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人人自危
“嘭!嘭!嘭!”
“撞開!撞開!”
洪武三十三年六月十七傍晚,蘇州府吳江縣的一處巷子內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和甲片聲。
附近的人家連忙關進了大門,誰都知道這幾日有數百騎兵進入了吳江縣,可他們都不知道這羣人來幹嘛的。
聽着撞門聲和叫罵聲,四周所有人都擔驚受怕的關着院門。
不多時,當門被撞破的聲音響起,緊接着響起的就是打罵聲和哀嚎聲。
“我是舉人,你們這羣丘八居然敢這麼對我!”
“舉你孃的頭!”
對話響起不久,打罵聲再次傳來,四周街坊都知道了被抓走的人是誰。
周舉人,平日裡這條巷子最爲德高望重的人,可如今卻被人打罵,最後像一條死狗一樣被人拖走。
待他們離去,巷內百姓沒有一人敢走出家門,直到第二天人們才知道,周舉人賄賂城中典吏,阻礙稅務司丈量田畝。
昨夜東窗事發,他被拖到了吳江縣大牢被關押,並且削去了舉人的身份。
周舉人的田地經過稅務司丈量劃分,一共是上等水田三十二畝,中等七十二畝,下等二百四十六畝,另外還有旱田一百二十四畝。
他的田地,在他被定罪後,就被分給了幫他種地的佃戶們,這讓許多人唏噓周舉人遭遇之餘,不免羨慕起了那羣均到田地的佃戶。
然而不等他們羨慕,翌日的吳江縣各處巷子出現了一張張支起來的桌椅凳子。
稅務司的官員們,對隱報田畝,以及以上戶身份卻只交中、下戶賦稅的人設置了檢舉點,但凡有人檢舉,他將獲得被檢舉人超出標準耕地的一半。
一時間,無數百姓心動,可他們更擔心報復。
不過這不要緊,因爲不管在哪裡都不缺少膽子大和缺心眼的人。
很快,吳江縣內就出現了被檢舉者,而他們的下場和周舉人一樣,丈量田地,但凡手中上等田超過規定數量,而自己依舊掛着中戶和下戶身份,那便將超出身份田畝查抄,處罰銀錢和糧食。
被查抄的田地,將被稅務司均分給佃戶,同時檢舉人將獲得其它縣的檢舉田。
也就是說,只要有人舉報,許多人甚至不知道舉報自己的是誰,就會抓走查抄耕地,如果對得上數額和身份,那稅務司會將他們放回。
如果數額遠超身份,那當地里長和糧長被論罪流放,當事人被抄沒超出身份的耕地。
這樣的政策從六月十五日開始在南直隸實施,亦或者說是江東六府。
當三萬渤海軍和三千稅務司官員開始在江東六府這個佔據大明兩成賦稅的地方清查田畝,覈對田畝與田主身份時,許多以權謀私的里長和糧長都被判處流放。
只是不到半個月,就有七百多個里長和糧長被收押京城監牢,被檢舉者多達兩千六百餘人,其中正九品以上官員二百四十六人,正五品以上官員四十七人,被抄沒田地多達二十七萬六千四百餘畝。
如此數量,不過是朱高煦牛刀小試,而應對的,也只是廟堂上的風言風語。
“做的不錯,就是他們估計要忌恨上你們了。”
七月初一,春和殿內……
當朱高煦拿着手中這份半個月就查出的文冊翻閱時,他擡頭看了一眼眼前人。
西廠指揮使、沐陽伯胡綸,以及另一名名聲不顯的正六品主事。
“都是臣的分內事。”胡綸作揖,旁邊的那名正六品主事也作揖。
他的長相不像漢人,年紀只有二十出頭,卻已經擔任戶部的主事。
此刻那些被抄家的人如果看見他,恐怕恨不得扒他的皮。
稅務司主事,海西女真人金察,這是洪武二十八年參加吉林衛學的學子,他當初已經十六歲,算年紀大的一批學子了。
朱高煦靖難南下的時候,他由孫鋮帶着南下,不過功勞不顯。
朱高煦委任他爲稅務司主事,只是因爲他是同批學子中年紀最大且做事還算穩重聽話的人。
現在看來,他做事不僅聽話,還足夠狠。
“有人彈劾伱辦錯了案子,你怎麼看?”
