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她懷孕了
“陸少寒,你今天要是抱着蘇雅然離開,我就跟你離婚,離了婚我就衆望所歸纏上樑韋琛。”
應璃聲音清脆,擲地有聲。
陸少寒明顯一僵,微側首盯着昂頭挺胸的應璃,這麼倔強的她,就像一隻被拔了毛而發飆的鬥雞。
一雙晶亮的大眼蒙了一層水霧,溼漉漉的,和紅腫不堪的臉頰配在一起,顯得有些無辜,堪憐。
而樑韋琛,只在應璃話音一落之時,眼裡滑過一絲訝然,之後便是毫無波瀾的暗邃精深,他的手臂仍然保護性地圈着應璃,沒有鬆開罘。
氣氛陷入難堪的僵持中,有人冒着孤勇豁出去地等待答案,有人心懷忐忑不安,有人純粹看戲,還有人……心思如海,深沉難測。
一片靜默中。蘇雅然開口了。
“少寒,爲了我,和她離婚吧。”蘇雅然躺在陸少寒懷裡,可憐兮兮地要求,蒼白如紙的臉上不知何時掛上了淚珠兒,陸少寒下顎一緊,沒有應聲飆。
“哎喲——”蘇雅然痛叫一聲,悽楚大喊,“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
陸少寒手一摸,燈光下,掌心都是紅色的血,臉色一變,抱着蘇雅然再不遲疑地大步往外走。
應璃眼淚直涌,忍不住追上前衝着他的背影大喊,“陸少寒,少寒哥……我打電話叫120,你聽我解釋,我沒有推她,真的不是我,你別走,別走——”
蘇雅然的腦袋擱在陸少寒寬闊的肩上,她望着悽然追來的應璃,面無表情,目光一閃,越過應璃落在了站在一旁儘量減少存在感的程默身上。
一段遙遙的距離,修長的程默緊貼着牆壁站着,頭頂的壁燈散發的淺光襯的他臉龐更加的清秀好看,可惜,再好看也沒有陸少寒的三分之一英俊,且還穿着侍應生的制服。
應璃揮舞着手臂大喊大叫着追了一段路,手臂卻猛然被那名姓章的侍應生扼住,“你不能走,你還得陪我酒錢。”
應璃眼睜睜看着陸少寒抱着蘇雅然決然離去,一時之間腦子裡一團亂,怔愣的只知道癡癡望着陸少寒消失的拐角。
“放開她。”冷漠深沉的低叱,來自氣質卓然不怒自威的樑韋琛。
小章嚇了一跳,幾乎鬆開了應璃,可心心念念着他的工資,硬着頭皮想要說錢,可還沒說出口,樑韋琛冷寒的聲音再次揚起:“信不信我現在就能叫你沒了這份工作?”
小章一驚,趕忙鬆開應璃,猶疑了一下,低着頭走過去收拾一地的酒瓶碎片。
程默見此,低頭彎腰,藏住眼底的波濤洶涌,和小章一起收拾。
……
一塊潔白的手帕遞到了應璃面前,應璃傻傻的不知道去接。
樑韋琛微微擰起眉心,瞧着她慘不忍睹的半張臉,想起曾經她從自己車上下來也捱了應月的打,那時自己沒來得及阻止,這一次,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讓她捱了打。
“我帶你去醫院。”樑韋琛握住了應璃的手,發現她的手異常冰冷,原本的輕輕一拉,不由自主變成了包裹。
她的手小小的,五指細長勻稱,沒有一般女孩子留的長指甲,而是修飾的圓潤光滑,握在掌心,柔弱無骨,只是……太過冰涼。
“傻丫頭。”樑韋琛若有似無地嘆息一聲,強行拉着應璃便走。
溫暖寬厚的大掌包裹住自己的,應璃慢半拍地看着兩人交握的手,腦子裡一片空白,半天沒有任何想法。
受到驚動的盛世經理姍姍來遲,一見樑韋琛,恭敬地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樑韋琛俊顏嚴肅,顯得冷淡不近人情,“沒什麼,就是你的職員誤會我這位朋友打爛了你們的酒。”
並沒有刻意的指責,但由他口中說出,一股嚴苛油然而生,驚的經理冷汗涔涔。
“誤會,一定是誤會,我一定會教訓的。”經理偷偷擦了擦汗,一眼瞅到與樑韋琛手牽手的應璃,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樑韋琛,那就是深沉、強勢、卓絕、高不可攀的代名詞……居然牽着個高中生模樣的小丫頭,還看起來不是盛世的……即使是見慣各種光怪陸離式搭配的經理,也爲眼前極其罕見的一幕瑟縮了一下,不由在心中暗暗揣摩兩人的關係。
樑韋琛洞悉了經理的妄自揣摩,並沒言明,只深深看了一眼經理,經理立刻抖擻精神把腦子裡不該有的猜測甩掉,便聽樑韋琛緩緩吩咐:“她叫應璃,你發一張貴賓卡給她,以後她就是這裡的會員,劉經理,明白了嗎?”
