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謝家大門前。
趙靖西慵懶的坐在馬背上,他身後的禁軍們個個嚴陣以待,已經出鞘了的長刀依舊高高的舉着,在陽光下,發出刺眼的光芒來。
謝老夫人站在謝家大門口。看着眼前這幅局面,心裡面有幾絲悲傷與氣憤。
百年望族,鐘鳴?食之家,曾經出過一代皇后一代妃子,謝侯爺本身也曾經爲朝廷立下汗馬功勞,沒想到臨到了,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土豆亞圾。
今日謝家,想要善了是不可能的。
趙靖西太清楚謝老夫人心中想的是什麼,見狀不由的露出了一絲冷笑來。
謝家想要掌控元家的江山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了,謝煜作爲謝家的嫡子,在京城裡肆無忌憚,橫行霸道,謝老侯爺結黨營私,貪污受賄,這些事情。足已經使得一個百年望族面臨滅頂之災了!
有免死金牌又能怎麼樣?阻擋不住他今日滅掉謝家的決心!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終於,趙靖西擡頭望了謝老夫人一眼,沉聲道:“謝夫人,敢問府上正在現做免死金牌麼?怎麼會用這麼長的時間?”
“王爺稍安勿躁!”謝老夫人聽了這話,當即瞧了趙靖西一眼,冷笑道:“你以爲請免死金牌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要焚香沐浴!這都是需要時間的!王爺還是安心等着吧!”
趙靖西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本王是無所謂,就算是等到天黑也行。但是這件事情傳揚出去,謝老夫人,你不怕大家議論你們謝家傲慢無禮麼?連本王親自宣讀皇上的聖旨,你們也拒之門外?”
“這怨得了老身嗎?”謝老夫人聽了這話。毫不示弱道:“從一開始,老身便請王爺入內宣讀聖旨,可是王爺不行,非得要帶這許多的禁軍一同進去,您是怕我們謝家吃了你不成?這天底下哪裡有臣子沒犯錯,皇上卻讓禁軍進府的!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趙靖西聽了這話,挑了挑眉道:“真是好笑,竟然在本王面前提起王法二字,這天底下的王法難道都不是由皇上定的麼?本王只是奉旨辦差罷了!”
“那也不能帶禁軍入府!”謝老夫人語氣嚴厲道:“就連先皇,當年也未曾做過這樣的事情!”
趙靖西聽了這話,挑了挑眉道:“那是因爲先皇在世之時,你們謝家一直都是規規矩矩的,從未做出過忤逆不道的事情,但是今天。你們謝家將關押在刑部大牢裡的死囚謝煜公然接走,打傷獄卒無數!這原本就等同於謀逆!皇上大發雷霆,所以纔會派本王帶兵前來!”
此言一出,圍觀百姓皆譁然。
前幾日謝煜逃走之時大家都有所耳聞,也曾揣測過是謝家將他救走,沒有想到靖王殿下今日來此,就是爲了這件事情!
如此看來,謝家今日的確是難逃天羅地網了……
“王爺終於說出你的目的了?”謝老夫人聽了這話,不僅沒有心虛,反而冷笑起來:“你有什麼證據證明謝煜是被我們謝家劫走的?你可不要含血噴人!”
趙靖西聽了這話,卻是微微一笑,道:“謝老夫人,本王問你,敢問除了謝家之外,有誰是希望謝煜活下去的?除了你們,誰還會費勁千辛萬苦的將他救出來麼?如果有。請問謝老夫人,那人是誰?”
他這一連串的問題問下來,謝老夫人一個都回答不上來。
“只有你們謝家,纔會費盡心思,不畏皇權的將謝煜從大獄裡劫走,因爲他是你們謝家唯一的孩子!”趙靖西瞧了謝老夫人一眼,沉聲道:“謝老夫人,本王今日已經夠給你面子的了,若是你既拿不出免死金牌,也不請出謝老侯爺的話,那就莫怪本王翻臉不認人了!本王知道您昔年與母后曾經私交甚好,但是該給的面子本王已經給了!”
