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崽子!”
四月末,隨着夏季到來,漠北西部的戈壁也泛起了微微的綠意。
當然,在這片土地上,更多的感覺是一片蒼茫。
戈壁上,叫罵與馬蹄聲迴響,時不時還有車輪碾過戈壁的聲音。
“這個阿力臺,居然開始做漢人的狗了!”
幾名身材魁梧的瓦剌貴族在馬背上叫罵,與他們相比,身後的大部分士兵雖然也騎着馬,但卻身材十分瘦弱。
馬哈木、太平、把禿孛……這是漠西草原上實力最爲強大的三大部首領。
瓦剌是漢人對他們的稱呼,實際上的他們並不覺得衆人是一個族羣,三個部落都各自爲政,只有遭遇威脅時纔會團結在一起,正如眼下。
坐在馬背上,馬哈木與太平、把禿孛並行,身後跟着的是十三歲的馬哈木之子脫歡,以及被囚禁三年的自稱蒙古大汗,本雅失裡。
“還好,鬼力赤已經被滅,漢人應該還不知道這條消息,我們可以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太平長相普通,並不算威武,不過現在他口中的話卻很威武。
從年初得知朱棣籌備北征開始,馬哈木與太平、把禿孛便團結在了一起,並趁着春暖花開的日子南下,奇襲殺死了只有萬餘部衆的鬼力赤,收編了他的部衆。
如今的他們,正是在率領那萬餘部衆和三萬大軍北歸杭愛山的路上。
“現在已經是四月末,按照朱棣之前收拾阿魯臺的時間,他差不多五月中就能抵達海喇兒。”
“現在北邊傳來消息,阿力臺就像一條瘋狗一樣,充當朱棣的馬前卒,不停的搜尋我們的蹤跡。”
馬哈木對太平、把禿孛說着局勢,同時瞥了一眼本雅失裡。
太平聞言,不在意的說道:“這次滅了鬼力赤,下次我們就能直搗甘、肅二鎮了。”
“沒錯!”把禿孛也補充道:“沒有必要和他交手,反正從海喇兒到我們三部的駐牧地,最起碼有兩千多裡,我不相信朱棣能打過來。”
兩千餘里路,對於熟悉漢人補給手段的三人來說,他們十分清楚朱棣要逾越這麼遠的距離進行遠征代表着什麼。
如果朱棣和上次一樣出動三萬騎兵,那他這次起碼需要四十萬民夫,十萬輔兵。
更何況,海喇兒那地方根本種不好糧食,即便能種,也沒辦法種植大片糧食。
按照他們收留的韃靼部蒙古人所講述,朱棣僅上次出兵打到北山壑,就整整調動了十餘萬人。
儘管有傳聞說大明在女真的地方種植了水稻,可以從女真之地的渤海一帶運糧北上,但那裡比全寧衛來說,頂多推進了幾百裡罷了。
這幾百里路,能不能支持明軍打過忽蘭忽失溫都成問題。
因此,這次的戰事,太平和把禿孛所想的都是儘量迴避,將戰場擺到日後的陝西行都司去。
“我也是這樣的想法,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得先解決阿力臺,起碼要重創他,不然繼續留着他,他會成爲朱棣的獵犬,將我們的蹤跡全都告訴給朱棣。”
馬哈木沒有了與明軍在忽蘭忽失溫交戰的想法,這是因爲局勢變了。
馬哈木雖然狂妄,但腦子卻沒有太大問題。
現在的他手裡有本雅失裡,並且還滅亡了鬼力赤,受降了韃靼部潰逃的許多小部落,整體實力大漲。
按理來說,他確實可以和明軍碰一碰,但問題在於他已經從韃靼部潰逃的蒙古人口中知道了明軍火器的厲害。
因此,現在的他是想打又不敢打,十分擔心一戰不能功成,便會被身後羣狼啃食。
此外,他也十分懷疑那些東蒙古人的話,畢竟在他印象裡,火器的威力並沒有那麼大。