劉經理趕忙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張黑鑽金卡恭敬地遞到應璃面前,應璃歪着頭看着樑韋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寫着:我不需要。
樑韋琛眸色一深,湊近應璃的頭頂輕聲耳語:“收下它,以後在這裡就再沒有人敢欺負你了。”
‘盛世’是s市有名的一體式俱樂部,一到四樓可供普通消費,五樓以上就是vip會員制,據說能進去的人非富即貴,看似輕巧的一張卡,卻象徵着地位尊崇,有不容忽視的含金量。
應璃覺得太過貴重,還要拒絕,可樑韋琛聲音一沉,字字沉緩,“就當是我剛剛沒來得及幫你的歉意,收下,嗯?”
應璃心裡一動,他本不是在意旁枝末節的人,這件事也與他毫無關係,可他不但跟她說對不起來遲了,還把她受人冤枉欺辱的事掛在心上,且不問緣由地相信她。
“好。”應璃慢吞吞地接過卡。
劉經理呵呵一笑,視線一轉,和樑韋琛告別走向了程默和小章那裡。
樑韋琛牽着應璃繼續往外走,沒走幾步李均澤找了過來,李均澤喝了不少酒,臉色微紅,看到應璃和樑韋琛的剎那,眼裡閃過驚訝,之後是瞭然。
誤以爲應璃是偷偷跑出來跟樑韋琛約會,當即呵呵笑了起來,“我還找你呢,既然沒事那你先走吧。”
應璃一手捂住臉,點了點頭,被自己的老公扇耳光實在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她不想被熟人見到如此狼狽的自己。
李均澤只當她是因爲樑韋琛在而害羞,衝樑韋琛禮貌的笑笑,樑韋琛也衝他微一頷首,他便感慨萬千地離開了。
說應璃是他乃至整個公司的貴人,真是一點兒也不假,李均澤暗自慶幸。
……
走出‘盛世’之時,應璃好奇的問:“那位劉經理爲什麼聽你的?”難道僅僅是因爲樑韋琛是他們的至尊會員?
“段長清是盛世的幕後老闆,劉經理自然不得不聽我的。”樑韋琛隨口的答案讓應璃意外了一下。
沒想到‘盛世’的真正老闆竟是段長清,而段長清又是樑韋琛的屬下。
樑韋琛,這是在爲她立威呢。
一片輝煌的霓虹中,樑韋琛不顧應璃的反對,硬是驅車送她去醫院。
………………….
醫院。
“這打人者要是下手再重一點,病人的耳朵差不多要穿孔了。”值班醫生檢查完畢,對一直陪同的樑韋琛敘述病人的情況。
應璃坐到椅子上,神色愴然。
“你右耳能聽到嗎?”樑韋琛聞言吃了一驚,沒想到陸少寒居然下手這麼狠,他也捨得?
樑韋琛蹲下了身子,打量着應璃的臉,應璃唔了一聲,眼前是樑韋琛近在咫尺的俊臉,肅穆和冷漠猶在,但掛着關切。
“沒事,能聽到。”剛剛在盛世一直轟鳴,來到醫院反而好多了。
樑韋琛放心地點了點頭,隨後兩人便欲離開。
經過醫院大廳時,應璃無意中居然看到了方惠,方惠似乎正在爲什麼事焦急,在大廳裡走來走去的。
當方惠的目光不經意間掃到這邊時,應璃下意識離樑韋琛遠遠的,並硬着頭皮上前,“媽,您怎麼在這?”
應璃撇下樑韋琛朝着方惠走了過去,仿若此時她是孤身一人,而不是有樑韋琛作陪。
樑韋琛目光深諳,瞥了一眼方惠,這個女人他認識,是陸少寒的母親,顯然……應璃怕她誤會,明智地選擇了離他遠遠的,好似不認識。
好看的脣角微微一勾,看不出絲毫情緒地離開。
應璃的眼角餘光看到樑韋琛宛如一個陌生人一般從她身側走過,心裡頓覺歉疚,今晚,是他一直在照顧她幫她,此時卻避他如洪水猛獸。
“你爸的胃病犯了,我不放心,帶他來看看。”方惠解釋,但令她焦急的事並不是這個,她語氣一正,嚴肅地看着應璃,當看到她浮腫的半邊臉時皺了皺眉,但並未多問,因爲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剛剛看到少寒抱着蘇雅然跑進了醫院,蘇雅然似乎流了不少血,像是小產的樣子,他們現在在二樓,你去看看,看到底怎麼樣了?”
