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孫幫爺背鍋
“咚…咚…咚……”
黃昏,伴隨暮鼓聲響起,朱高煦也來到了宋國公府,並熟練地翻身下馬,將赤驩交給了羽林左衛其它百戶所的兄弟照顧。
他沒有阻礙的走進了宋國公府內,如朱元璋說的一樣,穎國公府雖然不准他入內,但宋國公府的大門依舊爲他敞開。
只是不知道,這樣的敞開還能維持多久……
不知懷着什麼心情,他一步步走上了臺階,走進了院子。
興許是看到了朱高煦的不對勁,平日裡常與他說話的馮府管事只是遠遠作揖,而後便快步走入了後院。
不多時,在朱高煦剛剛走入正廳的時候,馮勝便與馮府管事先後從耳門走入正廳,顯然一直關心着傅友德的近況。
只可惜,當他看到朱高煦的這番模樣時,他心裡便心知肚明的嘆了一口氣。
“國公……”
朱高煦見馮勝走出,起身作揖,而後道出了他今日在穎國公府及武英殿內的諸多事宜。
起先馮勝還能忍耐着性子,但當他聽到朱高煦與朱元璋、朱允炆在武英殿對峙的時候,饒是他這南征北討一輩子的人傑,也忍不住的爲朱高煦捏了把汗。
只是當他聽到朱高煦搬出帖木兒帝國國力以及野心的時候,他還是本着大明朝宋國公的身份思量了一番。
良久之後,朱高煦說完了這一日的經歷,饒是他自己回想起來,也不禁佩服自己的膽大。
不過在說完後,他還是將目光放到了馮勝的身上,而馮勝卻也一臉疑惑的看着他:“這些情報,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我……”朱高煦按照武英殿上的藉口,重複解釋了一遍。
“若按照你所說的,那帖木兒確實是一名梟雄,而他也確實能威脅我大明西陲,不過……”
馮勝輕笑搖搖頭:“我曾與關西的北虜聊過河中的事情,因此也大抵知道一切。”
“那帖木兒若是真的要侵犯我大明,以他的國力,恐怕行軍二月左右就會遇到河中戈壁。”
“即便越過了這片戈壁,恐怕以其國力,只能維持六七萬兵馬就難以爲繼了。”
“若是還想要繼續,那便必須讓別失八里爲其募糧,如此還需三個月才能抵達吐魯番、哈密。”
“這六七萬人人吃馬嚼,三個月耗費糧秣恐怕不下百萬石,別失八里能否供應尚成問題。”
“即便別失八里能夠供應,恐怕也難以長期保持,而我軍以逸待勞,勢當對其迎頭痛擊。”
馮勝去過這個時代的河西走廊和敦煌一帶,自然是瞭解這個時代大明西北的氣候與環境。
有明一代,西北的環境一直都是在不斷惡化,甚至在順治、康熙、雍正年間,西北環境也是在不斷惡化的。
想要從河西打到西域尤爲困難,從河中跨過西域打擊河西更是難上加難。
更重要的是,那帖木兒即便想要進攻大明,那作爲橋頭堡的哈密也難以供養其大軍。
如今的哈密不過二三萬人,加上吐魯番也不過區區二十萬人不到。
哪怕吐魯番和哈密全倒向帖木兒,以區區不到二十萬的人口,怕是把人都吃絕了也不夠。
相比較之下,黃河以西的整個陝西行都司就是一個大軍營,這個軍營兩個重點,一個肅州衛,一個甘州衛,類似於遼東的瀋陽、廣寧。
在甘州、肅州這一線,則是整個陝西行都司軍事帶,自東向西有莊浪、涼州、鎮番、永昌、山丹、甘州、高臺、肅州等等十幾個衛所外加鎮守班軍秋季客軍。
