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家有遺傳
“麼…國公,這個京城倒是漂亮,就是冷搓搓的!”
“到了京城,少說點你家鄉的土話,說我教你的官話。”
“知道了知道了。”
九月末,南京江東碼頭上,當一艘千餘料的馬船停泊入港,上百兵卒立馬接管此處。
船上,幾個皮膚黢黑的男子便先後下了船,不過看模樣他們關係並不好。
“終於回來了……”
當雙腳踩在南京城土地上的時候,徐輝祖熱淚盈眶。
時過境遷,三年前他帶着刀幹孟來南京時,這裡還是京城,皇帝還是洪武皇帝。
三年過去,現在的皇帝已經成了自家姐夫朱棣,太子也成爲了自家外甥朱高煦。
“若是我能掌握雲南軍政,朝廷何故如此……”
徐輝祖嘆了一口氣,但他這句話卻並不現實。
他在雲南的根基太淺薄,別說他,就連沐春都不一定能壓過傅茂三兄弟、王瑄父子三人。
他若是有這份能力,西南兵團也不會被牽制在邊疆兩年之久。
“魏國公,既然已經到了應天,那您便請自便吧。”
刺耳的聲音從身後傳出,徐輝祖皺眉看去,果然看到了相貌平平卻還算高大的傅茂三兄弟。
在他們身邊,還有沐春、何福、王瑄、瞿能、顧成五人。
不過對於傅茂三兄弟,這羣人中除了王瑄,幾乎沒一個人能有好臉色。
如果不是王瑄父子和傅茂三兄弟的牽制,恐怕朱高煦也沒那麼容易突破江淮防線。
徐輝祖痛恨他們如仇寇,沐春、何福、瞿能三人則是心情複雜,唯有王瑄不以爲意。
“魏國公,明日早朝見。”
沐春走上前來作揖,說罷便帶着何福、瞿能二人離去。
傅茂三人見沐春他們走了,也對徐輝祖作揖,隨後離去。
剩下的王瑄走到徐輝祖身旁,表情平靜的對徐輝祖作揖,並提醒道:
“魏國公,不管以前如何,但現在是永樂朝,我們的事情可以揭過了,繼續幫扶朝廷纔是我等武官的頭等大事。”
“哼!”徐輝祖冷哼一聲:“我看你不像武官,更像那羣廟堂上盤算陰謀詭計的文臣。”
說罷,徐輝祖拂袖而去,作爲他護衛的西奈莫也跟了上去。
待他走遠,王瑄才輕笑搖頭,似乎在無奈徐輝祖的迂腐。
整理了心情後,他帶着十餘名護衛向着江東門走去,卻發現江東門口已經準備了許多馬車。
傅茂三兄弟與沐春三人已經離去,王瑄抵達時,徐輝祖的馬車也駕車離去。
剩下最後一輛馬車,王瑄不用多想就知道這是自己的,故而直接走上了馬車。
只是當他打開馬車車門的時候,裡面的情況讓他愣住了。
“殿…殿下?”