朱高煦看向金察,金察聞言卻用帶着女真口音的官話作揖迴應:“人多嘴雜,臣確實辦錯了不少案子,下面的弟兄也賠償醫藥費了。”
“嗯,辦錯很正常,反正能被你們看上的,也只有上百畝的大戶。”
朱高煦不以爲意的笑笑,對於他來說,江南的官員既然敢在廟堂上對他風言風語,那他自然要回以顏色。
原本他還以爲這羣人的屁股有多幹淨,結果一查一大片,沒幾個屁股乾淨的。
手裡握着幾百畝耕地,卻理直氣壯的用中戶乃至下戶的身份來繳納稅糧。
原本他們應該交上百石,可改爲中戶和下戶後,再利用官身和功名的福利蠲免一部分,到最後只需要交二十幾石稅糧。
改個納稅身份的事情,就讓他們少交了七八十石賦稅。
朱高煦算是看清楚了,他根本不用抓住天下人和天下官員,他只需要抓住江東六府、浙北四府和江西的南昌、吉安二府就足夠。
抓住這十二個府,就等同抓住了三成官員的根子。
“廟堂上近來還有不滿之言嗎?”
朱高煦靠在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胡綸聞言點頭:“自然是有一些的,不過都是對稅務司的。”
他說着,同時看了一眼金察,心裡不免對金察不怕事而佩服。
不過他也明白,只要自家殿下還在,金察就不會出什麼事。
“把他們的注意暫時轉到稅務司,別耽擱東北的開發。”
朱高煦放下茶杯,交代的同時,胡綸也爲金察感到了壓力。
還好稅務司的清查是針對江東六府,不然恐怕整個江南的壓力都得金察來擔了。
他一個小小的六品官員,能擔下什麼?
胡綸思緒還沒放下,便聽到腳步聲從外走來。
待他回頭,便見鄭和臉色嚴峻的走來,並朝着朱高煦作揖:
“殿下,陛下請您去一趟武英殿。”
“準備金輅。”朱高煦站起身來,看樣子早就知道自己會被朱棣請去。
“繼續做你們的事情,不用管旁人,渤海的底子還很足!”
路過二人時,朱高煦安撫了一下,隨後便帶着鄭和走出春和殿。
乘坐金輅,朱高煦路過了文華殿,依稀可見殿內有不少當差的文臣往這邊看來。
“殿下此舉,倒是讓廟堂之上羣臣人人自危了。”
駕着車,鄭和笑着開口,可朱高煦卻輕嗤:“我父子打進京城的時候,他們就應該想到這點。”
“我自認給足了他們面子,但他們還想蹬鼻子上臉,那就得教訓教訓了。”
“治理天下,並不是非他們不可……”
朱高煦說罷,金輅也走過了文華殿前,穿過文樓、武樓,抵達了武英殿門口。
下車步行,不多時朱高煦就走進了武英殿內,並且見到了正在武英殿裡坐着,效仿朱高煦掛地圖行爲,掛上了一幅比較‘抽象’的天下地圖。
上面用硃筆圈了不少地方,看樣子都是朱棣在意的地方。
“小子參拜父親……”
入殿先行禮,而後擡頭。
“你倒是心狠,俺找你就是想問問,你這次抄家所得多少?”
