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上閃着光,強光糊了蕭雪尋的眼,御花園的梨樹下孤葉紛飛,點進鼻樑裡,又是一番新葉的味道。
腳下的路向外鋪展開,遍地的綠,有些扎眼。
蕭雪尋一步步走進,那女子的輪廓也漸漸清晰,多麼奇怪,在往常,若他人與司空御痕在一起時,自己眼裡只會看見司空御痕。
可如今,只覺得這陌生女子令人份外好奇,就連司空御痕,也沒分去半分注意力。
或許,從潛意識裡,蕭雪尋已經感覺到威脅了吧。
蕭雪尋也沒再靠近,就在不遠處靜靜的看着,她不知道爲什麼要做這種在以往自己十分不屑的事情,然而,情難自禁。
是的,情難自禁,終於,蕭雪尋在此刻明白了此間真理。
那女子穿着一件簡單的素白色的長錦衣,腰際懸了根絲綢,襯得腰肢愈發盈盈可握,臍前的腰帶繫了條繩子,編制精密,繩子底端掛着塊上好的玉墜,色溫而雅,是塊暖玉。
再往上,女子精緻的眉眼也惹得蕭雪尋駐目打量,雙眉彎曲有度,下方的眼睛恍若星河,縱使是在白日裡,也依舊能攝住他人的目光,讓人移不開眼。
只見她不時巧笑嫣然,雙頰透着粉,似夏日裡掙脫而出的出水芙蓉。
司空御痕似乎是一慣的冷麪,可偏偏蕭雪尋愣是從這張冷麪中看到了不一樣的溫柔。
此刻從蕭雪尋這個角度,還能瞧見宮牆的方向,上頭擱着琉璃瓦,在日光的打磨下,迷了她的眼。
蕭雪尋卻頗覺落寞,手附上一旁斜出的枝椏,感覺自己也如這枝椏一般,與這深宮分外不和諧。
蕭雪尋候在原地,不遠離,也不靠近,希望一些事情不要發生,但又強迫自己面對一些可能發生的事情。
遠處有宮人呼喚,畢竟這麼大的宴席,皇帝皇后都不在,怎能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像是談話將結束,只見那女子上前輕擁住司空御痕。
蕭雪尋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一,二,三……九,十。”蕭雪尋下意識的在心裡默默計時。
十聲,整整十聲,司空御痕都沒有推開那女子。蕭雪尋猛的把頭扭到一旁,眼裡有幾道景緻闖進來,粉芯白瓣,混入暖風,絲絲的打在蕭雪尋的臉蛋上。
明明這風舒適極了,卻讓蕭雪尋的面頰泛紅,連貝齒都緊扣着下脣,眼裡的情緒欲噴發而出。
司空御痕,司空御痕,他怎麼能,怎麼能!卻也因爲蕭雪尋轉過了頭,所以她沒有看見司空御痕最後還是滿臉不自然的推開了那女子。
“呀,瑞兒,都長這麼大了。”忽然傳來那女子激動的聲音。
蕭雪尋心猛的一驚:“瑞兒,瑞兒他怎麼來了。”不由又轉過頭去,卻見瑞兒高興的一頭扎進女子懷裡。緊緊的扣住女子的腰身,蕭雪尋不由的心裡泛酸。
遠遠看去,那三人,多像幸福的一家人。
“瑞兒,想我沒啊?”那女子道。
“想啊,瑞兒天天都在想。”瑞兒自小嘴甜,不管真話假話,總也讓人開心。
一雙眸子也滴溜溜的轉動着,蕭雪尋又何嘗不明白,這是瑞兒要依着一個人的模樣。
“真的啊,好感動,那瑞兒想要什麼禮物啊,跟我說,一定全給你辦到。”那女子看起來很高興,爽快道。
“真的嗎,太好啦,那瑞兒想出宮玩耍去,我求了父皇好久,他都沒答應我。”瑞兒一聲,立時高興的跳了起來,這小子,渴望出去不是一天兩天了。
“哈哈哈,求了好久你父皇都沒答應?你這父皇啊,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呆板,行,我答應你,他不帶你出去,我就帶你走,放心,你父皇可管不了我。”那女子脆聲道。
“好的,好的,那我可記住了,不能反悔哦!”瑞兒十分激動。豎起手掌就要跟那女子拉勾。
“安心,安心,說帶你走就一定帶你走,這點小事兒我都給你搞不定嗎,瑞兒,你也太小瞧我了吧!”那女子鼓起臉,故意裝作一副生日的模樣。嚇得瑞兒急聲辯解“沒有,沒有,纔沒有呢,我可沒有這樣說。我最相信你啦,是比相信父皇還要相信的那種信任。”
“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好瑞兒,你可真可愛,我逗你玩的,是不嚇壞啦,沒有真生氣啦,我哪有那麼小氣,你說是不。”
“御痕,你看瑞兒,都這麼大了,還這麼單純。你把他保護的也太好了吧,”那女子轉頭看向司空御痕。
司空御痕道“我所遭遇過的事情,沒必要讓我的兒子再遭受一遍,我會盡我的全部力量好好保護他,惟願他這一生無憂無慮,明媚成長。不粘染這塵世的喧囂與陰暗。”
“對不起,又提起你的傷心事兒了。”女子一臉歉意,精緻的眉眼略微下垂,多了幾分楚楚可憐。
“沒關係,都過了這麼多年了,我已經無所謂了。”司空御痕擺擺手。
“那便好,瑞兒啊,他可真幸福,有你這樣一位父皇。”女子欣慰的看着瑞兒。輕輕拍拍瑞兒的頭。瑞兒不明所以,卻也懂事的不多言語。
“說什麼父皇,在瑞兒面前,我只是一個單純的父親。”司空御痕慈愛的看着瑞兒,輕聲說到道。
瑞兒從那女子懷裡掙脫出來,轉投到司空御痕哪裡,他年紀小,大道理不懂,但他知道,父皇爲他做了太多太多。
蕭雪尋心道,呵,這人與瑞兒倒真真是處的來。
看了這麼久,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話說,現在的蕭雪尋也對自己的心態頗爲不爽,這算什麼,這一副小女人心態,可真不像自己,像是着了魔一樣。
蕭雪尋覺得自己得趕快調整心態,可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該像從前一樣爽朗灑脫,無拘無束,肆意生活纔對。
蕭雪尋琢磨着,要不,現在就走吧。
剛想轉身,就聽見司空御痕的一道聲音。
身形一頓,蕭雪尋的鼻尖泛着酸,只是依舊咬着牙,把心底最後一點點情緒,壓回了深處。
“誒,是雪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