聽了這話,謝老夫人還是一臉的面無表情,但是站在她身邊的幾個丫鬟婆子臉上卻已經流露出幾絲焦急來。不過礙於自家主子平日裡的威嚴,沒一個敢開口說話的。
趙靖西眸子沉了沉,正想吩咐禁軍衝進謝府去,就在這時,謝家的大門內忽然傳出一個冷冰冰略帶幾絲嘲諷的聲音來:“靖王殿下好大的口氣!你帶兵包圍謝府,我家老母親自出來迎接,你還想怎的?”
隨着說話聲,一個身穿墨色長褂的中年男子陰沉着一張臉大踏步從門內走了出來,身後跟着的奴僕手中的托盤裡,正好放着一塊免死金牌。
陽光下,那金牌閃閃發光,幾乎耀花了所有人的眼!
“天哪!竟然真的有免死金牌!”
“真的是金子做的哎!”
“瞧見沒有!那金牌上寫着一個赦字!”
那金牌一亮相,四周的百姓們便自動自發的朝着這邊又靠近了一些。人人臉上閃爍着興奮的神色。
就算他們沒有這塊可以換命的牌子,但是看一看也是好的啊!日後,也有了向別人炫耀的資本了!
“謝老爺!你可算是出來了!”趙靖西瞧見來人,臉上微微露出一絲嘲諷的神情來:“本王在這裡等了這麼半天,謝老侯爺的架子可真是大啊!”
原來,那出來的中年男子正是謝煜之父謝蘊,他原本也是官居三品,但是新皇一登基,直接便閒賦在家了。
“蘊兒!你怎麼出來了?你父親呢?”謝老夫人看到自家兒子,臉色不由猛的一變!
謝蘊瞧了一眼自家老母,滿不在乎道:“娘!區區一件小事罷了!何至於一定要將父親請出來?”
靖王都帶兵將謝府包圍了,這還是小事?
周圍的老百姓們紛紛咂舌,謝老夫人的嘴角抽了抽,望望自家兒子,最終目光卻落在了一旁下人手上捧着的免死金牌,她的眼中當即泛出一絲柔光來。
下一刻,她便轉過頭來衝着趙靖西冷哼一聲道:“靖王,免死金牌在此!你現在可以帶着你的步下退開了吧?”
“謝老夫人,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情。”趙靖西聽了這話,擡眸瞧了謝老夫人一眼,嘴角勾起,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道:“一塊免死金牌,只可以免一個人的死罪,你們謝家人數衆多,卻只有一個人可以免除一死,其餘的人都是要伏法的。”
謝老夫人聽了這話,臉色猛然一變,沉聲說道:“不可能!靖王你胡說八道!從來就沒有這麼回事!”
“是麼?趙靖西聽了這話,嘴角勾起,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來:“金牌在誰的手上,才能免除誰的死罪,來啊!先將謝大老爺拿下!”
“是!王爺!”禁軍們陪着趙靖西在驕陽似火的天氣裡站了這麼半天,早就已經不耐煩了,此刻聽了他的吩咐,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提着長刀衝了上去,勢如破竹!
“金牌拿來!”謝大老爺原本還想耀武揚威的,結果誰知道出來以後他連兩句話都還沒有說上,趙靖西便直接命人殺了過來!且矛頭直對準了他!情急之下,他立刻一把搶過身邊下人手中捧着的金牌,牢牢的舉在自己的身前。
奔到他面前的禁軍們立刻便停了下來,紛紛回頭瞧了趙靖西一眼,等着他示下。
“金牌既然在謝大老爺的手上,那你們就將謝老夫人拿下啊!”趙靖西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來道;“劫刑部大獄,救走謝煜的事情,說不定謝老夫人也有參與呢!”
聽了這話,禁軍們紛紛掉頭,立刻去抓謝老夫人。
“靖王!老身是先皇御封的一品國公夫人,你憑什麼敢動我?”謝老夫人看到這一幕,當即氣的大叫。
趙靖西瞧了她一眼,沉聲道:“對不住,謝老夫人,即便是高貴如太子,犯了錯也是要接受懲罰的。王子犯法,且與庶民同罪,更何況是你這與皇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拿下!”最後兩個字,他說的頗有氣勢。
“是!王爺!”禁軍們早就看這個老太婆不爽了,唧唧歪歪的說了半天,真以爲自己有多大能耐似的!這事兒是皇上親自吩咐的,他們是奉旨辦差,難道還能怕了她不成?