“聽說西邊的沙哈魯穩定了部落,我們少了個機會。”
沙哈魯登基已經過去好幾年,不過現在的馬哈木他們纔得到消息,這讓本雅失裡心中輕嗤。
就這點情報能力,他們能打贏明軍才奇怪。
想到這裡,本雅失裡都不免擔心起了自己,很擔心馬哈木會因爲戰事不利而把自己交出去。
當然,活着交出去還好,畢竟他元裔的身份對於明朝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旗幟。
可馬哈木並不蠢,如果把自己活着交出去,那天知道朱棣會不會打着元裔的旗幟來對蒙古作戰。
因此就算要交出自己,估計也是凶多吉少……
本雅失裡的臉色不由得難看起來,而瓦剌大軍北上的腳步依舊繼續。
在他們北上的同時,東蒙古韃靼部的哨騎也越過了忽蘭忽失溫,探查了瓦剌的情況,將消息往回傳遞。
趕在五月前,他們將消息帶往了海喇兒城,而朱棣也率領北征主力抵達了海喇兒。
此時,烏壓壓的一片人將草原之上的一座混凝土城池包圍。
他們站在地上,旁邊牽着自己的戰馬和兩匹乘馬,身上穿着鴛鴦戰襖。
隊伍之中,還有一支隊伍顯得十分顯眼,他們穿着粗布麻衣,裝扮盡是蒙古打扮。
他們的數量有近萬人,身邊的馬匹雖然多,但大部分都比較消瘦。
除了這數萬騎兵,在騎兵之外的還有手持燧發槍的數萬步兵,以及手執長槍的數萬輔兵。
如果不是隊伍之中迎風招展的旌旗,以及他們身上簡單的戰襖、麻衣,興許旁人只當是漢人與胡人交戰,而不會覺得這是一支軍隊。
混凝土的城池高二丈,周長三裡餘,內裡建有許多平房。
站在箭樓上,一名將領手持望遠鏡打量東方,不多時他好似發現了什麼,果斷放下望遠鏡,拿起了腰間的號角開始吹響。
“嗚…嗚…嗚……”
悠揚的號角聲響起,繼而引發城下絡繹不絕的號角聲。
當數千道號角聲響起,它們也漸漸演奏出了一道完整而振聾發聵的號角聲,向遠處傳去。
“嗡隆隆……”
突然,東方丘陵之中響起了馬蹄聲,上千名身披甲冑的騎兵拱衛着一頂大纛從遠方奔走而來。
當隊伍漸漸靠近,大纛之上所書寫的蒙古、女真、漢家三方文字也映入衆人眼簾。
雖然是三方文字,可表露的意思卻大同小異……大明永樂皇帝(汗)天子聖駕。
在大纛之下,朱棣率領將領們策馬而來,每個人都有着光彩照人的鎧甲和神采奕奕的面容。
他們穿過大軍留出的道路,騎着高頭大馬,慢慢降低馬速,好似檢閱軍隊。
“萬歲!萬歲!萬萬歲!!”
頃刻間,大軍山呼萬歲,那聲音此起彼伏,如驚雷一般震撼人心。
朱棣面露欣喜之色,掃視左右,眼神堅毅,意氣風發,宛若帝者降臨人間。
他拔出了手中寶劍,劍格上的動物是非洲獅子,劍身中間有劍脊增加了劍的強度,樸素而經典。
“大明威武!”
“萬歲!萬歲!”
當千萬人異口同聲發出山呼海嘯的歡呼時,跟在朱棣左右的兩人臉色並不好看。
他們分別是被明軍俘虜的前東蒙古太師,大明和寧王阿魯臺。
以及他的弟弟,現東蒙古太師,大明常寧王阿力臺。
明軍隊伍之中那萬餘蒙古裝扮騎兵,便是阿力臺所率來的,另外在漠北草原上還分散着爲明軍蒐集情報的一萬多韃靼騎兵。
目送着朱棣和將領們步入海喇兒城,十數萬大軍就地解散,僅有外圍的萬餘騎兵披甲放哨。
“唏律律……”
勒馬翻身,一身甲冑的朱棣走入了海喇兒城內唯一一處使用了關內建築手法的院子之中。
院子佔地五畝,分爲前後院,是朱棣在海喇兒的臨時行宮。
走進前院的正廳,朱棣張開雙手,左右僕從便立馬上前爲他解刀取甲。
待他做完這一切,他才轉過身來緩緩坐下:“入座!”
