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環聽了這話,面上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來,手底下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蘇姨娘有所察覺,但卻一點也沒有責怪錦環的意思,反而是眼巴巴的等着錦環開口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錦環才道:“姨娘。你說二小姐這是不是,在報復夫人之前對她的冷漠?奴婢可是聽說了,這個二小姐可不止是被關禁閉這麼簡單,當初夫人當着好些人的面兒還重重的賞賜過二小姐一個巴掌呢!她們母女之間,恐怕是有隔閡的。”
“還有這事兒?”蘇姨娘聽了這話,登時睜大了眼睛露出饒有興味的表情來。
錦環頓時點點頭:“不錯!這是奴婢悄悄在府中的下人那裡打聽到的。很多人都說過,想來不會假。”
蘇姨娘聽了這話,登時點點頭:“想來是真的,要不然二小姐今日不會兩次三番的給我解圍,我命人特地加的那幾道菜她也吃了,想必,咱們謀劃什麼。她是不會插手的。”
錦環聽了這話,當即點點頭道:“姨娘說的是,只不過,關於這位二小姐,咱們是不是也應該防備着點?她與夫人畢竟是母女,萬一哪天隔閡消失了,她就不會再這麼幫着姨娘您了。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咱們要想法子加重她們之間的隔閡?”蘇姨娘一下子就猜中了重點。
錦環點點頭道:“是的,只有她們之間的隔閡加深了,二小姐才能一直幫着夫人,這樣咱們纔不會處於下風。”
“可是要怎麼給她們製造隔閡?”蘇姨娘疑惑道。
錦環微微一笑,道:“姨娘,眼前這不就有一個現成的麼?咱們何必要費心去製造隔閡?”
蘇姨娘聽了這話,先是摸不着頭腦,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忙道:“你是說,將今日二小姐在老爺書房內幫您的那兩件事情散播出去?”
“是的!姨娘!”錦環當即道:“這樣一來。夫人就會更加的恨二小姐,這樣以來,她們永遠也沒有了和好的可能。”
“這法子好!”蘇姨娘聽了,面上頓時出現一絲欣喜來,可是過不一會兒,她卻再次的疑惑起來:“可這事兒要是被二小姐知道了。她豈不是……”
“姨娘莫怕!”錦環連忙拍着胸脯保證道:“您想想看,即便是大小姐知道了這件事情是咱們透露給夫人知道的,可是到那時候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她與夫人已經鬧僵了,又何必與咱們再撕破臉呢?這樣對她沒好處啊?”
蘇姨娘聽的連連點頭:“沒錯!就是這個理兒!”
錦環當即道:“姨娘。那您看咱們……”
“不用急在這一刻,等明日再說。”蘇姨娘道。
錦環當即住了嘴。
……
漆黑的夜,伸手不見五指。
在一個幽暗的巷子裡頭,靠近巷子盡頭的一座破落院子裡,半夜時分,屋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幾個黑衣人,身形如鬼似魅。
幾個人互相間點了點頭,然後輕輕的跳下去無聲無息的落在了院子裡,下一刻,只見人影一閃,幾個人便只撲房門而去!
“通!”的一聲,門板應聲而破,幾個人一衝而入,屋子裡幾個因爲重傷而呼呼大睡的幾個婆子剛睜開眼睛,一把雪亮的鋼刀便架在了每個人的脖子上。
衆人嚇的變了臉色,幾個婆子嚇的抖如篩糠,哆哆嗦嗦的開口問道:“幾個好漢,你,你們要做什麼?”
“哼!你們的價值已經利用完了,留着有什麼用?活人豈不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一個渾厚的男低音當即開口道。
幾個婆子聽了這話渾身一顫,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來,其中一個用顫抖的聲音問道:“你,你們是蘇姨娘派來的人?”