出現在王瑄目光中的是如今已經身爲太子的朱高煦,側邊還有與他有過幾面交流的亦失哈。
“臣,雲南永昌……”
“好了,先上來吧。”
王瑄反應過來後便要行禮,卻被朱高煦伸出手拽入車內。
不用他們開口,馬車便已經向着內城駛去。
感受着手上那無法抵抗的力量,王瑄這纔回過神來,連忙作揖:“怎能勞煩殿下來接臣。”
“伱我是兄弟,若不是你們立功,我也沒辦法當上如今的太子。”朱高煦說罷,也開口解釋道:
“這次召你入京,除了想見見你,還有其它的事情準備安排給你做,爲你謀一個爵位。”
他從未忘記王瑄的功勞,爲王瑄謀個爵位也是他藉着朱棣試圖析分麓川而想到的辦法。
大明的雲南包括了後世大半個緬甸,可實際掌握在大明手中的只有後世雲南的一半。
就這,還是沐春擊敗刀幹孟後的結果。
如何將廣袤的雲南地區收入囊中,並解決那尚有三百餘家的土司,這是大明需要考慮的事情。
此外,對於三宣六慰的羈縻方式,也得從強羈縻進一步施行改土歸流。
不過不管是實控雲南,還是改土歸流三宣六慰,這都需要龐大的人口數量。
因此朱高煦註定得暫時放棄一些東西,例如三宣六慰的實控加強就是暫時需要放棄的對象。
朱高煦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在他活着的這幾十年大明又能將人口增長到何種程度,所以他必須先將雲南實控。
他來找王瑄,就是要談實控雲南的事情。
“這是雲南的地圖……”
朱高煦拿出了雲南的地圖,王瑄與亦失哈分別接過拉開。
這個雲南的地圖囊括了大半個三宣六慰,不過它卻被朱高煦畫出了一條硃紅線。
這條線以接受漢化較高,且聽從大明指令的麗江爲起點,向南囊括永昌、南甸、楚雄、昆明、臨安、曲靖、廣南、廣西等府。
“朱線以北的地方就是朝廷控制較強的地方,而朱線以南的地方則是土官和土司最多的地方,雖然給朝廷繳納賦稅,也願意聽從朝廷調遣出兵,但朝廷卻很難干涉其內部事務,無法派駐流官。”
朱高煦爲二人講解了朱線南北的區別,這也是王瑄第一次看到雲南地圖的全貌。
就他的經驗來說,這幅圖基本沒有出什麼錯,並且山川河流畫的更好,比雲南都司用的地圖還要好。
不過就從這幅地圖的硃筆南北問題來看,大明頂多能掌控雲南全境的三分之一,剩餘三分之二基本掌握在那倖存的三百九十多家土司手中。
就這樣還是因爲朱元璋受到朱高煦點名的西南金銀銅礦影響,花費四年剷除小土司後的結果,不然雲南土司數量應該有五百四十多家。
當然,也因爲小土司被剷除了一百多家,所以剩下的三百九十多家裡,均以中、大土司居多,難度並沒有降低多少。
“我準備讓你父親駐永昌,你哥哥駐鎮康,你駐南甸。”
“至於怎麼與改土歸流,怎麼攻略地方,這個我父親明日接見你時會與你交代。”
“總之你要給我盯好麓川,絕對不能再讓麓川聯和各家白衣(傣族)土司。”
朱高煦說這話的時候死死盯着王瑄,王瑄目光則是一直停留在地圖上,不過在他聽到朱高煦的話後,他還是忍不住皺眉道:
“南甸那塊地方雖然有十六萬餘畝耕地,並且全年四季瓜果蔬菜皆可熟,但每畝地的產出卻只有一石半的實糧。”
“況且,當地四萬百姓中有三萬是白衣,剩餘一萬則是被髮配的建文佞臣,他們頂多能交出四萬石糧食來作爲軍糧。”
“四萬石軍糧,最多能保證三千多弟兄的軍餉……”
王瑄說着,朱高煦卻打斷他:“軍餉的事情我會從大理府和永昌府調,當地的四萬石能解決多少兵馬的口糧問題?”