朱棣倒是開門見山,也不藏着掖着,或者說父子二人沒必要藏着掖着。
如姚廣孝所說一樣,他們父子最好做什麼事都開誠佈公,但凡有一個藏私,那就會引起懷疑,進而當雙方都下不來臺。
“抄家文冊尚未統計,畢竟眼下廟堂風氣還未反應過來,若是反應過來,那也該結束了,自然可以統計了。”
朱高煦直起身子,在王彥端來椅子後坐下。
朱棣見狀也抓抓鬍子,隨後開口道:“六府二州的馬政已經按照你所說的裁撤,所有除了一開始下發的三萬餘匹民馬,剩下的十二萬餘匹已經均分爲二,分別送往了山東和北平、陝西等地行太僕寺。”
“本想問問你抄家所得多少,可眼下既然文冊還未造冊,那就先說說別的事情。”
朱棣摩拳擦掌,目光炯炯有神,這讓朱高煦有了不好的預感。
“你軍中的火槍和火炮,你看看什麼時候可以發給全軍兵卒使用?”
朱棣打上了朱高煦手中火器的主意,不過朱高煦聽後卻並不驚訝,只是開口道:
“火器推廣容易,可又有幾個人會用火器打仗?”
“這個可以學嘛。”朱棣打定了心要火器。
“正因爲要學,所以才得慢慢來。”朱高煦交代道:
“眼下,首先要滿足遼東、大寧、渤海等三都司十萬兵馬的火器裝備,然後派各地武官輪換前往吉林學習。”
“吉林的衛學,我準備遷移到南京來,開辦國防大學,大學可容納的學子依舊是三千人。”
“日後但凡武官子弟世襲父職,都要入國防大學就讀五年,並且考試及格才行。”
“國防大學?”朱棣愣了愣,朱高煦聽後也講解道:
“我準備請涇國公、武定侯、崇明侯、平江侯……等人進入國防大學擔任講習,此外還有渤海軍中從小旗官到指揮使的武官也會進入其中擔任講習。” “日後,凡是年事已高的將領和勳貴,都會進入這所大學擔任兩到三年的講習。”
“這所大學的學習歷程,分爲兩年基礎軍事學習,以及三年分院軍事學習。”
“學院分爲陸軍、海軍兩所學院,具體又細分爲戰略學、戰役學、戰術學、指揮學、管理學、政治學、後勤學……”
朱高煦將一個個軍事名詞說出,並對朱棣講解,這讓朱棣從一開始的好奇,到慢慢向前探身子。
這個時代並非沒有系統性教導軍事的手段,只是從未有人將軍事如此細分,並且闡述的如此直白。
朱高煦照搬來的這套體系,除了不符合時代的一些學科沒有搬入外,其餘放在這個時代,都屬於降維打擊。
可以說,相比較明代武官子弟世襲考校的那套體系,朱高煦的這套體系無疑拔高了日後武官子弟想要承襲父職的門檻。
不過,如果真的能學習五年並且順利畢業,那肯定不會出現洪武后期一些武官帶着有甲兵打不過無甲賊寇的事情。
只要能順利畢業,再差也是一個合格的百戶、總旗級別的基層軍官。
爲了這所大學,朱高煦準備將渤海、燕府之中因爲戰事而殘疾的大量武官安置其中,以他們的殘缺告訴那羣想要承襲父職的武官子弟,當武官是會死人的。
“你這個東西好,有沒有相關的書,拿給俺看看。”
朱棣眼睛一轉,盯上了這些相關書籍。
“書籍已經寫好了一半,都是兒子根據這段時間帶兵打仗所編撰的教材,除此之外的許多有用兵法也都被搬上了課堂。”
“父親若是有時間,過兩個月我讓人送來。”
朱高煦哪裡不清楚朱棣的小九九,無非就是想要學習過後,在這方面超過自己罷了。
不過無所謂,只要自己把權力掌握手中,父子之間的關係就不會發生問題。
整個京城有三分之二的兵卒都隸屬朱高煦,掌握好這裡,他就不可能翻車。
“對了,你大哥上疏請求調封。”
朱棣眼看朱高煦那麼好說話,也給他釋放了一個消息。