除此之外,大明還有陝西、寧夏、四川可以作爲二線支援,能在第一時間收攏起來的可戰之兵不會少於十萬。
所以,即便帖木兒東征抵達哈密,恐怕整個西北兵馬會在秦王、肅王的名義號召下集結,陝西行都司及陝西都司的十餘萬兵馬也會向肅州城涌去。
其實,便是朱高煦自己也知道,帖木兒根本無法成爲大明的心腹大患,因爲這個時代的西域,其環境根本就不適合大軍縱橫,哪怕走北邊的歐亞草原,可行性也比這條路線高數倍。
只是這樣的事情只有參與過西北作戰的人才能瞭解,而老朱雖然瞭解一些,但畢竟不多。
不過,朱高煦根本沒想用帖木兒嚇出老朱,他只是試探老朱的心思罷了。
如今看來,老朱並不想殺馮勝和傅友德,而自己今日的話也已經在老朱心底種下了一根刺,不管帖木兒帝國有沒有他口中的那番實力,老朱都會派人去打探。
“你……”馮勝表情複雜的看着朱高煦,顯然他也知道了朱高煦的想法。
或者說,不僅僅是他,便是老朱也知道了朱高煦的想法。
可即便他們都知道,卻還是會按照朱高煦所想的一樣,派人去河中地區查探虛實。
老朱不會介意晚幾個月殺人,馮勝他們則是可以慶幸多活了幾個月。
只是這話若是被揭穿,那朱高煦在老朱心中的地位,恐怕會呈直線下降。
朱高煦在用自己的未來拖延時間……
“若是帖木兒與伱所說的相差甚遠,你恐怕會轉瞬間不得寵。”
馮勝說出自己的想法,但這只是他的想法,朱高煦知道歷史,所以他對朱元璋說的話都是八九不離十的。
不過看着馮勝眼下的模樣,朱高煦也沒有浪費這個機會,假裝自嘲道:
“我未來即便再大,也不過是一個郡王罷了。”
“用一個郡王的位置,換二位多活一段時間,這筆交易難道不值當嗎?”
“況且我並不擔心此事被人揭破,因爲它本就是真的。”
朱高煦目光堅定,讓與他對視的馮勝都不由懷疑起了事情的真實性。
“難不成西邊真的出了一個瘋子?”馮勝忍不住猜想,可下一秒他便將這個想法拋出腦後。
不管西邊是不是真的出了一個瘋子,總之他和傅友德在事情探明前的性命是保住了。
“這次,是我要多謝你了……”馮勝站了起來,緩緩對朱高煦作揖。
朱高煦接下了這個禮,但也在馮勝起身後躬身跟着回了一禮:“兩位國公教導我兵法,雖無師徒名份,卻有師徒之實,我這般做也是應該的。”
“況且,即便我這般做了,但具體結果如何,還是得看爺爺那邊的壓力。”
他話裡有話,馮勝也聽出來了。
說到底,即便朱高煦這番話是真的,但大明不需要兩個國公來防備一個敵人。
只要朱元璋下了殺心,他完全可以從傅友德和馮勝之中選出一人賜死。
他會不會這麼做,取決於是他想殺二人,還是他不得不殺二人。
馮勝清楚這個道理,但他猜不透朱元璋的心思。
可是從朱高煦的暗示來看,朱元璋屬於後者,他從心底來說,並不想殺馮勝和傅友德,就如當年的李善長一般。
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爆發後,受到牽連而被處死的人很多,而李善長與這件事情一直有牽扯,但結果是他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這並不是李善長收拾乾淨了自己的尾巴,而是朱元璋沒有對他進行追究。