“大致七千人。”王瑄不假思索迴應,朱高煦見狀便繼續道:
“你來京城這幾日,持我東宮的令牌去大教場和渤海的女真八衛學習火器作戰之法。”
“大理府通向永昌、南甸的道路我也會想辦法讓雲南布政使司擴修爲二丈道。”
“你要做的就是鼓勵當地百姓開墾荒地,我則是想辦法給你運送糧食、耕牛和火器、火藥。”
朱高煦說罷,轉頭看向亦失哈:“派五百渤海善於開荒的吏目給王瑄帶回去。”
話音落下,他繼續看回王瑄:“三年時間,南甸的耕地必須翻倍,要足夠養軍二萬。”
“臣領教!”王瑄作揖應下,沒有抱怨困難。
見狀朱高煦拍拍他:“把南甸、幹崖、隴川、勐卯等地拿下,再把鎮康境內土官解決,我給你授伯爵。”
“若是你能把勐緬、勐鏈、車裡、勐墾等地拿下,我便給你一個侯爵。”
朱高煦說到這裡就沒有再說,但王瑄明白要得到公爵需要付出什麼。
公爵,起碼要有滅國的功績,而擺在他面前的國有很多,三宣六慰之中便有不少試圖脫離大明掌控的國。
只是想要實控三宣六慰實在太過困難,起碼王瑄現在不會想這件事。
“殿下,到了。”
馬車緩緩停下,朱高煦聞言也將地圖收起遞給了王瑄:“這地圖你拿好,車外的地方就是你住的院子了,別嫌小。”
“殿下哪裡的話,對於我來說,只要有住處就不錯了。”
王瑄汗顏作揖,並在禮畢後準備下車。
瞧着他離去的背影,朱高煦不由開口招呼道:“爵位得要,但身體也得注意,我聽聞西平侯徵刀幹孟時便染了瘴氣,你也得小心。”
“殿下放心,我對瘴氣熟悉着,西平侯的瘴氣便是我解的。”
王瑄笑了笑,同時也說出了沐春爲什麼沒有染病身亡的緣故。
對於沐春沒死的事情,若是放在靖難中,那對於朱高煦絕對是個壞消息,但現在是永樂。
“你自己小心些吧,我還等着看你當四朝老臣呢。”
朱高煦笑着吩咐一句,王瑄聞言也憨厚笑着點頭,隨後爲馬車關上了車門。
待車門關上,馬車也駛出了小巷,取而代之出現在王瑄面前的是有兩名兵卒守護的一個小院。
瞧着那熟悉的院門,王瑄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怪不得殿下一直讓人守着那院子,原來是給王瑄留着的。”
已經離去的馬車上,亦失哈笑着說出來那處與朱高煦有關的院子,同時馬車也駛出了一處牌坊。
牌坊之上書寫着幾個大字……羽林左衛坊。 “那院子畢竟有我的回憶,旁人不能居住,但我自己兄弟可以住,就是希望他不要顯小。”
朱高煦臉上笑意藏不住,顯然他對於王瑄的到來確實很高興,同時也很愧疚。
王瑄和傅茂三兄弟的功勞在朱高煦看來,並不比塔失他們小,甚至能與孟章相比。
傅家他用徵安南恢復穎國公爵位來回報,可王瑄他卻沒有機會。
因此,他只能創造出實控雲南這個機會來交給王瑄,以此讓他能爲自己搏個爵位。
但即便如此,朱高煦還是覺得對不住王瑄,因爲他本該獲爵。
似乎從朱高煦臉上看出了遺憾,亦失哈也安撫道:“殿下不必自擾,王瑄有搏得爵位的能力。”
“況且若是把西南的事情交代清楚,那恐怕廟堂上那羣人又要不安穩了。”
“哼!”聽到亦失哈說到廟堂那羣人之後,朱高煦輕哼一聲,轉而詢問:“胡綸把消息傳出去了嗎?”
“傳出去了,應天府許多人都知道了,不過想要傳往江東和浙東、閩粵等地還需要時間,起碼兩三個月才能見到成效。”
“兩三個月……”朱高煦呢喃,隨後詢問:“鄭和他們幾月返回?”
“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最遲不會超過十月。”亦失哈盤算了時間後迴應,朱高煦聞言只是頷首,沉默着沒有說話。
不多時,馬車緩緩停了下來,亦失哈也熟練地爲朱高煦打開車門,率先下車攙扶他。
待朱高煦下車,出現在他眼前的便是處於鬧市的“魏國公府”。
“終歸得見見的。”
看着眼前的魏國公府,朱高煦不知道沒有參與靖難之役的徐輝祖會不會還像歷史上那樣執拗。
儘管徐輝祖的統帥能力不算出衆,但有了他對於大明來說也算錦上添花。
更何況,他畢竟照顧過自己。
“殿下千歲!!”
