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養婆子每日無聲勝有聲的壓迫下,顏玉每日痛並着快樂的過着。
所謂痛——指的是可憐她活得兩世,兩世都被同樣的兩個教養婆子管得死死的,不留一點餘地。
管得死不是關鍵,關鍵是她精神上的這種痛苦,並不是教養婆子強行施加在她身上的,而是她招惹得她們,自個強加在自個身上的,用四字概括:便是“自作自受”了……
不知她們是真心實意得想把她培養成一代閨閣小姐中的楷模,還是瞧見她在溼階上露了一手,覺得實力尚可,可以加重課業,進一步挑戰她承受力的極限;許是還有其他的她沒想到的或不大清楚的原因,總之如今她過得是連緩口氣的時間都沒有的悲催日子!
不過她覺得自個還能承受,因爲有百里如玉陪着——她若正經歷着悲催,那百里如玉就是在經歷活生生的悲劇了。
跟着同樣的教養婆子立了兩世規矩她,眼下面對那些繁重的課業,她都有精疲力竭、心力交瘁的感覺;更別提如今的百里如玉面對教養婆子的種種規矩,與上一世的她的狀態差不多。而上一世,李、常兩位婆子給她倆的待遇,與現在的比起來,真真算的上小兒科。
就是那不起眼的小兒科,把上一世的她折磨得說成是體無完膚,也不爲過;眼下,跟不上教養婆子的教程就很正常了,若跟得上教養婆子的教程,才叫做不正常!
不過百里如玉跟不上教養婆子的教程的腳步,這種事放在教養婆子眼中,並不能引起教養婆子的在意。
因爲百里如玉是庶女,教養婆子帶着她,就給足了她面子。卻並不負責管她的學習的效率;有些個教養婆子連嫡女的學習效率都不很負責,更何況庶女。
至於快樂。
就是她每日都可以感覺得到自個身體素質的明顯的進步,有了李婆子在楓林裡的一番話,顏玉就特別在意她的身體的健康狀況。
除了被苗氏請去的那一晚,其餘的時候都沒有錯過跟準月、沽月在一起的時間;期間跟着沽月學的鞭法,是越來越順手了,一鞭子下去,破空的那股撕裂的勁道,不說旁人,她看了都驚心妖怪集中營最新章節。
剛用完午膳。柳氏喚她過去,因爲柳鍾銘在千妍院。
顏玉攜着左孆纖意,在百里如玉複雜的目光中走進千妍院;想着後背投來的幽怨的視線。有些無辜的聳聳肩。
如果可以,她希望百里如玉和柳鍾銘相親相愛一輩子,再別去禍害他人了,她希望與柳鍾銘此生再無牽連、瓜葛!
皺眉思索着柳氏喚她過去的用意,畢竟她早早的和柳氏攤了牌。在那以後,柳鍾銘再來打着跟柳氏學習的幌子想接觸與她,柳氏也沒讓她跟他過多的接觸過,今兒個是怎麼一回事?
話說回來了,顏玉這些日子是痛並着快樂的過着,柳鍾銘卻是在十分苦逼的數着日子過。
其原因不知是他不中意顏玉。而他父母強迫他中意顏玉;還有這麼多天不見百里如玉,心下癢癢得不行;再者是他對他的初戀蔡薇姑娘,還是有着戀戀不忘的感覺;最後就是他同母同胞的二弟。已經像個男子漢一樣站出來了向他宣戰了,他說:大哥若搞不定顏玉表妹,那就我去吧。
各種情緒充斥着他的神經。
直到那一刻,他才大徹大悟的明白了,顏玉關係着他在百里府地位……若不是他二弟這麼一宣戰。他以後的日子還得繼續迷茫着——久違的緊張感從心底節節攀上腦門。
想起陸氏從前對他的警告:她不止一個兒子,她隨時都有可能棄長立幼。
那就表示若他再不努力贏得顏玉的心。隨時都有陸氏對他的心灰意冷。
有陸氏對他的心灰意冷,就有陸氏對二弟的支持,如此這般,估計一年半載的,二弟便有超越自己的可能。
到時,柳府還哪有他說話的分!
這可是硬傷。硬傷面前,那蔡薇姑娘,那百里如玉都不值得一提。
只要開了竅,孰輕孰重,他還是拿捏得準的!
換句話說,不管他心底願不願意,不管他中不中意顏玉,顏玉都得是他的妻子,而且只能是他的妻子。
顏玉直接的掌握了他在柳府甚至以後的命運,他怎能放過她?