即便當時諸多監察御史紛紛彈劾李善長,朱元璋也是以一句“勿要牽連老太師”作爲迴應,將李善長保了下來。
可是監察御史們並不罷休,到了洪武十八年,依舊有人告發李善長的弟弟李存義父子是胡惟庸的黨羽。
只是這一次朱元璋還是赦免了李存義父子的死罪,並沒有追究李存義及李善長。
一直到洪武二十三年,胡惟庸案十年後,因爲李善長的外甥丁斌犯了別的事,丁斌供出了當年胡惟庸拉攏李善長的往事,這才觸發了李善長一家被清算處死。
從洪武十三年到洪武二十三年,胡惟庸案發之後十年的時間,朱元璋沒有動李善長,甚至他弟弟李存義被指認是胡惟庸的黨羽,都被朱元璋免死。
不管怎麼看,朱元璋對李善長都已經算是仁至義盡,畢竟這十年他一直在爲李善長扛着朝堂上的壓力。
如果不是丁斌招供,恐怕朱元璋依舊能扛着壓力讓李善長安度晚年。
因此,只要朱元璋不想讓他死的人,這個人就很難死。
朱高煦認爲朱元璋不想讓傅友德和馮勝死,那他們二人就能活下來。
至於他們能活多久,取決於朱元璋能爲他們扛多久的壓力。
想到這裡,馮勝沉默了許久,他沒想到自己跟了朱元璋那麼多年都沒能看透他,朱高煦不過十五歲便已經摸到了他性格的邊上。
“我知道了……”聽出了話外之音的馮勝表示清楚了朱高煦的暗示,朱高煦見狀也起身:“天色已晚,我也就不久留了。”
“好”馮勝點頭應下,轉頭看向府上掌事:“你替我送二殿下出去。”
“是!”掌事臉上高興遮掩不住,即便他沒聽懂二人談話的內容,但他卻聽懂了自家主人近日無憂,因此自然對朱高煦笑臉相迎。
他護送朱高煦走出了國公府,至於馮勝則是眺望着朱高煦的背影,眼中情感複雜。
在朱高煦的解釋下,他對那位的性格更加捉摸不透了。
他不想讓自己死,可又不得不讓自己死。
“老太師,您當時也與眼下的我一般難熬吧……”
長嘆一口氣,馮勝轉身走回了後院,而片刻之後的朱高煦也走出了國公府,騎上赤驩往家中趕去。
也在他往家裡趕的時候,武英殿內也隨着暮鼓聲的敲響而開始散場。
朱高熾、朱濟熺、朱尚炳三人紛紛離去,最後只剩下了正欲走出殿去的朱元璋爺孫。
走到武英殿門口,朱元璋與朱允炆先後坐上了門口的兩架步輿。
伴隨着隨身太監唱禮“起”,步輿在太監們的擡舉肩扛下開始行動。 坐在步輿上,朱元璋低垂着眼簾在想某些事情,朱允炆則是眼觀鼻、鼻觀心,但實際上注意力都放在了朱元璋的身上。
今日的朱高煦破壞了他的計劃,他雖然有些生氣,但更多的是擔心。
當然,比起這份擔心,他更擔心的是自家皇爺爺怎麼看這件事。
那步輿走了一里,朱允炆依舊不見朱元璋開口,因此不由得按耐不住道:
“爺爺,那西虜即便想要侵犯我大明,卻也要先過了別失八里那一關。”
www_ttКan_¢ Ο “孫兒以爲,只要在別失八里佈置行商,暗地裡蒐羅情報,想來西虜鬧不出什麼花樣。”
“更何況,陝西行都司及陝西都司擁兵十餘萬,那北虜即便舉三十萬衆叩邊,怕是也難以在轉瞬間擊垮我西北精銳。”
“只要能拖住時間,四川、河南、山西各地的第一波援軍便可浩浩蕩蕩的開拔,將此賊平定!”
