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攻不下的膠着態勢、手下的慘死,讓黃大戶心中異常焦急。遠望,魁城西門、北門的烽火臺已經燃起了篝火,城外屯兵半個時辰之內就將趕到。
黃大戶繞到天字號客房的後窗,透過窗洞可見有五名雪山衛士已經守在那裡。他揚手發朝天空發出了一支火箭,這是通知外圍沙拓海進攻的信號。
沙拓海看見沖天的火箭,和司空先生耳語了一句;二人分別向手下發出行動指令。他們火速衝到驛站時,正有十幾名縣衙的官兵趕到;眨眼間就被負責警戒的刺客殺的片甲不留。
此時,天字號客房的後牆在黃大戶的親自指揮下,已經被砸開一個半人高的洞。二十名雪山衛士只好分兵三處。力量一分散,防線很快被衝破。
天字號客房內部非常寬大。在火光照耀下,二十名衛士已經收縮成一個圈;正中間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影,比身材魁梧的雪山衛士還高出一頭——他正是聖雪域雄主延贊。
白熊的刺客立刻衝上一組五人,用扣着鎖鏈的破冰刺做繩標,專供雪山衛士下盤。同時,另一組刺客襲擊他們的中上路,意圖只在干擾。
實戰陣法非常看重下盤,“冰瀑寒光”刀陣也不例外。並且,二十名衛士還要顧及到雄主的安危,難以自如的躲閃騰挪。
雪山衛士的步伐一亂,刀陣的威力立刻大打折扣。這時又衝進來十名刺客,看準刀陣出現的破綻,採用貼身進攻的戰術殺向陣中。
二十雪山衛士的威力都來自刀陣。他們自小就一起苦練刀陣,日久天長心意相通;將陣法運用的出神入化。若論個人的武術修爲,還比不上白熊的刺客,更不用說天字號龍兵和碧血門人。要論起實戰經驗,那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白熊的刺客雖然佔盡上風,卻也無法立刻將雪山衛士刺殺於破冰刺下。因爲一則雪山衛士使用的是長刀,攻守半徑增大很多;二是衛士們自幼開始被灌輸誓死效忠雄主的思想,甘願以死來保衛雄主毫髮無損。
沙開來看着眼前情景眉頭一皺,伸出五指向前一揮。身後五名天字號龍兵,快速插入戰羣。只見幾道血光,已經有幾名雪山衛士掛了彩。但受傷的衛士卻像渾然不知,任由鮮血流淌,氣勢不減。血滴濺到老遠,連沙開來的鼻尖也沾到一小滴。
沙開來一時火起,雙手一張,十指用力一握——這是斬殺的動作。黃大戶一聲唿哨,白熊的刺客分批退下,給龍兵留出殺戮的空間。十名龍兵,手中斜握的半月彎刀映着火光,齊聲怒喝,衝殺過去。
“住手!”——雪山衛士的中央傳來一聲怒吼,震得房樑塵土都掉落下來。聖雪域雄主延贊像一頭髮怒的雄獅,一頭長髮都根根散開。他分開身前的衛士,一步步向沙開來走了過來。
雄主一指沙開來喝道:
“老匹夫——有種來與本王單打獨鬥!”