“哼!既已經知道,那就更不能留你們活口了!”黑衣人說罷,握着刀的手當即用力。
幾個婆子眼中露出了驚恐之極的表情來。有兩個都嚇的昏厥了過去。
就在此等緊要關頭之際,卻不知道從哪裡飛出來一柄飛刀來,刷刷的刺過來,直奔握着刀子的幾個黑衣人而去。
幾個人沒有法子,只好放棄了殺人,轉身朝着匕首射來的方向尾追過去,頃刻之間,外間裡便響起了激烈的打鬥聲。
屋子裡幾個婆子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能逃過一劫,每個人都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全數抱做一團,渾身發抖的等着外頭的打鬥過去。
過了良久,外間的聲音才漸漸的熄滅了。
幾個婆子心下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便聽到吱呀一聲,有人從外頭走了進來。
幾個婆子嚇了一大跳,忙擡頭去瞧,卻見面前站了一個渾身黑色裝束的女子,左肩膀上中了一刀,此時鮮血正在往外滴落,顯見得,她受了不小的傷。
“姑娘,你是……”婆子們顫抖着聲音問道。
梅香擡眸瞧了她們一眼,道:“你們快跟我走,是二小姐派我來救你們的。”
“二小姐?”幾個婆子聽了這個問話,登時嚇了一大跳,同時也很不能相信,畢竟古月華一直被夫人關在落梅居里頭,她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梅香點點頭,道:“你們原本是夫人的人,卻出賣了她,最終聽信蘇姨娘的安排,在侯爺面前誣陷夫人,我們小姐猜測到之後,卻因爲自己人微言輕,不能替夫人解釋,所以只好出此下次,期望救下幾位嬤嬤之後,日後能請你們去侯爺面前作證,以還夫人一個清白。這樣,夫人感念我們家小姐,也就不會再總是生她的氣了。”
“原來如此。”幾個嬤嬤聽到這裡,這纔算是相信了梅香的話:“原來二小姐救下我們,是爲了向夫人示好啊!也多虧了二小姐這份心思,不然的話,我們……”幾個嬤嬤,包括已經昏迷但又醒過來的那兩個,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贊同的的神色來。
最後,其中一個看似很有頭領架勢的嬤嬤開口對着梅香道:“姑娘,我們聽信蘇姨娘那個賤人的話,出賣了夫人,能蒙二小姐相救,已然是感激不盡,本應該遵從二小姐的意思,日後去侯爺面前去證明夫人的清白,只是這樣一來,侯爺恐怕會更加生氣,到時候萬一一怒之下將我等杖斃可如何是好啊?”
“幾位不用擔心。”梅香面色平靜道:“這個二小姐也是考慮到的,日後自當會爲幾位求情,萬不會讓此事發生,幾位既然願意作證,想必夫人是不會再怪罪你們的。”
“如此甚好!”那嬤嬤聽了梅香的話,應了幾句之後便不再多說什麼了。
梅香道:“蘇姨娘派來的人暗殺不成,恐怕還會再派出第二撥的。這裡呆着不安全,你們還是跟我轉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吧!”
“如此有勞姑娘了。回去替我們謝謝二小姐!”幾個嬤嬤聽了這話,面上都露出了感激的表情來。
話不疑遲,梅香說做便做,當下攙扶着幾個嬤嬤往外走去。
先前那個代表衆人說話的嬤嬤瞧了梅香一眼,裝作若無其事道:“姑娘,你看起來很面生啊!好像不是二小姐院裡的丫頭吧?”
“嬤嬤說笑了,奴婢自然是二小姐屋裡的人。”梅香說着,輕輕一笑,道:“只不過卻是最近剛進來的,你沒注意到罷了。”說着,從自己身上摘下一個荷包來亮了亮。
這荷包,滿侯府只有落梅居里有。
那婆子見了荷包登時相信了梅香的話,卻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那麼請問姑娘,你叫什麼?”上農扔弟。
梅香也沒打算瞞她,當即應道:“我叫梅香。”
嬤嬤看她神情坦然,心中最後一絲疑慮也去了,給大家使了個眼色,衆人終於安心的跟着梅香去了。
梅香脣畔登時露出一絲冷笑來,果然是深宅大院裡出來的嬤嬤!心思就是比別人縝密!她都如此費心的演了這麼一齣戲,沒想到這人竟然還是不肯完全相信她,難怪小姐要她小心些。
等將這些人重新的安置好,已經是三個時辰以後了。
梅香悄無聲息的溜回到落梅居去,果然看見四下一片漆黑,大家都已經睡了,她也沒去打攪古月華,徑自摸到琉璃的房裡,自去歇息不提。
因了這件事情,錦安候原本是想提早將妻子的大權退回給她的,結果最終還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當錦安候夫人獨自一人呆在房間裡生着悶氣的時候,趙嬤嬤從外頭回來,將自己‘一不小心’聽到的傳言一五一十的回來向她稟報。
“夫人,當時侯爺幾次三番的呵斥那蘇姨娘退下,剛好二小姐在場,她出言勸說了幾句,侯爺便聽那蘇姨娘的話去了翠竹軒……”
錦安候夫人聽到這裡,早已經是怒不可遏,她狠狠的一把將桌子上的東西都打翻在地,怒道:“好一個古月華!她這是公開要與我作對了!”