朱允炆的想法沒有什麼問題,甚至步驟也沒有問題,只是他的話說完後,朱元璋卻未在第一時間迴應他,而是繼續保持沉默。
見朱元璋這樣,朱允炆不由有些尷尬,只能在心底猜想對方想法來掩飾。
“這事情,我並不擔心。”
不等朱允炆猜想到朱元璋心思,朱元璋便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
朱允炆下意識看向朱元璋,卻與朱元璋那目光撞到了一起,下意識轉移了目光。
瞧着朱允炆的舉動,朱元璋並未說什麼,而是與朱允炆說道:
“這西虜的事情不查清楚,穎國公和宋國公那邊的事情就暫時擱置,先把心思放到‘蘇鬆二府以鈔抵稅’這件事情上。”
“……”聽到朱元璋的話,朱允炆臉上笑容僵硬了片刻,但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笑着說道:
“兩位國公及諸位勳侯居功甚偉,理當頤養天年……”
“至於蘇鬆二府以鈔抵稅的事情,孫兒已經開始安排了。”
朱允炆笑着回答,不僅同意擱置傅友德和馮勝的事情,甚至提起了其它勳侯。
這裡的“其它”,指的便是與藩王們有關係的定遠侯王弼,及永平侯謝成等人了。
他之所以會那麼豁達,自然不是因爲他突然心胸開拓,而是因爲蘇鬆二府以鈔抵稅這件事情太有誘惑力了。
這事情一旦辦好,洪武元年以來蘇鬆二府鄉紳、富戶積攢的怨念就會冰解雲散,而怨念消散後的感激便會落到他朱允炆的身上。
蘇鬆二府這佔據天下十分之一賦稅的鄉紳富戶支持自己,那朱允炆對上朱棡便有把握了。
更何況,二府以鈔抵稅只是一個開始,他真正想要的,是閩浙兩江這一京三省的支持。
這一京三省佔據大明四分之三的人口,五分之三的賦稅。
只要有這一京三省的鄉紳富戶支持,莫說朱棡,便是四大嫡藩同時不滿,他也有信心解決。
因此在他這裡,傅友德等人的生死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
至於他爲什麼有這份自信,那就不得不感謝朱高煦了……
“雲南那邊來了消息,永昌、大理及元江、臨安府境內又發現了五座金銀礦和兩座銅礦,這件事情你可知曉了?”
朱元璋的聲音突然響起,而面對這份情報,朱允炆似乎早已知道,氣定神閒的作揖:“孫兒已經知道了。”
“嗯……”老朱應了一聲,緊接着交代:“這些地方蠻子甚多,漢民鮮少……”
“你明日代我上早朝,與百官們商量着如何來弄。”
老朱沒有明說,但朱允炆並不蠢笨,相反很會猜他的心思,不用朱元璋提醒,他便舉一反三:
“孫兒以爲,可從江西、南直隸等地遷移民戶前往雲南,將其編爲軍戶,爲朝廷戍邊,同時還能開採當地礦產,以充實兩江錢市。”
“此外,孫兒認爲應當下旨着西平侯沐春與都督僉事何福洪備兵,待秋收之後出兵將四府不服王化的土司蕩除,以安邊疆民生。”
朱允炆畢竟理政兩年有餘,他很清楚眼下雲南的環境根本不適合在滇西北、滇東南、滇南等地開採金銀礦。
如今漢人的聚集地僅有大理及昆明等周邊,其餘地方多爲土司,傳承千年。
他們有自己的文字、語言,對大明的統治時降時叛,如果不清理他們,那這些金銀礦的消息一旦被傳出,恐怕他們便會被利益矇住雙眼。
這雲南的金銀銅礦都是朱允炆日後計劃的一部分,絕對不能因爲一些西南夷而遭受威脅。
朱允炆罕見露出了狠辣的一面,即便他及時收斂,卻也被朱元璋看了個清楚。
對此,朱元璋並不以爲意,畢竟大明想要穩固西南,只有將那羣不聽話的土司消滅才行。
此前他還覺得自家孫子太過軟弱,如今看來自家孫子卻還是有一絲狠辣的,只希望他不要將這一絲狠辣留給自己人就行。
想到這裡,朱元璋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了朱高煦的背影,以及今日朱高煦與自己對峙時那堅毅的模樣。
作爲一個爺爺,他很喜歡朱高煦的那份堅毅和果敢,但作爲一名皇帝,他很不喜歡朱高煦今日的作風。
若是他一直在,那他並不會擔心日後的朱高煦會被人所忌恨,但他畢竟已經老了。
自家那孫子的脾氣和作風若不被打壓幾分,恐怕日後便無人能壓得住了……
朱元璋深吸一口氣,目光看着前方宮道,下了狠心道:“燕府嫡次子煦今日所舉終究失了禮數,你稍許派人將他宮中行走的牌子收了去,另外嚴禁他出入穎國公、宋國公兩位國公府邸。”
這消息來得突然,一旁還在謀劃雲南的朱允炆呆愣了片刻。
朱元璋這話若是放在幾個月前,他自然會欣喜若狂的應下,但如今的他卻需要朱高煦爲自己看山點礦,自然得爲他說說話。
想到這些,朱允炆臉上出現了猶豫,他小心翼翼的作揖,並低下了頭說道:
“爺爺,高煦今年才十五,有些少年心性是自然的,您何須與他一般見識……”
“何況,您今日還交代他去宋國公府學習兵法,若是出爾反爾,恐怕有損您的威嚴。”
“以孫兒之見,不如饒他這一次,口頭訓斥即可。”
朱允炆心裡清楚老朱對朱高煦的喜愛,因此在他看來,這番話應該能說動他。
只是不曾想,他這番話說出後,老朱臉上卻並未出現半點波瀾,而是平靜迴應:
“他今日敢與朕對峙,明日是否敢對你無禮?”