沙開來毫不示弱,冷冷一笑:
“老夫很長時間沒有活動筋骨了,正好拿你這大個子練一練。”
沙拓海上前一步想要阻止,沙開來說道:
“賢侄放心,老夫比劃一下不會耽誤工夫——大個子,出招吧。”
雄主右手一伸,衛士早已把長刀放在他手上。雄主五指緊握刀柄,忽然一扭身,反手一刀斜劈過來。這一刀來勢並不快,卻異常沉重,彷彿刀背上壓着一座大山——任你躲閃再快,也難逃大山壓頂。
司空先生心裡一動:這聖雪域雄主使的竟然是佛家上層的須彌刀法。
沙開來臉色一變,他也沒料到看似只有匹夫之勇的雄主,竟然會如此高深的刀術。心念一轉,當即以內家雲手“搭”字訣來化解這滅頂一刀。
眼看刀鋒已經壓到沙開來的頭頂。沙開來雙掌已經迎了上去,順着刀鋒的來勢一沉,雙掌合併;試圖把刀鋒夾在掌中。
雄主好像並沒看出沙開來的意圖,長刀的招式未變。沙開來果然在刀鋒近在眉睫時,雙掌夾住刀鋒;順勢一個“粘”字訣吸住長刀,再加一個“扭”字訣的逆轉乾坤。
雄主手一鬆,長刀脫手;拳頭卻同時擊出。
沙開來三招就破了須彌刀法,心裡還未來得及得意,已經被雄主的重拳打的飛了出去。
司空先生趁雄主還未收拳,飛身出手,點中他的要穴。
沙拓海大喊一聲:
“天字號聽令——甲、乙兩隊帶傷者和雄主立即撤回。”
十名龍兵迅速背起沙開來、擡着雄主延贊;率先衝了出去。雪山衛士們拼死救主,卻被白熊聯盟一次次擋回。幾個回合下來,衛士們被砍的鮮血淋漓,變成了二十人血人;卻還在拼命往外衝。
司空先生暗中嘆了口氣,一身喝令;碧血門手下衝進戰團。這些中土高手出招又快又準,卻旨在讓衛士失去戰鬥力,並不傷及他們性命。
二十名衛士縱然強悍,卻難敵三路好手合擊;很快躺倒一片。衆刺客和龍兵們正要補刀,被黃大戶喝止。
黃大戶對沙拓海說道:
“城外駐軍的大隊人馬說話間上就到——我帶人去西門,你們去北門;引開大軍後,我們在南門外舊兵營匯合。”
沙拓海問道:
“雄主如何處置?”
黃大戶說道:
“我家到舊兵營有一條暗道,留守在家的人會帶他們去舊兵營等候我們。”
黃大戶有所不知:此時此刻,留守在黃家的人早已經被我們五人取代。我們扮成留守人的模樣,只等白熊聯盟的人劫持着聖雪域雄主到來。
準備妥當不久,遠處傳來一陣急促卻不凌亂的腳步聲。許掌櫃隔着門縫看了一會兒,說道:
“好像是北冥龍兵,還帶着兩個人。”
錢大哥點點頭,說道:
“按計劃行事,各就各位。”
門外腳步聲停止後,傳來一長兩短,三聲烏啼聲——這是暗號,通知來的是自己人。許掌櫃立刻打開大門。來人完全進入大院後,許掌櫃將大門關好,把門閂插死。
“人帶來了嗎?”
——許掌櫃問道。
領頭的龍兵說道:
“帶來了——我們還有一個傷者。”
他一邊說着,一邊要往屋裡走。
許掌櫃攔住了他:
“且慢——黃大人有交代:追兵很可能帶着靈犬,你們必須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脫下來,我派人扔到遠處。我還要在你們身上噴灑藥水,擾亂靈犬的嗅覺。”
領頭的龍兵想了想說道:
“我事先怎麼沒有聽說過這個要求?”
許掌櫃說道:
“黃大人臨走時再三叮囑我們——此舉關係到咱們全部人馬的安危;也許是你們首領忘記告訴你們了。”
領頭的龍兵想想有理,看了看身後的人說道:
“我們這位傷者能不能快些處理好,天寒地凍的怕他會有什麼閃失。”
許掌櫃說道:
“你放心——衣服都已經準備好放在屋裡。你們脫下衣物,我們馬上就會處理好——先請吧。”
領頭龍兵的放下彎刀,把衣服一件件脫了下來。後面的龍兵見狀,也紛紛放下兵刃各自脫下自己的衣服。
雄主和沙開來被小心放在地上,許掌櫃喊來錢大哥、錢二哥將雄主二人擡到一大張羊毛氈上。
許掌櫃乾咳了兩聲,從屋頂無聲的拋下一張大網;把十名龍兵罩個正着。領頭的龍兵大喊一聲不好,就去拿自己的彎刀。卻已慢了半怕,彎刀被花郎用鉤子快速鉤走。龍兵們正要衝出去,腳下彈出縱橫交錯的鋼絲,把試圖掙脫的龍兵全部絆倒在地。
許掌櫃三人合力將大網一收,十名光溜溜的天字號龍兵都變成了網中的龍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