朱高熾不是蠢貨,他很清楚朱高煦讓他承襲燕王的位置是爲了穩定朱高煦的太子位。
這麼一來,朱高熾的燕王位置來自朱元璋,而朱高煦的太子位來自朱棣。
只是這個燕王,可不是讓他真的做燕王,而只是讓他坐實這個安排。
現在安排已經結束,那他就得主動申請改封了。
朱棣開口告訴朱高煦這個消息,也是爲了讓朱高煦放下心來。
“父親以爲要改封何處?”朱高煦詢問朱棣,朱棣聞言,稍微沉思片刻後便說道:
“你爺爺一直想要分封一位藩王去雲南坐鎮,俺本來想讓岷王去,可他實在頑劣不堪。”
“你大哥既然請封,那就封在昆明吧,改稱漢王吧。”
不出朱高煦的預料,朱棣選擇把朱高熾改封雲南,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朱高熾的封號居然是漢王。
“漢王也挺好的。”朱高煦嘴角抽搐,想到了前身被做瓦罐雞的事情。
“所以俺召你來,就是想爲你大哥謀個福利。”朱棣打着商量道:
“那雲南雖然已經經過沐英、沐春他們的三十餘年開發,可畢竟是蠻荒之地。”
“你大哥過去就藩倒也沒什麼,但卻不能冷落他。”
“小子明白了。”朱高煦頷首,猜到了朱棣想說什麼,因此主動開口道:
“給漢王府年俸三萬石,錢兩千貫,配給護衛三衛一萬二千人,其餘綢緞布匹各三千匹,莊田五千畝如何?”
“另外,朝廷再撥三十萬石,十萬貫爲大哥修建漢王府。”
朱高煦出手很大方,也不怕朱高熾到了雲南能鬧出什麼花樣,畢竟傅氏三兄弟和王家父子三人,還有沐春都不是好對付的。
況且,他也不認爲朱高熾會傻到做什麼謀逆的事情。
至於他的大侄子,他也不能刻舟求劍的去尋思殺他,還是得看看後續成長如何。
反正就老大的那基因,大侄子能不能活過四十都是個問題,就歷史來看,自己這具身體最差也是五十幾。
“還得是你大方,不像俺一樣摳摳搜搜。”
朱棣有幾分酸氣,朱高煦聽後詫異看向他,卻見王彥笑着開口道:
“近日諸王都來詢問何時可以就藩,陛下正爲此事愁煩。”
“就藩啊……”聽到在京諸王想要就藩,朱高煦立馬笑了。
“眼下北方太平,日後會更太平,朝廷不安穩的反倒是西南。”
朱高煦侃侃而談,同時擡手作揖:“小子以爲,可以改封諸王去雲南、貴州、廣西、湖廣西南等地就藩,爲大明鞏固疆土。”
“都去西南?”朱棣聞言有些舉棋不定:“這不太好吧。”
“只要朝廷出錢修繕王府,給予待遇,那又有什麼不好的呢?”
朱高煦有自己的打算,在京諸王算上被朱允炆廢的藩王,除去周王和寧王外還有十四個人,其中十五歲以上的有十一人。
如果能把這九人都封到西南,那西南漢化進程恐怕會大大提高。
“齊王可冊封四川貴陽、谷王瀘州、遼王思州、韓王畢節。”
“魯王可冊封廣西南寧、代王思恩、肅王龍州、岷王泗城,靖江王桂陽。”
“沈王可冊封雲南臨安、安王雲南廣南。”
“周王可以繼續在開封就藩,寧王叔可以移藩大同,此外日後老三如果要就藩,可以選漢中給他就藩。”
朱高煦一開口,便把所有藩王安排了個明白,如果他的想法真的實施,那日後大明常駐西南的王府護衛兵馬數量都恐怕不會少於八萬,加上各地都司兵馬,西南土司但凡試圖起兵,就會遭到猛烈鎮壓。
不過,朱棣不是朱高煦,讓他一口氣把這麼多親人貶到蠻荒之地,他還是有些良心過意不去的。
“這數額有點多了。”朱棣口乾舌燥,可朱高煦卻反問朱棣:
“父親,您這些弟弟的行爲,您比我更清楚,把他們留在內地纔是禍害您的名聲。”
“您是要一時之痛,還是陣痛起伏?”