“朕意已決,你如實照辦便是,若是他心有不滿,叫他回北方當他的郡王去,南邊容不下他這脾氣。”
他這番話很是無情,至少從表面上如此。
饒是朱允炆已經陪伴朱元璋身邊十餘年,卻還是止不住的心裡打鼓,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只能說出一句:“是,孫兒這就安排人去做。”
在說完這番話後,朱允炆當即便讓一名東宮太監將事情照辦。
朱元璋與朱允炆同時瞧着那太監離開的背影,爺孫二人心中既有高興,又有些難過。
他的高興是爲朱棣有這麼一個好兒子而高興,卻又爲朱高煦這些日子不能陪自己身邊兒難過。
朱允炆高興爲終於能打壓朱高煦而高興,卻又爲朱高煦是否會一氣之下回北方,致使自己失了他看山點礦的本領而難過。
爺孫二人各有心事,但這心事都被東宮太監的腳步所帶走,漸行漸遠。
半個時辰後,當東宮太監帶着旨意抵達府軍前衛坊時,朱高煦剛剛爲赤驩卸下馬鞍,洗了一個涼水澡。
聽到敲門聲而開門的他,在見到東宮太監及兩名殿前豹韜衛時一度停止了呼吸,但兩世爲人的經驗還是讓他勉強作揖:“燕嫡次子煦,見過公公,不知有何事。”
暮鼓聲已停,除非有大事,不然內外廷太監是不得出宮的,這也是朱高煦緊張的原因,畢竟今日他所做的事情確實有些逾越。
“二殿下……”東宮太監作揖回禮:“奴婢帶來陛下口諭,今日起收回殿下宮中行走令牌,不得出入宋國公及穎國公府。”
“此外,陛下還說了,您若是覺得不服氣,可回北平等待封郡王,日後無詔不得南歸。”
東宮太監說的十分委婉,畢竟在他看來,朱高煦是個心氣高的人,若是他按照皇帝原話交代,恐怕這位二殿下明日就會離開。
事實上,東宮太監猜的也沒錯,如果是昨日的朱高煦聽到這話,他會馬不停蹄的立馬回北邊,爲日後朱允炆的削藩而做準備。
可是僅僅過了一天,他的肩頭就多了傅友德及馮勝二人的性命。
若是他什麼都不管便離去,且不提傅友德和馮勝會如何,單說穎國公府和宋國公府的勢力他就難以得到。
老朱恐怕就是抓住了他的這一點,纔敢公然派人傳口諭給他。
“我這爺爺,真是拿捏人的一把好手……”
朱高煦無奈自嘲,饒是他知識超越了這個時代的人數百年,可是在某些事情上,他依舊還是那個九九六的小職員。
“臣,謹遵口諭……”
最後,朱高煦還是作揖應下了這份口諭,而他也沒有流露出一絲想要快速逃離南京的舉動。
這樣的變化,便是東宮太監及兩名殿前豹韜衛兵卒都有些錯愕。
“那……奴婢告退……”
遲疑片刻,多觀察了些許的東宮太監也作揖回禮,並在之後一步三回頭的帶着兩名殿前豹韜衛兵卒離去。
看着他的背影,朱高煦心裡五味雜陳,他不知道自己這次做的正不正確,但事情既然已經做出來了,那他也就只有一條道走到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