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過臉,莞爾一笑,道:“你不會忘了我昨日說過的話吧。”即刻收了笑,鄭重的說道:“世人皆有一顆八卦之心,我認爲我們兩個扮作兄弟要更爲方便些。”
嬴政笑道:“隨你!”
“隨我?”她登時喜上眉梢,如同撿着一個天大的便宜一般,抓緊這個得寸進尺的大好時機,問道:“我做哥哥,你做弟弟也行嗎?”
嬴政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也隨你!”
她眼睛登時雪亮,賊兮兮的道:“說話算話?”
“嗯。”嬴政點了點頭,隨即站起身來,道:“你趕緊收拾,我去叫人送些早點上來。”說着便推門出去了。過了一會兒,他便回來了,一臉陰鬱之色,憤憤的說道:“這是什麼規矩,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怎麼了?”她知道這家客棧很有一些變態規矩的,不知道嬴政這回觸犯的是哪一條。
他皺着眉頭,道:“客棧不提供早點給農家小院,必須要自己做,說什麼這樣可以體會一下農家樂。”
她慘然色變,道:“農家樂?你沒跟他們說我們不需要體會農家樂嗎?”昨晚已經體會了一宿,實在是再不需要了。
他悶聲道:“我說過了,但是人家不依呀。說什麼廚房是現成的,蔬菜糧食也是現成的,不自己做就是公然藐視客棧的創辦精神與設計理念。”他狠狠的一掀衣襬,又狠狠的一屁股坐下去。臉上很顯然的還有些怒氣,但是語氣卻是比之方纔軟和了許多:“沒有別的辦法了,看來只有自己動手了。”
“自己動手?”她顯然被嚇了一跳,看着他不可置信的道:“阿政,你會做嗎?”看不出來,看不出來,實在看不出來呀。
他詫異的問道:“難道你不會做嗎?”
“我?”她的視線在廚房、蔬菜與糧食之間徘徊逡巡了好久,艱難的擠出一句話來:“你認爲呢?”
他不解的問:“我的認爲很重要嗎?”見她一臉驚恐之色,遂皺着眉頭道:“鴛兒,你不要告訴我,身爲一個女人,連飯都不會做吧。”
她想都沒想便問道:“那,那你身爲一個男人,會做飯嗎?”
嬴政望着她久久不語,半晌忽然站起來,似是下了某種堅定的決心一般道:“既然如此,那便一起摸索吧!”
隨後二人便開始了艱難的摸索歷程。其實於做飯一道,漓鴛也並不是沒有半點心得體會,未穿越前她曾經馬馬虎虎的做過幾次飯,偶爾也能夠做出可以下嚥的飯菜來。說艱難那是因爲加熱源的問題,她認爲只要解決了此問題,一切問題就都不是問題了。因此,她一馬當先攬下掌勺的差事,而將嬴政發配去做了伙伕。好在嬴政火燒的非常不錯,那鮮豔而妖嬈的火苗唰唰唰的往上竄,若是在野外當是一堆像樣的篝火。但是,這火雖然看着養眼但是炒起菜來着實過於驚天動地了。煮個火鍋,燒個湯還差不多,若是想要整出幾樣精緻的小炒來那就太過了。於是她當機立斷將原定的一粥
一菜即小米粥與清炒絲瓜合二爲一,煮成一鍋絲瓜小米粥。在二人的通力合作之下,沒過多久二合一米粥終於煙熏火燎的出鍋了。
二人坐在桌旁如臨大敵一般死死瞪着各人面前那一碗灰不溜秋的飯食,拿目光細細探究了半天,始終無一人下勺子。不知道嬴政是怎麼想的,反正漓鴛是打定了主意,在小白鼠沒出現之前堅決不食。但是這麼幹等着也不是辦法,總要有人先食呀。於是她率先舀了一勺子放在口邊吹了吹,然後擡起頭來衝着對面那人燦然一笑,眼神裡充滿鼓勵的意味,柔聲道:“阿政,這是人家特意做給你吃的,你倒是嘗一口呀。”說着便舉着勺子殷勤的遞到他脣邊。
嬴政一臉凝重,飛快的瞥了脣邊那勺物體一眼,即刻也舀了一勺子遞到她脣邊,聲音柔的就差滴出水來:“鴛兒,你辛辛苦苦風風火火了好半天才做出來,我怎麼忍心先嚐。來,咱們一起嘗。”
登時漓鴛一張臉慘白如紙,舉着勺子的手也開始顫抖了。正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粥在口邊不得不吃。索性眼一閉心一橫,就將那勺子粥給囫圇吞了。與此同時,嬴政也如她一般的做了。
萬事開頭難,竟然第一口有勇氣嚥下去了,那麼第二、第三、第四等口就沒有理由咽不下去了。她皺着眉頭,動作飛快,一勺子接着一勺子全都給囫圇吞了。然後兩眼一翻,將碗一推。
嬴政見她如此這般神速的吃完了,感覺很好奇,問:“看你吃的這麼香甜,難道這個粥這麼好喝嗎?”