朱棣靠在椅子上,一手扶着扶手,一手摸着自己的大鬍子。
他掃視衆人,這次北征的隊伍與上次沒有太大的差別。
儘管日本事多,但徐增壽還是在三月踏上了歸途,走遼東北上,追上了北征大軍。
文官們太慢,朱棣懶得等他們,讓他們從鎮虜衛慢慢趕來,起碼需要三天時間。
這三天時間裡,他也得準備蒐集消息,出兵追擊瓦剌了。
想到這裡,他將目光停留在了左首位的阿魯臺、阿力臺兩人身上。
兩兄弟十分尷尬,但他們卻不敢說什麼。
過去幾年裡,阿魯臺已經瞭解了大明的實力,而這次的北上,他更是見到了大明在漠東的佈局。
大寧的漠東三衛人口足有二三十萬,輕而易舉就能抽調五六萬民夫北上。
除此之外,鶴城衛每日也有數百料的船隻運送上千石糧食抵達,大明的後勤已經被朱高煦開發到了極致。
阿魯臺在許多國宴上見過朱高煦,不得不說在見到朱高煦後,他開始相信起了曾經兀良哈那羣人的話。
朱高煦,他不是人,或者說不是常人認爲的人。
想起朱高煦在國宴上的任意一瞥,阿魯臺至今還能感覺到那一瞥的壓力。
“常寧王,說說瓦剌的賊子們去哪了!”
朱棣一開口便詢問起了當下的東蒙古之主阿力臺,而阿力臺也不負衆望的站出來作揖道:“回陛下,馬哈木、太平、把禿孛三人幾個月前率兵南下搗滅了鬼力赤,收復了他的部衆,裹挾北上前往了曾經哈拉和林北部的漠西之地。”
“他們的兵馬應該在五到六萬人左右,但如果出動遠征,只能有三四萬。”
阿力臺彙報出了大概,聞言的朱棣也滿意道:“這次北上,你哥哥和我說你在東蒙古過得不太舒服,所以這次我帶來了三萬斤棉花和五千匹布,現在一併賞賜你吧!”
“謝陛下天恩!”
阿力臺沒有阿魯臺的野心,也並不覺得給大明當狗有什麼丟臉的。
要知道過去幾年裡,大明通過貿易和賞賜的方式,與韃靼部互市了三萬多套甲冑和兵器,以及數萬匹粗布和十幾萬斤棉花,數十萬斤茶葉,數萬口鐵鍋。
正因爲有了這些物資,他才能扛住瓦剌這麼幾年來的襲擊,將戰線一直保持在忽蘭忽失溫一帶。
“賞賜了你錢糧,我還要賞賜你官職……常寧王聽令!”
“臣聽令!”阿力臺不假思索的跪下,這一幕讓阿魯臺臉上橫肉發顫。
“今日設燕然都指揮使司,敕封你爲燕然都指揮使,你的長子福榮任指揮同知,你的次子福壽任指揮同知。”
朱棣極爲彆扭的說出這番封賞,而這番封賞也並不是出自他的本意,而是來自朱高煦。
“指揮使王戎!”朱棣側目看向王義身後,王義身後的王戎也站出來作揖:“臣在!”
“敕封伱爲燕然指揮同知,鎮守海喇兒衛,不日派遣書吏陪同常寧王前往部落,將其部衆登記造冊,對其部落將領授予官職,俸祿歲末併發!”