應璃沒想到陸少寒和蘇雅然也來這家醫院了,也難怪,這家醫院離‘盛世’最近,蘇雅然的情況,不容任何耽擱。
想到陸少寒的決然而去,應璃心裡一痛,“媽,我不想去看……”
她要是去看,蘇雅然一定會認爲她沒安好心,憑她嬌弱纖細的樣子,只要在陸少寒面前說上一句,流出一滴淚,恐怕陸少寒就把她趕了出來。
因爲,陸少寒已經認定她是兇手了。
“你不去看誰看?現在是你的機會,只要蘇雅然流…產了,她就抓不住少寒的小辮子了。”方惠怒其不爭地教訓應璃,說的頭頭是道,堅持讓應璃上去看看。
應璃被逼的沒辦法,只能點頭同意,離開大廳之時,她看向門外,醫院門口的路燈下樑韋琛的車子已經不在了,不知何時他已離開。
擡腿,走向二樓,不知爲何,心中生出了一種生死未僕的悲壯之感。
方惠已經事先打聽過蘇雅然的病房號,應璃很容易就找到了。
站在緊閉的病房門口,應璃始終擡不起手敲門。
也不知過了多久,病房門忽地開了,一位年長的護士走了出來,看見應璃順口問她:“你是來看病人的嗎?”
應璃生硬地點了點頭,房裡聽到說話聲的陸少寒走了出來,一眼看到應璃,面色一沉。
護士走了,只剩兩人無聲對峙。
陸少寒始終緊盯着應璃的臉,看見那一高一低的白嫩臉頰上的淤青,目光一縮,脣角抿的死緊。
應璃並不看陸少寒,她的目光在長廊裡遊移,似乎不知道自己該看什麼。
那悲憤委屈之下的豪言壯語還在耳邊迴盪,口口聲聲要與陸少寒離婚,然而一想到離婚以後,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就撕心裂肺的痛。
自她記事開始,所有的喜怒哀樂都跟他有關,長大之後,對未來的憧憬裡也只有他,那麼篤定,堅信,他是陪她一輩子的男人。
現在卻要從她生活裡剝離,這種痛,宛如抽筋剝骨。
“少寒,外面是誰?”安靜中,病房裡的蘇雅然忽然詢問。
陸少寒轉身走回了病房,想說是護士,沒想到應璃卻自顧自跟在他身後走了進來。
蘇雅然虛弱地躺在被子裡,兩隻手上都打着點滴,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愈加蒼白,好似被霜打的白蓮花,美麗,荏弱,這樣的她,恐怕沒有哪個男人看到了不會心生憐惜。
一見到應璃,蘇雅然神色一緊,激動憤懣地問陸少寒:“她怎麼進來了?一定是想看我笑話,少寒,都是她,是她害了我們的孩子。”
應璃站在一旁,遠遠地看着蘇雅然指責她,她是被程默設計纔會被他們誤會,可說出來誰會相信她?
“你走吧,然然不想看見你。”陸少寒冷了臉攆應璃離開。
應璃看一眼蘇雅然,不知道孩子到底保沒保住?
長睫毛微微一顫,蘇雅然有點兒有恃無恐,恐怕方惠要失望了。那麼,自己呢?自從得知蘇雅然懷孕,而應月又沒有主動告知她,她心裡早就已經痛到麻木了吧。
擡眸,看一眼冷漠的陸少寒,默默地挪動步伐往外走。
蘇雅然卻忽然改變了主意,哀慼欲絕地對陸少寒說:“少寒都是她害了我們的孩子,你要爲孩子做主,讓她道歉。”
陸少寒的目光看向應璃,應璃腳步一滯,匪夷所思地瞪大眼,陸少寒臉色晦暗,果真有讓她道歉的意思。
一口惡氣倏地竄上胸口,應璃倔強地微揚下顎,迎視着陸少寒的目光。
她在陸少寒面前毫無遮掩的怒目和憤怒,看的蘇雅然偷偷握緊了拳頭,針頭移動,紅色的血倒流進輸液管裡。
“然然——”陸少寒驚痛地握住她的手臂,阻止她亂動,一偏頭,滿含責難的目光射向應璃,“你都把她弄成這樣了,說一句對不起又能怎麼樣?”
