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子想方設法要呆在權貴身邊,除了情就是利。
然,越是高位者,越不知情爲何物,在他們眼中只有權,女子是爲傳宗接代,是爲鞏固家族利益,國家利益的工具。
孫周在洛邑受到全城女子追捧,他欣然接受卻也不放於心上,因爲那些女子無非是丟丟鮮花,送送水果,即使貴女來訪,被他拒絕後,也不如辛夷那般……
孫周不知如何形容,說她鍥而不捨,說她肆意糾纏,她的確與其她女子不一樣,連接近的藉口都那麼特別。
孫周憶起,那日她跪在面前,說能助他,護他,他只覺一絲好笑。
她是婦人,卻自薦入士。
她言叔向授她學問,他並不相信,叔向何人,怎會收一婢女爲弟子?那日她驚人之言,無非是有心聽到叔向談論而己,然後別有用心的記下。
但,此刻,卻得叔向親口承認,孫周不得不感到詫異,就連其餘幾人也都小小吃了一驚,不免回憶起那位女子的模樣來。
孫周頓了片刻,揚脣一笑,“先生所言甚是,周定厚待於她。”
辛夷救了揚幹一命,這是事實,叔向提出的要求合情合理,他無從拒絕,看先生朗朗清明的神色,定是不知她的心思,不知她曾自薦於他。
如今她利用受傷作爲最好的藉口了。
孫周有一種明知被算計,卻無法反對的無奈。
叔向見孫周應了,再次行了一禮,這本是一件小事,幾人也不多談,孫周立即讓小廝設幾布酒,算爲叔向踐行。
頓時衆人就談笑風生,至到深夜……
衆人離去後,一直微笑的孫周斂了斂笑容,心中反感尤甚,他輕哼一聲,像是嘲笑自己,又像是嘲笑辛夷。
子襖悄悄的打量着他,知他心中不悅,全因那個婢女,他咬牙上前稟道,“主子……”
孫周揮手製止,臉色暗了暗,“罷,留着吧,打發給揚幹即可。”
孫周起身,理理衣袖,又一幅無所謂的表情,從容的進了後室。
次日,辛夷拖着病體,送叔向於城門。
未料,孫周也在,她行了禮,避開他的視線。
陽光下的叔向翩翩君子之風,他朝她看來,眼神平和。
“你身子不適,何須相送?”
辛夷心中酸澀,“先生這就要離去嗎?”
“嗯。”叔向輕應一聲,再無他話。
辛夷緩緩跪下,行了大禮,叔向扶她起身,她嚅嚅脣,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她憶起兩年前,她逃出了新田,被牙儈賣到紅館,她不從,被打得遍體鱗傷,幸遇叔向搭救,
叔向對於她如再生父母,如今又對她一再寬容,前途迷茫,她怕難報此恩了。
辛夷又看向一旁的闢,這個憨厚的少年,一直低着頭,踢着地上的石子。
“闢,”她輕喚一聲,“好生照顧先生。”
闢擡起頭來,眼眶泛紅,“我與先生從鄭國回來,再來接你,你好生養傷。”
闢萬分不捨,雖然他有時被她戲弄,但他從不記恨於她,如今她受了傷,先生不能帶她走,他還對先生一陣埋怨,可此刻瞧着她一身疲憊,對她更多的是心疼。
辛夷點點頭,也不知以後真的能否相見。
這時,叔向與孫周行禮後,上了馬車,再次朝辛夷投來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說,“好自爲之。”
辛夷突然鼻子一紅。
一計馬鞭,車輪軲轆,由近及遠,辛夷還站在城門下,突然覺得失去了依靠。
“姑娘,回屋吧。”
櫻在一旁叮囑,辛夷這纔在她的攙扶下朝院子走去。
數步路,她己是滿頭大汗,肩上的痛一陣陣傳來。
然而,院中孫周負手而立,她不得不再次下跪行禮。
“你先退下。”
他對櫻吩附道,櫻瞟了一眼辛夷,退出院子,孫周來到她面前,並未讓她起身。
他看着她,她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她能感到他眼神嚴峻的打量。
“辛夷。”他喚她,語氣平常。
“奴在。”她低頭應答,等着他的吩咐。
然而半響,沒有聲音傳來,她不由得微微擡眸。
對上他的眸子,他眨眨眼,笑了笑,辛夷趕緊垂下雙眸。
“你救揚幹是否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