“臣謝恩!”阿力臺和王戎紛紛作揖謝恩。
對於朱棣的做法,衆人心知肚明,無非就是想用利益來捆綁韃靼部罷了。
不過這樣的做法一旦玩脫了,那隻會使韃靼部變得更爲強大,因此這並不像朱棣的性格,也難怪他會有幾分彆扭。
既然不是朱棣安排的,那自然便是朱高煦安排的了。
一想到是朱高煦安排的,衆人紛紛放下了心來。
說到底,朱棣已經五十有二,朱高煦才三十有二,正直壯年。
朱高煦敢放利益給韃靼部,就不怕韃靼部反抗。
對此,阿力臺和阿魯臺十分高興,他們可不管朱棣和朱高煦怎麼想的,他們只知道按照大明的官職俸祿,他們麾下部衆起碼能有三千將領能領到俸祿。
這些錢糧,都能作爲日後韃靼部東山再起,擺脫大明的資本。
不過他們似乎忘記了,朱高煦敢給他們錢糧,這說明他有足夠的辦法收拾他們。
當然,此時的二人已經被突如其來的驚喜給衝昏了頭腦,滿腦子都是韃靼部日後每年能從大明穩定獲取多少數量的錢糧。
“遼國公,從這裡征討漠西需要多久?”
朱棣示意阿力臺和王戎入座,開門見山的詢問起了遼國公孟章。
對此,孟章作揖道:“以我軍日行七十里的速度,起碼一個月才能抵達漠西,加上搜尋,起碼一個半月,來回三個月。”
孟章說罷,朱棣又追問道:“以我軍的情況,能追擊到漠西嗎?”
他話音落下,孟章便不假思索的繼續道:
“當下朝廷還有十萬石軍糧沒有從鎮虜衛運來,這十萬石軍糧起碼要牽制兩萬輔兵和五萬民夫。”
“故此,大軍可以調動的輜重數量是十萬輔兵、十三萬民夫,另外還有挽馬車七萬六千四百餘輛,海喇兒有軍糧十二萬石,馬料二十萬石。”
“如果派遣二十三萬輔兵、民夫運送糧草前往忽蘭忽失溫,距離大概兩千裡,以民夫的腳程需要四十天,來回八十天,耗軍糧近九萬石,馬料七萬餘石。”
“以挽馬車和民夫的運力,運抵漠西后撤退,還能留下三萬石軍糧,十三萬石馬料給我軍。”
二十三萬人和七萬多輛馬車運送三十二萬石軍糧馬料,運抵後還能剩下十六萬石軍糧馬料,這已經十分不錯了。
消耗這麼少,主要還是因爲他們是沿着飲馬河向西搜捕,經色楞格河入漠西所致。
不過問題在於,三萬石軍糧倒是夠八萬大軍吃三個多月,但十三萬石馬料頂多足夠八萬大軍身後的二十萬馬匹吃兩個月。
再算上撤回的四十天時間,也就是說留給朱棣的時間也不過區區二十天罷了。
屆時雖然人還有糧食,但馬卻沒有馬料了。
沒了馬料,光吃草會很快把驃掉光,屆時這八萬騎兵和馬步兵就會成爲步兵了。
“時間足夠,讓後方加緊再運十萬石馬料北上!”
馬料不足就補充,爲了一舉打垮瓦剌,朱棣只能向後方加派馬料。
要知道,北征大軍一共起運三十萬石軍糧,五十萬石馬料。
三十萬石軍糧就是三百萬石糧食,五十萬石馬料就是一百五十萬石豆料。
歷史上朱棣北征最大規模一次,也不過才調了三十萬石豆料和九十萬石糧食罷了。
這次的規模,可以說是朱棣歷史上最大規模的三倍還多。
正因如此,朱棣纔會意氣風發的要重創瓦剌,甚至想着幹掉瓦剌,因爲這一路上他不僅對後勤滿意,對燧發槍搭配刺刀的組合更是不用多說。
當然,他心裡的負擔也不免有些重,總覺得老二真的準備讓自己打完這一仗就退位了。
“唉,退吧退吧,打完這一仗回家,我也五十三歲了,又還能活幾年呢……”
朱棣在心底嘖嘖幾聲,至於被要求調十萬石馬料北上的孟章則是嘴裡發苦。
爲了這一仗,大寧、遼東、渤海的豆料幾乎都被抽調一空,現在還要湊足十萬石,這讓他頭疼不已。
正當他苦惱時,院門卻傳來腳步聲,一名指揮使一路快走進入正廳下跪,手裡拿着一份加急。
“啓奏陛下,監國殿下教令山東布政使司,制軍糧五萬石,馬料二十萬石,已於月前起運,七月初一送抵海喇兒城!”