“對,就是要你下跪,都是便宜你了。”蘇雅然急促地呼吸,疼的額頭冷汗直冒。慘白的模樣,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應璃心痛交加地看着他們,她看到陸少寒溫柔地揉捏蘇雅然的手背,滿目心疼,一張俊臉上刻滿真實的感情。
這是她第一次近距離目睹陸少寒對蘇雅然的關心,真真實實,無微不至,眼前的一幕殘忍的就像一把利劍戳進胸口,鮮血淋漓,只覺得痛。
“你也認爲我應該下跪道歉嗎?”應璃聽到自己飄飄忽忽的問,彷彿大腦已經不會思考了,雙眼只膠着在陸少寒身上。
明明讓她刺痛,卻還死死盯着。
“當然了,誰叫你這麼惡毒。”蘇雅然搶在陸少寒前面開口,徵詢似地盯着陸少寒漂亮的眉眼,輕輕詢問:“我說的沒錯吧?”
陸少寒抿着脣角,沒有否認。
失望爬滿應璃的眼角,一雙黑葡萄似的明眸寫滿悲哀,她一手扶着門框,身子隱隱往下滑,幾乎快站立不穩。
蘇雅然以爲應璃這是要下跪求取陸少寒的原諒了,想象她跪在她牀頭的模樣,心中一快,不禁有些期待。
誰知,應璃死死撐在門板上,一字一頓說:
“想要我道歉,不可能。”
蘇雅然愕然看向陸少寒,陸少寒臉色也非常難看,但似乎並不準備繼續逼迫應璃。
“少寒——”蘇雅然哀哀欲絕,輕柔地低喚一聲。
陸少寒心疼地直起腰,安撫地親了親她的額頭,“醫生說你不能再動怒了,要保持心情愉快,現在好好睡覺,不要再說話,有我陪着你,沒人會在傷害你。”
情真意切的一番話,讓蘇雅然鬆了一口氣,乖順地點了點頭,正欲輕輕閉上眼睛,卻聽門板發出輕微的哐當聲,定睛一看,應璃居然沿着門板暈倒在地。
陸少寒下意識就要鬆開她去查看卻被她一把抓住,“摁鈴叫醫生來。”
陸少寒反應過來,立刻伸手摁鈴,醫生還沒來,方惠卻先衝了過來,一眼看到病牀邊的情形,冷冷地看着無動於衷的陸少寒,“應璃怎麼說也是你的太太,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對她。”
方惠扶起應璃,遞交到趕過來的醫生手裡,得了空,銳利挑剔的目光看向蘇雅然,“蘇雅然,別白費心機了,我們陸家是不會承認你的,包括你的孩子。”
“媽——”陸少寒霍然站了起來,與方惠一下子扛上了。
方惠目光一閃,哼了一聲去看應璃。
……………………..
應璃醒過來時是半夜,望着頭頂陌生的天花板,迷茫了好長時間才意識到這裡是病房。牀頭亮着一盞光線柔和的燈,房裡靜悄悄的,只有她一個人。
朦朧的光線下,一切都顯得有些不真實,窗簾緊閉,遮住了外面深沉的黑夜。
她左右看了看,不知怎的牽動了嘴角,一陣疼痛,恍惚地坐起身,睜着眼打量四周,終於確定病房裡只有她一個人。
一種孤單和冷意讓她圈住自己,下巴擱在腿上,腦子裡亂糟糟的,不知道該想些什麼。
過了沒多久,病房門打開,一名護士走了進來,見到牀上坐着的人嚇了一跳,趕忙開了燈,見病人醒了,皺着眉走了過去,“大半夜的,你怎麼爬起來了?”
應璃掀了掀眼皮,“我怎麼了?”
她好好的,爲什麼要住院?
“沒什麼,就是你懷孕了,有輕微的缺鐵性貧血,其他都很健康。”
護士的回答讓應璃震驚,“你說我……懷孕了?”
“是啊,一個半月,你一定是粗心,沒發現。你婆婆知道你懷孕,很高興呢。”護士倒了一杯水遞給應璃。
應璃接過去咕噥咕噥喝了幾大口,喝水牽動了面部肌肉,右臉頰疼的她嘶嘶吸氣。溫熱的水驅散了胸口的窒悶,理智漸漸回籠。
她懷孕了?
懷孕了?