朱高煦給朱棣拋出問題,朱棣聞言也只能嘆了一口氣:“俺再想想。”
說罷,他改變話題,繼續說回到了火器上。
“按照你的說法,得等那大學修建好了,然後所有武官都上五年學,最後才能把火器裝備三軍?”
“是!”朱高煦不假思索的迴應,朱棣聽後覺得有些麻煩。
“那時間,不能縮短些?”
“你也知道,你爺爺在的時候,俺們漢人每隔兩年就得去草原上收拾胡虜,這才能讓邊塞長治久安。”
“眼下俺們在關內打了一年多,俺怕北邊的胡人不老實,想着早早派人帶兵北上教訓他們。”
朱棣對於韃靼和瓦剌兩部的存在依舊忌憚,朱高煦聞言也頷首道:
“該打,不過這兩件事並不衝突。”
“只要父親想,那等朝廷府庫充盈時,便可以從渤海、大寧調兵,先一步滅亡兀良哈,然後在兀良哈禿城築城屯田,開闢通往斡難河的驛道。”
“只要驛道修建竣工,加上漠東軍馬、挽馬牧養得當,屆時就可以將渤海糧秣走水運運抵兀良哈禿城,又進一步運往斡難河。”
“屆時,只要二十萬糧秣,就可以驅使三五萬馬步兵沿着斡難河一路向忽蘭忽失溫掃蕩而去。”
朱棣北征的效果,朱高煦是清楚的,至少在他活着的時候效果不錯,哪怕他死了,也維持了二十餘年的太平。
至於不能繼續下去,那是仁宣留下的問題,與朱棣關係不大。
北征要進行,但必須要把北征的代價給儘量減少。
歷史上永樂五次北征,耗費的錢糧接近五百萬石,並不算多。
可在朱高煦手裡,這批耗費的錢糧還能繼續壓縮,並且能讓北征成爲一項有規律的備邊任務。
從兀良哈禿城修建驛道前往齊王城,這距離差不多是一千里,但從開平出發,差不多就是兩千裡。
對於五萬大軍來說,縮減一千里的後勤距離,完全可以省下幾十萬石的耗費。
如果歷史上朱棣需要用五百萬石來五徵漠北,那大明一旦在兀良哈禿城甚至更北邊建立屯墾城池,朱棣便只需要用二三百萬石就能完成五次偉業。
更重要的是,明軍可以長期對漠北進行打擊,因爲打擊一次漠北的代價太低了。
“那惱溫江,真的有那麼便利?”
朱棣詫異開口,朱高煦聽後卻輕笑:“稍許我讓鄭和給您送來一份《天下坤輿圖》,到時候您就知道惱溫江有多麼便利了。”
說完這些,朱高煦作揖便準備轉身離去。
瞧他要走,朱棣也開口提醒道:“明日你娘和老大、老三,還有你媳婦他們就抵達京城了,你莫要忘記和俺去接他們。”
“小子省得了!”朱高煦遙遙迴應,隨後便帶着鄭和離去。
“整日小子小子,這麼謙虛幹嘛。”
瞧着朱高煦的背影,朱棣摸摸大鬍子,然後轉頭看向自己的那幅地圖,不免懷疑:
“那惱溫江,真的這麼有用?”
《明太宗實錄》:六月,上改封燕王熾爲漢王,就藩昆明,太子憐漢王,請上改封爲漢中,上不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