“哈哈,好!”聽到老二居然連自己缺糧食馬料都猜到並提前準備好了,朱棣也高興的誇讚了一聲,同時目光掃視衆將。
見明軍萬事俱備,阿魯臺也連忙起身走到正廳跪下作揖:
“啓奏陛下,韃靼部願意出騎兵兩萬供陛下驅使!”
阿魯臺的做法讓他的大哥阿力臺臉色一黑,要知道阿魯臺現在只是明朝手中的傀儡,而他阿力臺纔是韃靼部的太師。
現在他不經過自己,就開口調動兩萬騎兵供大明驅使,自己能好受才奇怪。
“喔?”朱棣露出詫異,目光在阿魯臺和阿力臺身上來回打轉,最後詢問道:“常寧王,你覺得如何?”
“回陛下,臣願意爲陛下效勞!”
阿力臺只能硬着頭皮開口應下,朱棣聞言也笑道:“好!”
“這樣吧,這支騎兵作爲哨騎,歸沈國公王義管轄,常寧王副之。”
“臣領命!”阿力臺氣的牙癢癢,卻有無可奈何。
“既然無事,那就散了吧!”
朱棣起身走向後院,諸將也紛紛唱禮萬歲,而後緩緩退出了院子。
退出院子後,阿力臺便眼神不舒服的盯着阿魯臺,阿魯臺倒也沒說什麼,直到兩兄弟走遠,阿魯臺才轉身道:
“明軍的獎懲規則我比你清楚,你這兩萬人只要參戰,那麼戰後繳獲一定有你一份。”
“萬一他們不給呢?”阿力臺得了阿魯臺的想法,雖然愣了下,但還是快速質問。
“不管給不給,你都得出兵,不然打完這一仗,下一次估計就是打我們了。”
阿魯臺在南京待了那麼幾年,別的摸不清楚,但朱棣的心思他卻能猜到一分半點。
這倒也不是他多厲害,而是朱棣常常詢問他草原的風土人情,各地的地理地貌。
朱棣的詢問讓阿魯臺警覺,可卻又十分無奈。
現在的韃靼已經由阿力臺做主,他雖然是自己的哥哥,但能力差自己太多了。
韃靼部想要存活,只能保持實力不增長,亦或者等待明軍在漠北的實力增長。
“明軍爲什麼能派出那麼多民夫軍隊出現在漠北?”
阿力臺隱晦看了看四周,確認無人才開口詢問。
他也是早年經歷過捕魚兒海之戰的,當時十五萬明軍北征,但抵達捕魚兒海的只有不到三萬人。
按照當時的比例,那明軍這次能派出八萬人出現在漠北,豈不是代表他們起碼派出了四十萬大軍,二百餘萬民夫?
這個數量太過誇張,阿力臺始終不敢相信,所以才特意詢問阿魯臺。
阿魯臺聞言,腦中也不由閃過朱高煦瞥自己一眼的畫面,壓着恐懼解釋道:
“朱棣是個瘋子,但他的兒子朱高煦不是人。”
“東邊的遼東、女直之地已經有數百萬漢人棲息,他們可以通過水路節省人力,將大軍出發從開平衛,挪到曾經的兀良哈禿山北部一帶。”
“正因爲這樣,朱棣才能帶着八萬軍隊出現在這裡。”
“這有可能是朱棣的最後一次北征,但你們不要自大,要足夠恭順。”
“我知道你現在不理解,但你得記住我這話。”
“具體的,兩三年後你就會明白,到時候不用我說,你也會十分恭順的。”
“我得離開了,這裡到處都是朱高煦的人,我們的談話很有可能被他們聽到,先走了。”
話音落下,阿魯臺便急匆匆離開了這處角落。
阿力臺雖然埋怨阿魯臺,可見阿魯臺居然如此害怕那朱高煦,心裡也不免犯起了嘀咕。
不多時,他也低着頭離開了這處角落,只是心裡不斷在想朱高煦有什麼值得恐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