趙嬤嬤在一旁並不敢答話。
錦安候夫人怒道:“上次從我這裡蒐羅出那個布偶來,我就覺得奇怪,可我知道,那件事情月華她根本就不知道,所以我沒往她身上懷疑,沒想到這一次,她竟然再一次的對我出手了!這個賤人!養不熟的白眼狼!”
趙嬤嬤在一旁勸道:“夫人,切莫動氣,傷了身子就不好了。”
“我怎麼能不生氣?我一個堂堂的夫人,竟然被自己的女兒弄的下不來臺,處境如此淒涼,你卻叫我保重身體?”錦安候夫人一邊怒罵,一邊手底下也不閒着,將屋子裡能砸的東西都給砸了。
趙嬤嬤終於看不下去了,忙給一旁候着的林嬤嬤使了個眼色,自己上前去奪錦安候夫人手裡的古董花瓶:“夫人!你冷靜些!現如今您已經被侯爺禁足,掌家大權也在蘇姨娘的手上,此刻,你要是將這些東西都砸了的話,那麼侯爺立馬就知道了!他會更生氣的!連帶着小姐,也會受到責罰的!”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頭腦登時冷靜了一些,但是心裡面的憤怒卻越燒越旺:“月華這個賤人,她肯定已經知道了當年的事情了!是皇上!是皇上派的那兩個繡娘告訴她的!她這是來報復我了!”
“夫人!皇上怎麼會知道這些?”趙嬤嬤聽了這話,當即無奈道:“咱們府上兩位小姐的身世,恐怕就連皇上也不知道的,他又怎麼可能派那兩個嬤嬤告訴二小姐呢?”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一下子怔住了。
過了好久,她才深深的嘆息一口氣,道:“是我癔症了,這件事情,的確知道的人很少,月華她不可能知道。”
趙嬤嬤見她終於冷靜下來了,登時鬆了一口氣。
但緊跟着,錦安候夫人卻再一次的開口問道:“那那一日,皇上爲什麼派兩個繡娘給月華量衣?我總覺着這裡面有古怪。”
趙嬤嬤聽了這話,無奈勸道:“夫人,有可能是你想岔了呢?當初宮裡面派人給大小姐驗了身,皇上估計是怕大小姐心裡面有心理陰影,所以纔沒有派人給大小姐量衣,這也是有可能的”
“說不定還真是!”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當即應道。
可是不等趙嬤嬤反應過來,她再次的開口問道:“那麼,月華她不知道這一切,爲什麼卻與蘇姨娘同流合污呢?我纔是她的母親呀!”
錦安候夫人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趙嬤嬤瞧了瞧她這幅模樣,心中登時嘆息一口氣,夫人將事情做的那麼決絕,此時卻責怪起二小姐來了,真是的!
但這話她卻不敢在錦安候夫人面前說,所以只能委婉的勸道:“夫人,興許這其中有什麼誤會呢?”
“誤會?能有什麼誤會?那些話的的確確就是小妹說的!”就在這時,門外忽然想起了古月彤的聲音來。
趙嬤嬤回頭一瞧,便瞧見古月彤大步流星的從外頭走了進來,她連忙跪地請安道:“奴婢參見大小姐!”
“娘!這次咱們決不能饒了小妹!她居然如此吃力扒外!”古月彤沒有理會趙嬤嬤。而是轉身對着她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