與陸少寒結婚後,只在新婚的第一天他們有過夫妻之事,後來一直……
護士說方惠知道了很高興,那是方惠以爲在陸少寒心中她佔據了重要的位置,可是今天發生的一切告訴她,事實殘忍的令她無法面對。
在這個時候懷孕,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你要是沒不舒服的地方就睡覺吧,孕婦需要適當補充睡眠。”護士叮囑一句,就轉身開門出去,她出去之時,陸少寒卻走了進來。
應璃呆呆地望着他修長挺拔的身影,眼裡不知怎的竟酸楚的流出了眼淚,他們彼此對望,目光在空中交纏,陸少寒眸色異常複雜,看着應璃的目光透着難以言喻的古怪。
半晌,他沉沉開口:“沒想到你居然懷孕了。”
他的語氣,帶着明顯的譏誚和諷刺。
彷彿很意外,也很不期待。甚至帶有若有似無的厭惡情緒。
應璃的心一點一滴地沉了下去,如果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對於她的孩子也應該是不重視的,就像……就像古代的帝王,最寵哪個妃子便最喜歡那個寵妃所生的孩子。
淅淅瀝瀝的,窗外下起了小雨,從未關的房門外鑽進一陣陰溼的冷風,凍得應璃一哆嗦,不由緊緊抱住自己。
她慢慢垂下扇貝似的長睫毛,一句話也不想說地慢慢躺下,攏緊被子閉上眼,眼角的淚花沿着鬢角落進發絲裡,她被陸少寒的態度徹底傷到。
房門響起,陸少寒走了出去。
迷糊中,應璃睡着了。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
方惠已經來了,一見她醒來,臉上浮現喜色,“你這丫頭懷孕了也不說出來,現在好了,少寒不可能再擺脫你了。”
應璃有苦難言,只能假裝高興,但始終顯得意興闌珊,方惠便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說:“你放心,就算蘇雅然的孩子生了也得不到陸家的繼承權,只要我和你爸不承認,她的孩子永遠只能見不得光。你的孩子就不一樣了。”
應璃一陣難受,這是什麼?嫡出和庶出?
方惠不放心應璃的身體,叫醫生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沒事才同意應璃出院,出院之時,方惠拉着應璃又說了一堆如何利用孩子綁住陸少寒之類的話,應璃只覺可笑。
如果一個女人可悲到只能利用自己的孩子挽回男人的心,那麼,這樣的愛情要來何用?
“你等一下,我去叫少寒來送你回去。”走到醫院掛號大廳,方惠皺了皺眉,抽身去了二樓。
應璃來不及阻止她,也深知以方惠喜歡掌控的個性也不會聽她的,只得隨她去了,自己則站着等。
外面還在下着小雨,地面溼漉漉的,天空一片灰暗。
沒過多久,方惠便冷着臉一個人回來了,顯然陸少寒選擇陪蘇雅然而不是送她回家。
“小璃,你先跟我回陸家,醫生說你貧血,我讓紀阿姨好好調理你的膳食。”方惠帶頭走了出去,連一旁的司機爲她打傘都沒在意,可見是被陸少寒氣壞了。
應璃抿了抿脣,摸了摸暫時還不能見人的臉,跟了上去。
……
到了陸家,方惠把應璃交給一干傭人就出門了。
中午,應璃吃飽喝足便覺睏意嚴重來襲,打起精神消耗了兩個小時,最後撐不住終於決定上樓睡覺去。
臨睡之前,小洛端了一杯牛奶來,“太太說睡前喝一杯牛奶對你和寶寶都好。”小洛臉帶笑容,透着純樸。
應璃喝完牛奶才睡到牀上,睏倦地閉上眼,很快沉沉睡去。
清醒的最後一絲意識是在想:陸少寒現在應該還陪在蘇雅然身邊吧。
她啊,也好想有人陪呢。
陸少寒還在醫院陪伴蘇雅然,經過一系列急救,他和蘇雅然的孩子算是保住了,連日來繃着的神經,不由鬆了下來。
外面還在下雨,屋裡卻暖融融一片,蘇雅然沉沉睡去,柔美的臉依然泛着蒼白。
安靜中,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爲了不打擾蘇雅然的睡眠,很快被接起,那邊傳來陸家傭人惶恐的聲音。
是紀阿姨的聲音。
她說:“少爺,不好了,少夫人好像……好像吞食安眠藥自殺了,從昨天下午睡到今天早上叫都叫不醒。”
“什麼?”陸少寒心裡一震,大驚失色,“我父母呢?他們有沒有把她送往醫院或是打120?”
“他們昨天晚上一起飛去歐洲了,說是旅行。”紀阿姨更慌了,都這種節骨眼上了,陸少爺不趕緊回家看看反而問東問西,真真讓人心寒。
“少爺,你趕緊回來吧,少夫人還懷有你的孩子呢……”紀阿姨連聲催促,十萬火急的語氣好似應璃已徘徊在生死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