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詫異之時,擡眼間,卻發現墳頭上竟掛了一張寫着文字的祭聯,柳靖陽取過祭聯一看,見上面提着四句詩,分別是:恩師乘鶴已仙去,弟子愚笨竟不知,今日鴻雁傳噩耗,五臟如焚淚入織。在這四句詩下面,另用小字寫着一行落款,寫的是:弟子虞允文叩首。柳靖陽看到虞允文三字,忽然記起以前先生曾經說過,這個虞允文乃是他平生最得意的一個弟子,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先生自避居西域之後,就與他失去了聯絡,卻不知他是如何知道先生過世的消息,又是如何找到了先生的墳墓。
他在墳墓面前呆了良久,直到天色暗了下來,這才起身離去。下山之後,柳靖陽本想立即就去追趕鍾雲綺等人,但轉念一想,近一段時間以來,自己一直都忙於繁雜事務,難得有幾日清閒,如今蝶湖宮危難已解,自己又何必這麼着急趕着回去,不如一個人獨自前行,如此倒也樂得逍遙自在。言念及此,當即便放慢了腳步,不再去追趕衆人。
之後幾日,柳靖陽一路欣賞風景,一路緩緩趕路,到了第九日午後,這纔來到了蝶湖山下。當走到上山的小徑之時,忽然有兩名女子迎了上來,柳靖陽依稀認得是蝶湖宮的弟子,問道:“你們兩個候在這裡做什麼。”兩名弟子稟道:“我們是奉鍾師姐之命,專門在此等候沐公子的。”柳靖陽聽了這話,微微有些吃驚,問道:“爲什麼要等我,難道是宮裡又出什麼事了麼。”兩名弟子均搖了搖頭,道:“宮裡並未出事,是天聖教出事了。”
柳靖陽聽說天聖教出事了,大驚了一跳,問道:“天聖教到底出什麼事了。”兩名弟子道:“具體出了什麼事,我們也不知曉,鍾師姐只是讓我們在此等候你,並讓趕快趕回宮裡去。”柳靖陽聽完這話,點了點頭,道:“好,我現在就立即趕回宮去。”說着,邁開雙足就往前疾奔。到了蝶湖宮前,見宮門外聚集了一大羣人,柳靖陽尚未走近人羣,就聽得有人叫道:“沐公子回來了,是沐公子回來了。”跟着便見到人羣裡有十幾個人一起朝自己迎了上來。
柳靖陽見這十幾人中,除了鍾雲綺之外,都是天聖教的頭目人物,心中不禁一稟,問道:“鍾姑娘,到底出什麼事了。”鍾雲綺道:“裘長老他們剛剛收到了一個消息,這個消息與天聖教關係重大,因此特來找我們商議。”柳靖陽道:“什麼消息。”裘長老道:“這個消息是有關我們天聖教一位重要人物的,此人多年前突然失蹤,我們本以爲他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誰知道,從收到的消息來看,他原來還好好的活在世上。”
柳靖陽本以爲出了什麼大事呢,聽裘長老說了這話,心中立時一寬,說道:“還活在世上那不是件好事麼,你們該高興纔是啊。”裘長老卻搖了搖頭,說道:“他雖然還活在世上,但如今卻是半點自由也沒有,怕是生不如死呢。”柳靖陽一怔,問道:“這又是爲何,難道他身患重病了麼。”裘長老道:“不是身患重病,而是被人給關押起來了。”柳靖陽啊了叫了一聲,說道:“莫非他犯了什麼王法,被官府給緝拿了。”
裘長老嘆了一口氣,說道:“他若是被官府給緝拿了,那這件事情倒是好辦,可惜關押他的並不是官府的大牢。”柳靖陽聽得有些詫異了起來,問道:“如果不是官府,那關押他的究竟又是什麼人呢。”裘長老道:“關押他的是神霄派的薩守堅。”柳靖陽聽到薩守堅三字,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不禁愣了一下,問道:“薩守堅是誰,我怎麼從未聽人提起過這個名字,此人竟也是神霄派的麼。”
裘長老道:“那薩守堅原本並非是神霄派的弟子,此人一直居住在青城山中,二十年前,神霄派創始人王文卿客居青城山,那薩守堅曾與王文卿有過一戰,那一戰的結果是薩守堅輸了,不過在那一戰之後,薩守堅卻意外的拜了王文卿爲師,並學會了神霄派的真傳五雷神功,自此之後,那薩守堅便一直以神霄派弟子自居。只是此人行爲孤僻,不喜走動,與外界來往甚少,因此在中原武林中的名號一直不怎麼響亮。”
柳靖陽道:“那此人的武功如何。”裘長老道:“此人的武功,我們雖然都未曾領教過,不過據說此人不但道法精通,武功也極爲了得,就是當年神霄派的創始人王文卿與他對陣,也不過是險勝他而已,如今他得了王文卿的真傳,又加上這二十年的侵染,武功只怕是更加厲害了。”柳靖陽聽裘長老說了這話,不禁沉吟了起來,過了片刻,纔開口說道:“如此說來,這個薩守堅竟是個很難對付的人了。”
裘長老點了點頭,說道:“若非如此,我們也不必來找沐公子你出手相幫了。”柳靖陽聽他說了這話,這才知道天聖教來找自己的目的,竟是要自己出手相助他們前去救人,心道:“天聖教與雲綺妹妹關係非淺,日前又曾助陣過我們蝶湖宮,這個幫我是不得不幫的,只是那薩守堅果真如此厲害的話,我縱是答應相幫,怕也未必能夠將其打敗。”於是說道:“天聖教的事情,在下絕不推脫,不過在下武功尚且粗淺,怕是未必能勝得過那薩守堅啊。”