唱禮聲傳出,魏國公府的護衛明顯認出了朱高煦,畢竟他外貌身材太引人矚目了。
他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隨後便走進了魏國公府內。
亦失哈明白朱高煦的意思,因此從懷裡取出了一貫錢丟給其中一名護衛。
“殿下給的,你們自己商量分了吧。”
說罷,他便跟上了朱高煦,一同穿過影壁與長廊,來到了那寬闊威嚴的中堂。
二人出現時,中堂聚集了不少人,其中以坐着的徐輝祖最爲顯眼,其次就是徐鷹緒和徐增壽。
徐增壽雖然保住了性命,但爵位卻丟了。
不過在朱高煦看來這並不要緊,因爲就徐增壽和朱棣的關係,只要朱棣帶着徐增壽參加幾次北征,徐增壽遲早會獲得公爵的。
“外甥見過三位舅舅……”
朱高煦隔着五六步作揖行禮,見到他到來的徐增壽連忙出來迎接,徐輝祖冷哼一聲,徐鷹緒則是看着自家大哥,左右爲難。
“我與亂臣賊子沒什麼好說的!”
徐輝祖坐着嘲諷朱高煦,可朱高煦卻走進中堂尋了椅子坐下,輕笑道:“亂臣賊子?”
“如今的皇帝是永樂皇帝,哪來亂臣賊子一說?”
“我記得如今的皇帝是建文皇帝。”徐輝祖小心開口,他知道朱高煦牙尖嘴利,自己如果不小心,很有可能會着了他的道。
“那敢問建文皇帝去什麼地方了?”
朱高煦詢問徐輝祖,徐輝祖也嘲諷道:“自然是被你們父子這對亂臣賊子所弒。”
“弒?”朱高煦輕笑:“朱允炆是覺得自己治國不行,羞愧難當之下自焚而死,與我父子何干?”
“詭辯罷了,不管你再怎麼說,陛下也是即太祖高皇帝大位的皇帝。”徐輝祖依舊嘴硬,可他這句話便是朱高煦等的話。
“太祖高皇帝教他逼死自己的叔叔,對自己的叔叔下殺手了嗎?”
“你……”徐輝祖語塞,畢竟朱允炆做的事情確實不地道,他也不好說什麼。
“太祖高皇帝告訴他要倚重我父子二人,可他做的事情卻處處朝着要我父子二人性命去。”
朱高煦擡着下巴,所說的話讓徐輝祖毫無脾氣:“我父子三十餘萬兵馬盡數交給了他,可他卻還要我父子二人性命。”
“《祖訓有云》:凡朝廷新天子正位,諸王遣使奉表稱賀,謹守邊藩,三年不朝。”
“如朝廷循守祖宗成規,委任正臣,內無奸惡,三年之後,親王仍依次來朝。”
“如朝無正臣,內有奸惡,則親王訓兵待命,天子密詔諸王,統領鎮兵討平之。”
“既平之後,收兵於營,王朝天子而還。”
“如王不至,而遣將討平,其將亦收兵於營,將帶數人入朝天子,在京不過五日而還,其功賞續後頒降。”
朱高煦搬出了朱元璋所欽定的《祖訓》,並進而開口道:“我們確實沒等來天子詔,因爲天子已經被佞臣所迷惑。”
“一年時間,百萬雄兵在手卻輸了戰事,這難道不是佞臣作亂嗎?”
他隻字不提朱允炆的能力問題,似乎要把佞臣的事情坐實。
如此一來,想要反駁他就只能開口承認朱允炆有問題,而一旦徐輝祖這麼做,那他就成了辱沒自己所承認皇帝之佞臣。
徐輝祖本想反駁,可想通之後就閉上了嘴巴,對朱高煦的話不再回應。
見他不說話,朱高煦也就輕笑:“舅舅不管怎麼說,都從道理上說不過去的。”
“這天子位不是我父親要坐,而是羣臣求着我父親坐。”
“哼!”徐輝祖不服氣的冷哼:“這羣佞臣擁立的皇帝,也不過是善用佞臣的皇帝罷了。”
“那您以爲,天下有何人可爲君?”朱高煦開口反問,恰巧亦失哈倒來一杯熱茶,他端起吹了吹後抿了一口。
眼見朱高煦那閒庭散步般的舉動與神態,徐輝祖攥緊拳頭:“說得再多,也改不了你父子亂臣賊子的身份。”
“舅舅既然這麼執念我父子是亂臣賊子,那敢問舅舅這位忠臣爲何還在這裡?”朱高煦放下茶杯,搖頭反問。
“忠臣死節,那舅舅現在算什麼?”
