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和玄武同時發出一聲冷笑,這會兒可不是心慈手軟的時候,二人縱馬向前,很快結果了他們的兩個領頭將軍,然後徑直向裡突擊而去,沒過多會兒就見到了內圈的步兵。
董大膽領着龍驤軍將殘敵肅清,爲防萬一,還將幾個落馬的鐵騎控制起來,作爲活口留着。
要說這一隊女真人馬也確實硬朗,尤其是中間這三十多名步兵,寧死不降,一直用身體死死護衛着中間那名“重傷者”,有一股子讓人敬佩的骨氣。
朱雀和玄武心生感嘆,當時也不爲難他們,幾下將他們打倒,然後用長矛挑開了這個“重傷者”身上遮蓋的麻布。
雅爾哈齊那龐大的身軀露了出來,滿身血污,嘴角流着血,仍是昏迷不醒。
玄武這次沒有再讓手下把他弄醒,而是命令董大膽剛纔捉住的一個活口吹響他腰間的牛角號,然後向天高舉長矛盾,厲聲喝道:“女真將士們聽着!你們的首領在此!我玄武保證不殺他!你們還要拼死頑抗麼?”
可憐女真鐵騎已經十去八九,十萬精銳此刻只剩下了一萬人左右,而且最後一個首領還在玄武這個殺破狼神手裡,大家當時都是一震,很多人都停止了抵抗。
玄武和朱雀令人繼續擡着雅爾哈齊向前走,所至之處,已經潰散的女真鐵騎們紛紛將武器丟在了地上,“噹啷啷”的響了一片。
龔正陸當時就在城樓上猛地一擊掌:“大好了!刀兵可止!玄武他們一定是找到那個重傷的首領了!”
李成樑這時在城樓上一揮手,城上的大明軍隊也已經停止了進攻。
譚綸的外圍大軍,也慢慢縮小包圍圈,將這剩下幾近徒手的一萬女真士兵都壓縮到了外城北門來。
不一會兒,玄武和朱雀已經帶着昏迷的雅爾哈齊來到了城牆之下,李成樑也已經吩咐打開城門,他和董千里領着兵馬出得城來,在雅爾哈齊的身前立定。
玄武和朱雀拱手向他們示意,李成樑點點頭,立於陣前準備喊話。
這時候,不知道是女真鐵騎蓄謀已久的,還是其中一小撮好戰者有意挑動是非,就聽見女真陣中有人大喊一聲:“現在拾起弓箭來!射死他們!把首領搶回來!兄弟們!上啊!”
這一下事出突然,猶如斷山入海,掀起軒然大波。
因爲距離太近,根本沒有時間躲避,玄武急忙大喊一聲:“護衛!”,迅速舉起盾牌,搶身護在李成樑的面前!
“噹噹噹!”至少有十數枝箭被盾牌擋住,如果沒有玄武的撲身相救,可想而知李成樑一定會被亂箭穿心而死。
朱雀當即也大吃一驚,因爲手裡沒有盾牌,舞起長鞭也需時間,所以只有本能地背過身去。
這時候,就聽一人大叫一聲:“危險!”猛地衝過來,一把抱住了她,用自己的背擋住了所有射向她的箭矢。
她急忙回過頭來,不知道是誰這麼奮不顧身地捨命相救。
來人正是董千里,只見他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朱雀的戰袍,而他的背上已經密密麻麻地扎滿了箭矢,眼見得是活不了了。
“千里!你怎麼這麼傻?”朱雀緊緊抓住他的胳膊,眼裡滿是淚水,扶着他緩緩蹲下。
董千里嘴裡大口大口的鮮血流出,眼睛裡卻盡是溫柔情意:“朱雀!我……其實我……”
朱雀已經哭出
了聲,把耳朵貼近他的嘴邊,聽見他斷斷續續地說出了自己埋藏多年的心裡話:“我其實一直喜歡你,從咱們都在宮裡當差時就開始了,我……希望你過得……好!”
朱雀很想告訴他:“千里,我心中已經有人了!”但在這時候不能說這種話。別人喜歡自己並沒有錯,而且已經危在旦夕,就讓他懷着這份美好的願望一路走好吧。
她已是淚流滿面,一點摟緊他一邊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董千里頓覺胸口一痛,知道大限已至,卻已是心滿意足,於是面帶微笑地看着她:“你照顧好自己,我……我走了……”
說完一閉眼,溘然而逝,任由朱雀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玄武緊緊用盾牌護衛着李成樑,已是怒不可遏,高聲命令龍驤軍:“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對付這羣不講信義的惡狼,只有一個字!殺!”