裘長老道:“沐公子不必過謙,目下你的武功雖然尚未修煉精熟,但卻已然能夠打敗武林各大幫派了,而且你的武功也遠勝於我們天聖教中任何一人,這對付那薩守堅之事,還非得要你沐公子親自出馬不可。”柳靖陽聽裘長老的意思竟是篤定要讓自己相幫了,一時有些躊躇,於是便轉眼往鍾雲綺看了過去。鍾雲綺見他瞧着自己,知道他是想讓自己給他拿主意,便開口說道:“裘長老所說的重要人物,就是我們天聖教已經失蹤多年副教主楊子升,我小的時候一直管他叫楊叔叔,靖陽哥哥,楊叔叔對我們鍾家可有大恩的,這事你可不能不管。”
柳靖陽聽鍾雲綺也這麼說了,自然只有點頭答應,說道:“好吧,既然你們都認爲我應該管一管這事,那我就答應與你們一同前去便是了。”天聖教衆人聽到柳靖陽終於開口答應,都是喜不自勝,紛紛說道:“這回有沐公子親自出馬,楊副教主定然有救了。”不過柳靖陽心中卻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自己雖是已經答應了下來,但內心中卻還是顯得有些忐忑不安。
這一日晚間,柳靖陽召集齊蝶湖宮的所有弟子,將自己離開後的大小事務進行了交代,決定暫由方可儀與陳清嘉臨時負責宮中的事務,而鍾雲綺則與自己一道同行。安排完所有事務之後,鍾雲綺與其他弟子都下去做準備去了,柳靖陽一個人無事可做,便獨自在宮外蝶湖邊上閒走。他這樣一直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場時間,忽然身後響起了細碎的腳步之聲。柳靖陽心中微微有些詫異,尋思:這大半夜的,怎麼還有人在這裡走動,便停下步來駐足觀看,想瞧瞧過來的到底是什麼人。
但聽腳步聲漸進,過來的竟然是一個女子。柳靖陽一瞧見那女子面容,當即便吃了一驚,問道:“趙姑娘,這大半夜的,你一個人跑這裡來做什麼。”趙曉楠嘴巴輕輕哼了一聲,說道:“我能做什麼,還不是來找你的。”柳靖陽心中一驚,暗道:“她這個時候來找我,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事。”於是問道:“你找我有做什麼,該不會是我宮裡的那些弟子又惹你生氣了吧。”趙曉楠道:“她們纔沒有惹我生氣呢,惹我生氣的是你纔對。”柳靖陽不禁一怔,問道:“我哪裡又惹你生氣了。”趙曉楠哼了一聲,說道:“你要去幫天聖教救人,怎麼事先也不跟我說一聲,你有把我當成你的主子麼。”
柳靖陽聽了這話,才知道原來她是在爲此事在生氣,於是說道:“趙姑娘,今天的場景你也是看到的,依當時的情況,我連推脫的機會都沒有,哪裡有時間先跟你說。”趙曉楠道:“就算你事先沒有時間給我說,可事後總是有時間的吧,然而你不但沒有來給我說,竟還把我跟賈公子給獨自丟在了蝶湖宮裡,你不把我這個主子放在心裡,也就是了,賈公子對你們蝶湖宮可是有大恩的,你這樣對我們,難道就不覺得心裡有愧麼。”
柳靖陽聽她這麼一說,這纔想起自己確是因爲心中憂慮營救楊子升之事,對兩人有所忽略,臉上不禁露出幾分歉意,說道:“我並沒有不把你們放在心裡,只是這次青城山之行,我着實沒有什麼把握,心裡不免有些感到擔心,所以這纔會獨自一個人到到這裡散心,若是因爲就忽略了你和賈公子,那真是抱歉得很。”趙曉楠聽他肯於向自己致歉,臉色頓時柔和了許多,說道:“你若是心裡沒底,那就讓賈公子與你一起上路好了,賈公子的本事你是見過的,有他在一旁協助於你,定然對你大大有益。”
柳靖陽聽她這話說得倒也不錯,不過自己之前已然先後麻煩過賈仁義幾次了,如今若再去找他相助,卻是有些難以開口,因此便不免有些猶豫起來。趙曉楠見他低頭不語,問道:“你幹麼不說話,難道你不願意讓賈公子出手相助麼。”柳靖陽搖了搖頭,說道:“那倒不是,只是我們已經麻煩過賈兄好多次了,這次青城山之行路途又十分的遙遠,一去一來,定會耽擱不少時日,若是再去麻煩賈兄的話,我心裡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趙曉楠聽了這話,臉上卻是微微一笑,說道:“這個你不用擔心,你要是心裡覺得過意不去,那此事便由我親自出面,去跟賈公子說就是了。”柳靖陽臉色微微一鄂,說道:“你去跟賈兄說,賈公子能聽你的麼。”趙曉楠秀眉一揚,說道:“你以爲人人都像你一樣不聽我的話麼,賈公子可比你對我好多了,只要我說的話,他都是不會拒絕的。”柳靖陽聽她說完這話,心中不禁一愣,暗道:“賈兄對她真有這麼好麼。”尚在猶豫之間,趙曉楠卻向他揮了揮手,頭也不回的跑了開去。柳靖陽想要將她叫住,可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只得任由着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