只維持了片刻,就頭一歪再次昏迷過去。
剛剛shīfù已經囑咐了路強,眼見王神愛憔悴的樣子,路強的心都要碎了,趕緊讓孫瑤把王神愛放在自己身邊,然後拿起瓷瓶,要孫瑤喂王神愛吃一顆。
孫瑤一直在路強身邊,卻不知道這瓷瓶是什麼時候多出來的。
路強也無暇跟她解釋,眼看孫瑤把藥丸給王神愛摜下去,才長出了口氣。
剛剛看到謝無雙也在的時候,他就知道是回江陵了,想想此行的經歷,一時間真有些感慨萬千,若不是爲了王神愛,他也不會去冒這個險,估計這也是最後一次了。
也不知道自己昏迷這段時間,外面是什麼情況?周遭那些虎狼之鄰,有沒有趁勢發難?
這時謝無雙端着小米粥走了進來,在她身後是靜修老道。
靜修也會醫術,不過卻非其強項,所以只能看着路強昏迷而束手無策。剛剛聽到有動靜,於是也從外院趕過來,正好看到給路強準備稀粥的謝無雙,一問之下,才知道路強醒了。
靜修一進來,眼睛就直接盯在了孫瑤手中的瓷瓶上。就彷彿是聞到腥的貓一般,半晌才道:“孫姑娘,能把你手裡的東西,給貧道看看嗎?”
孫瑤不明所以,老道不是外人,她知道路強一直很看重他,眼見他對這個瓶子感興趣,不加思索地遞了過去。
路強的注意力都在王神愛身上,喝了幾口謝無雙喂的稀粥,就搖頭不喝了,握在王神愛的小手,默默祈禱她快點醒過來。
就在這時,得到丁四稟報的劉嗣女、羅頌快步走了進來。
眼見路強真的醒了,劉嗣女也不爭氣地掉下眼淚。
羅頌本想讓路強多休息的,不過想想得到的情報,還是留了下來,靠前幾步,伏在路強的耳邊,輕輕說了幾句。
路強聽完,眼中不由閃過一道精光,扭頭看向劉嗣女,道:“你們的消息準確嗎?”
劉嗣女擦了擦眼睛,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道:“絕對準確,對了,何將軍也已經回來了,剛剛還來見過我們”
路強點點頭,沉吟片刻道:“我醒過來的消息,先不要張揚出去,我倒要看看,都有誰願意跟着他鬧?”
同一片夜空下,周奎府上密室中,司馬休之與周奎相對而坐。昏暗的燭光將兩人臉色映襯得有些陰沉,半天都沒有開口說話。
對路強的真實身份,周奎並不知道,所以在司馬休之告訴了他之後,他的心中可謂是掀起了驚天駭浪。
之前何無忌找過他,他也曾發誓效忠路強,可現在路強一病不起,甚至名醫們已經宣判了路強死刑,他心中難免有些迷茫,不知道路強一旦死去,他該向誰效忠?
這個時候司馬休之找到他,向他說明路強的真實身份後,他就明白,司馬休之是來尋求支持的。
路強是皇帝,現在沒有後人,那麼由司馬休之繼承路強的基業,可謂順理成章,問題是其他人會答應嗎?
司馬休之見周奎久久不說話,就知道他已經心動。遂又加重籌mǎ,意味深長地道:“周將軍,以我荊、江的實力,打回建康是早晚的事,建康那邊雖有個皇帝,但那是逆賊劉裕所立,荊、江羣臣會承認嗎?本官在這裡願對天發誓,只要周將軍肯支持我,來日返回建康,願以太尉、驃騎大將軍之位相許”
太尉是三公之一,掌朝廷兵事,再加上一個驃騎大將軍,可就是武將第一人了。
周奎是最早跟隨路強的人,但隨着路強身邊的能人越來越多,他已經逐漸被邊緣化,若說他一點想法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周奎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本事不如人家。況且他也知道路強不是寡恩之人,對他也算恩寵有加。可路強若是不在了呢?以他的官職,現在想進一步都難,何況是荊州換了主人,恐怕他就要被打發回家掃地去了。
想到這,沉聲道:“你想讓我做什麼?”
周奎掌管着江陵兵權,只要他肯支持自己,事情就成功一大半了。
“我已經命人招各州府主官、以及帶兵將領回江陵議事,到時我要周將軍帶兵封鎖府衙”
看着司馬休之陰冷的表情,周奎知道,司馬休之要他做的決不是封鎖街道那麼簡單。
沉吟片刻才道:“大人還在,我們這麼做,是不是有點急了?”
司馬休之聽周奎說的是我們,心中不由大喜,知道他被自己說動了,忙道:“大人的情況你也知道,都過去這麼多天了,能醒早就醒了。國不可一日無主,如今荊、江四周羣敵環視,若真有敵軍來攻,我們空有數十萬大軍,卻無人指揮,到那時,大人辛苦打下的江山,不就毀於一旦了嗎?”
“所以我們此舉並不是要奪權,恰恰是要守護好大人的江山。到時恢復晉室江山,周大人可就要名垂青史了”
聽到這,周奎的眼睛終於亮了起來。
司馬休之揣着喜悅的心情回到自己府邸,此時夜已經很深,不過由於興奮,他卻沒有絲毫睡意。
來到後宅新納小妾如意的房間,卻見如意的房間也亮着燈,似乎知道他要來一般。
這個女人是部下進獻給他的,一見面,司馬休之就被如意精緻的容貌迷住了,隨後他又發現如意深通內媚之道,而且智計百出,幫他出了很多有建設xìng的主意。
這一來,司馬休之就徹底被這個女人迷住,許多事都讓她幫着出主意,其中就包括了這次篡權。
如意顯然知道司馬休之要來,眼見他滿臉喜色地推門而入,卻沒有象往日那樣笑眯眯地起身相迎。
司馬休之並未多想,笑嘻嘻地靠過去,摟住如意的蠻腰,道:“美人可是在等我?”
如意嫣然道:“妾觀大人的表情,事情一定是進行的很順利了,妾想問,大人是不是高興的太早了?”
司馬休之微微一愣,道:“周奎已經答應助我,到時他帶兵封鎖城池府衙,誰敢不答應就殺誰,這樣大事不就成了嗎?”
如意冷冷道:“大人似乎忘了,那路強可是還沒嚥氣呢!萬一他醒過來,你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費了嗎!”
聽了如意的話,司馬休之不由陷入了沉思,他當然明白如意的意思,有了周奎的支持,他相信一定能如願接管路強的權利,可路強一旦醒過來,所有人都會倒戈,甚至包括周奎。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路強永遠都醒不過來。
看着司馬休之閃爍的眼神,如意不知從那摸出個小瓶,放入司馬休之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