話音才落,龍驤軍將士就一齊發了一聲喊:“殺!爲董總兵報仇!”如同猛虎撲羊一般殺了過去,誓將這些驟起發難的女真鐵騎們盡皆殺戮。
朱雀強忍悲痛,將董千里的屍身緩緩放下,狠狠看了一眼剛纔突襲她的那些女真士兵,眼睛裡放出讓人不寒而慄的光芒來。
“咿呀!”絕美的鳳凰發出一聲震撼人心的尖嘯,一下子縱身躍起,翻身上了一匹戰馬,快速向剛纔那些突施冷箭之人衝去,手裡的長鞭發出瞭如狂風一般的呼嘯聲。
只見她毫不手軟,處處狠下重手,轉眼之間,就已經殺了四五人,驚得女真士兵們大駭,紛紛躲開去。
憤怒的神鳥一旦出手,必然要見紅方止。
此刻,城樓上的龔正陸也是大怒不已,號令城樓上的大明士兵發動進攻,譚綸的大軍也開始發出怒吼,拼命向正中間收縮。
這一小撮好戰分子的突然發難,導致了整個女真鐵騎的覆滅。
本來大部分女真士兵已經放下了武器,準備投降,可是剛纔那一小撮人挑起了事端,差點兒把大明的首腦盡皆除去,激起了其他人心裡存有的一線生機,所以又紛紛拿起武器來。
不過這一次,大明軍隊不會再對他們有任何的憐惜,紛紛痛下殺手。
可憐雅爾哈齊,本來能有一條活命,充其量也就是作個階下囚而已,可是他自己手下剛纔忽然射出的這陣箭矢,至少有七八箭射在他的身上。
別人可以找地方躲,正在昏迷的他可真沒地方躲,這些箭矢射中他的時候,他甚至連哼都沒哼一聲。
最要命的是,其中一箭正好貫穿他的左胸,扎透了從後背直出,前面只剩下了箭頭的羽簇。
這位作了幾天梟雄的二首領,怎麼也沒想到最後竟然是死在自己人手裡。
眼見他的嘴裡不停流出血來,烏黑烏黑的,再過了一會兒,連血都不流了。
秋木萋萋,其葉萎黃。
有鳥處山,集於苞桑。
養育羽毛,形容生光。
既得生雲,上游曲房。
離宮絕曠,身體摧藏。
志念抑沉,不得頡頏。
雖得委食,心有彷徨。
我獨伊何,來往變常。
翩翩之燕,遠集西羌。
高山峨峨,河水泱泱。
父兮母兮,道里悠長。
嗚呼哀哉,憂心惻傷。
雅爾哈齊一死,剩下的一萬名女真鐵騎更是失魂落魄,加上很多人都是萬般無奈纔拿起武器,所以士氣全元,不到半個時辰,就已經被大明士兵們盡數打倒。
一時間,寧遠城外哀鴻遍野,血流成河,其慘烈之狀,讓城樓上的龔正陸和張玉屏久久不能平靜。
本來女真可以有一萬壯丁留下不死,可以在此戰之後遣返回家,迅速恢復生息。可是現在經過這等變故,眼見得必須殺光爲止。
這樣一來,會有多少女真族人爲此日夜難眠,有多少女真家庭爲此啜泣不止。
本來漢人與女真族人已是勢如水火,如若將這一萬壯丁放回去,至少可以展示漢人不願刀兵相爭之誠意,緩解一下尖銳矛盾,可到了現在,只能是變本加厲了。
造孽啊,真是造孽!
還算是萬幸,到了最後,有至少三四千女真鐵騎是真不願意打了,紛紛下馬跪倒在地,雙手高舉兵器投降:“我等願降!我等剛纔就已降!那是額爾登布等死硬分子不講信義,率領一小撮人忽然發難,非我等本意!”
李成樑將大刀向天一舉,大叫一聲:“停!殺伐不止,趕盡殺絕,亦非我等本意!只要爾等真心願降,我等必然放爾等一條生路,讓你們解甲歸田,不再受這刀兵之苦!”
這數千人長跪不起,繼續高聲說道:“我等真心願降!多謝鐵將軍不殺之恩!”
李成樑再次高舉大刀,示意大明士兵們紛紛過來將女真鐵騎的兵器收走,然後將女真士兵們挨個兒捆往雙手,統一集中在城外護城河旁,搭建了四五座臨時兵營,將他們安置。
譚綸此刻也已經率領大軍來到城下,與李成樑等人匯合。
李成樑率領衆人一齊拜倒,參拜兵部尚書。
譚綸將他們一一扶起,萬分感嘆地說道:“成樑啊,當時你和玄武統領一千龍驤軍送二位公主出正陽門,皇上親自來送。那時就預計了會有今天這一天,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天會這樣遲,會這樣的來之不易!”
李成樑等人已是熱淚盈眶:“譚公!確實,末將等人也根本沒想到,遼東女真之患既然如此難除,還好咱們總算是挺過來了,迎來今日之全勝!”
譚綸擡起頭看着遠方:“是啊!還好挺過來了!兩位公主自盡,董千里將軍陣亡,咱們還損失了多少將士,這些都是代價啊,今日遼東之局面,着實來之不易!”
塵埃落定,遼東女真之禍從此徹底根除。
舒爾哈齊和雅爾哈齊的屍首被收拾起來,向寧遠城萬千百姓展示二天後,裝殮入棺,由李成樑派人運回千山西峰埋葬。
四千多女真降兵每人領到一塊銀元后,被妥善遣散返回女真各族,大明軍隊開始全面收復被女真人奪取的城池。
李成樑和龔正陸,巧妙地將矛盾都轉稼到了覺昌安父子和王杲等人殘忍好鬥上。所以,女真族人對十萬男兒盡失扼腕痛心,但是對大明放四千多降兵歸來還是感激不已。
到了後來,女真人久居的千山發源地變成軍民混住之處,成爲漢金和睦相處之樂土。
李成樑和譚綸、王崇古共同向皇上起草了報捷奏摺,三天之後,奏摺便到了金鑾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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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