有了這個認知,柳鍾銘來百里府更勤了,今兒個更是抱緊了柳氏的大腿與她軟磨硬泡,千呼萬喚總算把顏玉始出來了。
顏玉人抵達千妍院,隨意的那麼一瞅,就發現了柳鍾銘換了小廝。
看了那小廝一眼,柳鍾銘身邊的小廝長京和貼身婢子桔兒,可是她最爲熟悉的人,如今他身邊站的不是長京亦不是桔兒,自然搶眼,自然一眼能辨別。
略略轉念一想,很快也就釋然了。
換小廝不是柳鍾銘的行事風格,如今那小廝雖沒有明目張膽的盯着她瞧,但直覺告訴她,這小廝可是時刻盯着自個不放的,從她雙腳踏進千妍院開始。
否則他也不會這麼快引起她的注意。
琢磨了片刻,換小廝看上去不像是柳鍾銘的行事風格,倒像是他父母的行事風格,不過他既然帶來了。
既然他來了,必是有備而來。
即是有備而來,必然與她有關。
沒什麼情緒的看了柳鍾銘一眼,心底有股莫名的怒火:這一世她再不糾纏着他了,難不成他還準備反過來糾纏着她?
雖然有些不符合邏輯,因爲柳鍾銘一點都不曾喜歡過她,上一世她沒被矇蔽了雙眼,血淋淋的教訓就朝她鋪天蓋地的砸來,這一世她再看不清,還不如投入畜道,與畜爲伍好了;而且有蔡薇姑娘那一茬,外加上百里如玉這一茬,任她如何想,都覺得他不會再糾纏於她了顫抖吧,小三!最新章節。可是依着柳鍾銘那說是比畜生還差都擡舉他了的人品,他若做出更不符合邏輯的事,她大概眼皮子都不會眨一下。
見顏玉看了一眼着他的小廝,他也頗爲無奈的看向那小廝。
他來百里府都好幾次了,卻是沒見着顏玉的面,合着回府後陸氏變會拉着他問與顏玉的進展……第一回以“不好意思說”糊弄過去,第二回就引來了陸氏的懷疑,這回陸氏竟讓長京告假兩日,塞了個小廝給他,當着他的面提了這小廝今兒個的任務,就是把他與顏玉之間的狀況弄清楚,然後回稟了她。
他愕然,知道回絕不掉,只好帶在身邊。
顏玉掃了那小廝一眼,就迎上了他的眼睛。只這一眼,不知爲何,他覺得顏玉好像要看穿他的心思一般,又好像他那點心思在她眼裡就是透明的樣子,那眼神裡還摻雜着什麼味道,他不清楚,只是有着令他身體瞬間僵硬的功能。
尷尬的摸着鼻子,帶上些他都沒有注意到的殷勤湊近她,討好道:“好些時候不見表妹,表妹出落的越發標誌了。”
他不知,這話在彼時的他與她之間的關係,並不是那麼嫺熟的情況下說出,就顯得輕佻了。
顏玉愣了愣,卻沒有錯過柳氏皺眉的動作。想着若是柳氏不在她跟前守着,她準會朝柳鍾銘翻白眼!
她模樣只算的上中等,與標誌沒多大關係——在心裡“嘖嘖”兩聲,她竟不知柳鍾銘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越發厲害了!
上一世,他可從來沒有說過這些哄她的話過,就連她認爲的情到濃時的時候,也沒有說過。
看了一眼陰沉着臉的柳氏,嚴肅的拉下臉:“還請柳表哥慎言,這話不是你能對我說的,今兒個我就當什麼也沒聽到,還望柳表哥好自爲之。”
柳鍾銘見顏玉拉下臉時,就知道壞事了,在聽到顏玉冷漠的吐出幾句話時,更是羞愧難當,已經選擇性的忘記了旁邊正在用腦袋瓜子記錄他言行的小廝。
當然,在出百里府不久之後,他自然會記起一路跟隨的小廝的。
眼下他只聽到顏玉話裡的好自爲之……顏玉竟讓他好自爲之……
索性他也是那類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朝顏玉作了一揖後,開始賠禮道歉了:“是爲兄的不是,爲兄在此個妹妹道歉了,方纔看到妹妹有些緊張,才口不擇言說錯了話,還請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柳鍾銘持的這番說詞,然柳氏陰着的臉緩了緩,重新招呼起他來:“顏姐兒哪有你說的那般小心眼,快別不自在了,誰都有說錯話的時候不是!”說着看向顏玉,“你表哥素來是個臉皮薄的,不過一句話兒罷了,有你這麼待客的!”
她的一番話說的柳鍾銘更是尷尬。
這話明理是向着他,爲他說話,可是他聽得就是彆扭無比。
柳氏招呼他倆坐下,顏玉就坐在柳氏身邊,吃着娟娘子沏來熱茶,之後捧着杯盞不放:“這天可是一日冷上一日了……”說着眼巴巴的瞅着柳氏。
柳氏溫柔一笑,擡手理理她的鬢髮:“你這丫頭,又上我這打什麼主意?”
顏玉笑得貓膩味十足,想着柳氏方纔針對柳鍾銘的一番話,心底就止不住的樂,面上卻一本正經:“母親可是爲我和弟妹們準備秋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