她剛纔所有精力都用在喝粥上了,全然沒注意到嬴政的動向,此刻才發現他面前的粥竟然沒減少多少。他竟然這樣,竟然讓她一人獨喝,見她喝完了竟然還問她好喝不好喝,這不就是赤裸裸的拿她當小白麼?他剛纔該是以怎樣一種悠閒的心情看着她將一碗粥喝完的呀?只要有點頭腦的人稍稍動一下頭腦就可以想象得出來。想知道這個粥好不好喝是吧?她也不知道!喝的那麼猛,什麼味道也沒喝出來。但是,她能夠這麼回答嗎?絕對不能!看在他剛纔那般柔情蜜意的殘害着她的份上,怎麼能夠不好好回敬一下呢?
她兩手捧着碗笑的很是純潔天真,連聲讚道:“好喝呀,很好喝,太好喝了。” Www★ t t k a n★ ¢○
嬴政似是鬆了口氣一般,將自己的碗推到她面前,幽幽的道:“若是不嫌棄的話,就將我的也給喝了吧。”說着還很無辜的眨巴眨巴眼睛,補充道:“最近我食慾一直都不太振奮,只喝了一口,就飽了。”
她臉上純潔天真的笑容不見了,臉色變得如同面前的這碗粥一般灰敗。包藏禍心呀,而且禍心簡直就是無窮大。他的意思是不是她倘若不喝就是在嫌棄他?她深知對於一個人可以打可以罵也可以拿鞭子抽,可就是不能夠嫌棄。一旦某人認定你嫌棄他,那你倆的交情就至此完結了。可是要證明她沒有嫌棄之心的代價是要喝掉面前的這碗粥,又是極爲不情願的。
她很糾結。思慮了半天決定走楚楚可憐路線,遂擡起頭來哀婉
悽然的瞅着他,企圖獲得同情,沒想到他不留一些情面,舉起勺子梆梆梆的敲着碗沿,催促道:“快喝吧,再不喝就要涼了。”
沒辦法了,她悲哀的嘆了口氣,在嬴政督查一般的目光中埋頭苦喝。快要喝到一半時,嬴政忽然幽幽的問道:“鴛兒,你難道一點都沒有覺出來裡面的絲瓜非常原味嗎?”
她含着一嘴粥,苦着臉搖了搖頭。
嬴政哦了一聲,接着又道:“那你有沒有覺出來粥裡面似乎飄着一些農家生動的樂趣?”
她嚥下粥,不解的問道:“何爲農家生動的樂趣?”
嬴政起身走到旁邊的絲瓜藤條旁,用勺子在枝蔓上使勁敲了敲,頓時就有一羣飛蟲飛出來,嬴政又擡起勺子指了指,道:“基本上就是這些。”
“啊!”她大驚失色,慌忙放下碗,拿起勺子開始費力的打撈。可是打撈了半天除了一些半生不熟的絲瓜而外什麼也沒發現,難道那些東西竟然被自己全都喝下肚了麼?忽然聽到嬴政低低的輕笑聲,瞬間便明白此人竟然是在拿她開涮。欺人太甚!她將碗一推,豁然起立,嘴角凝着一抹陰森森的冷笑,終於可以理直氣壯的丟開這碗勞什子了。下面,看她如何報仇雪恨!
趁着對方得意忘形的當口,她迅猛的撲了過去。這一猛撲,可謂是快狠準,她算準了嬴政會猝不及防的。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嬴政忽然伸出手來捏着她的左右臉頰,狠狠一拉,然後嬉笑着轉頭就跑。這還了得!她高舉着兩手追着他非要回捏幾下不可。這若是在平原曠野,十個嬴政她也能夠立刻便追上,奈何此一間農家小院裡障礙物太多,她縱有絕頂輕功也施展不來,追着他在籬笆牆與盆地之間兜兜轉轉了好幾圈仍舊沒有得手,有好幾次明明都已經扯住袖子了卻又被他掙脫了。追到後來她實在是體力不支了,顫巍巍的靠着遍生爬山虎的籬笆牆,一邊喘息一邊說道:“好了,好了,我認輸,不追了!你過來扶我一下。”
嬴政笑盈盈的走上前,邊去扶她邊說:“早這麼說多好,非要將自己搞的這麼狼狽。雖然進行一下體育運動有利於身體健康,但是,哎呦!”他忽然住了口,下一刻便捂着自己的右邊臉頰,不可置信的道:“你使詐!你竟然使詐!這麼純真善良的你竟然使詐!”繼而嘻嘻一笑,用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聲調說道:“既然你如此奸詐,那就怪不得我了。”
於是體育運動又開始了,且進行的熱火朝天,由於是微距離搏擊,力量弱小的一方自然處於下風很多。待到二人出門時,嬴政神清氣爽,擡頭挺胸,越發的玉樹臨風,漓鴛則以袖掩面,肩背佝僂,越發的形容猥瑣,且至始至終都沒有再露面一次。這麼奇奇怪怪的一對自然獲得無數愛好八卦人士的青睞,從早餐開始一直到退房以後,前來搭訕沒話找話說的人數之衆令人歎爲觀止。只可惜二人狀態始終如一,絕不受任何外在因素影響,最終在數道火辣辣的目光注視之下一個飄飄然,一個磕磕絆絆走出了客棧大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