“高煦!”聽到朱高煦這麼說,徐鷹緒忍不住低呵,徐增壽也皺眉看着朱高煦。
倒是徐輝祖被朱高煦這句話懟的說不出話來,而朱高煦也毫不擔心徐輝祖會尋死。
歷史上徐輝祖是在永樂五年才病逝的,當然也有一說是朱棣勒令他自盡,但朱高煦卻覺得不可能。
畢竟同樣不滿朱棣的徐鷹緒都活到了永樂十五年,況且徐達這一脈不管是徐輝祖還是徐鷹緒,徐增壽,似乎四代以內都沒有活過五十歲以上。
哪怕細數整個明代,徐達家族也鮮有活到六十歲以上者,兩門國公一個傳承九代,一個傳承十一代,結果年紀超過六十歲的只有四個。
這麼想想,徐輝祖四十幾歲病死倒也正常,只是這麼一想倒是讓朱高煦不由得忐忑起來。
他想到了自家母親,更想到了朱高熾和朱高燧。
似乎這兩人都沒活過五十,唯一有可能活過五十的前身,結果在四十七歲時被大侄子做成了瓦罐雞。
這麼一想,朱高煦的心情可想而知。
見他不說話,徐輝祖也從朱高煦的譏諷中走出,他緩緩道:“據說你辦了一個類似武學的學校。”
“嗯?”朱高煦被徐輝祖的話拉回現實,卻聽見徐輝祖開口道:“我可以教人子弟,但絕不會出仕。”
“可以。”見徐輝祖這麼說,朱高煦也就頷首同意了。
他現在有點吃不準徐輝祖還能活多少年,就眼下情況來看,這三兄弟都還身體強健,史書上也沒寫徐輝祖和徐鷹緒具體是怎麼病死的,弄得朱高煦想防範都不知道怎麼防範。
“你……”徐輝祖顯然沒想到朱高煦會答應的那麼爽快,他也想不到朱高煦此刻正在想什麼,因此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隨後又沉默片刻,而後起身離開了中堂。
徐鷹緒追了上去,倒是徐增壽留了下來招呼朱高煦。
不過現在的朱高煦也沒有什麼心情和徐增壽嘮嗑,他見徐輝祖起身離開,便也跟着起身對徐增壽作揖。
“舅舅留步吧,後年我父親興許要出兵漠東,屆時還請舅舅多多幫襯。”
朱高煦向徐增壽透露了一個消息,徐增壽聞言也臉上露出笑意:“你我舅甥,何必要這般客氣。”
他起身送朱高煦出魏國公府,到門口時朱高煦回頭作揖:“舅舅止步勿送。”
“好,我再去勸勸大哥,你勿要與他置氣。”徐增壽不忘爲徐輝祖說句好話,朱高煦心思卻不在這上面,點頭應下後便帶着亦失哈上了馬車。
只是馬車才行駛不久,朱高煦便對亦失哈詢問道:“這天下有名的名醫都有誰?”
“自然是內廷的太醫院使戴思恭,不過近日他似乎在上疏致仕。”亦失哈不明朱高煦詢問這個幹嘛。
“要致仕?”朱高煦詫異,追問道:“爲何?”
聞言,亦失哈也解釋道:“一是年紀大了,如今他七十有七,已是喜壽之年。”
“二是他畢竟受高皇帝賞識,又得建庶人提拔,故此不願侍奉陛下。”
亦失哈說罷,朱高煦也知道這人留不住。
不過人雖然留不住,但醫術得留住。
想到這裡,朱高煦便開口道:“他要是硬要致仕也可以,不過從關外醫院調幾個有靈性的學子跟隨他返鄉學習,以免內廷日後沒有好用的醫官。”
“是……”亦失哈只當是朱高煦怕日後沒有人用,卻不知道朱高煦此刻正在擔心自己能否活過五十。
攥了攥拳頭,感受了一下這具身體的力量,朱高煦有些心虛。
“我這身體,活個七十應該不成問題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