很快的,謝老夫人身邊便圍攏了三五個侍衛,謝老夫人見狀,當即轉頭衝着自家兒子喊了一句:“蘊兒!你不管你孃老子了麼?”
謝大老爺聽了這話,擡眸瞧了自家老孃一眼,卻是將懷裡面的免死金牌抱的更緊了:“娘!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金牌只能救一個人的命!若是給了你,那麼兒子就要死了!”
“你!你我真是白養了你這麼一個兒子!”謝老夫人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疼寵了這麼些年的兒子,到頭來竟然如此自私自利,一張臉唰的一下子變白了,身形也有些搖搖欲墜。
這個老太太,與趙靖西對峙這麼久都沒露怯,但是自家兒子這一句話便使得她連站都站不穩了。
趙靖西沒有說話,他雙手抱胸的坐在馬上,冷眼旁觀這一對母子決裂。
“蘊兒!”眼看着謝老夫人就要被五花大綁了,她尊貴了一輩子,從未受到過這種屈辱,憤恨之下便想咬舌自盡,還好這時候謝大老爺總算是有了幾絲良知,忙大聲喊道:“娘!您挺住,兒子這就將金牌交給您!”說着,便朝着謝老夫人奔了過去!
謝老夫人看到這一幕,總算是停止了自殘行爲,瞧着自家兒子的表情有幾絲欣慰。她正要開口勸說謝老爺快走之際,就在這時候,意外發生了。
奔跑中的謝大老爺,腳下一崴,整個人摔了個狗吃屎!
那被他牢牢抱在手中的金牌“咣噹”一聲掉在地上,摔成了兩瓣!
這一幕嚇的謝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啊!金牌!”謝大老爺顧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猛的爬起來去撿掉在地上的金牌,卻在這時候,那金牌被兩名禁軍衝上來眼疾手快的撿走了!
“靖王殿下!你什麼意思!憑什麼要奪我謝家的免死金牌!”謝大老爺看到這一幕,臉色狠狠一沉!
趙靖西垂眸瞧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語氣涼涼道:“謝大老爺,金牌已經被你給摔碎了,那還有什麼用處可言?你們謝家毀壞皇家御賜之物,該當何罪?再說這可是先皇御賜的東西,簡直是罪加一等!來人!將他們統統拿下!”
謝老夫人與謝煜的臉色猛的就是一變!
“靖王殿下你胡說什麼?”謝大老爺第一個反應過來,張嘴便矢口否認道:“這件事情原本就與我沒有關係!金牌是被你靖王部下的侍衛給摔壞的!”說着,衝着那手捧金牌碎片,準備交給趙靖西的禁軍將領道:“就是他!”
趙靖西聽了這話,當即便冷笑出聲:“謝大老爺,你撒謊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這四周那麼多的老百姓,人人都親眼看見是你自己將金牌掉在地上摔碎的!與本王的副將又有什麼關係?”
老百姓們都還沉浸在驚愕當中沒有反應過來,聞言沒一開口搭腔的。
謝大老爺看到這一幕,臉色漲的通紅,心中不由的懊悔不迭,早知道他就不逞能將金牌偷偷的拿出來了!現在東西碎了,真是大勢已去!
”蘊兒!你,你……“謝老夫人臉色鉅變,身形搖搖欲墜,比剛剛聽了謝煜翻臉無情的那番話還要大受打擊。
謝大老爺聽了這話,忙走過去一把將謝老夫人攙扶住,同時擠開那些侍衛,滿臉憂愁道:”娘!現在應該怎麼辦?”
趙靖西沉聲道:“謝老夫人,你現在還不打開大門,請本王進去宣讀聖旨麼?謝侯爺在裡面沐浴焚香了好幾個時辰,總該出來了吧?”
謝老夫人聽了這話,強自打起精神,死死的盯着趙靖西瞧了兩眼,這才沙啞着聲音道:“打開大門!請靖王殿下入內!”
趙靖西微微一笑,這才翻身下了馬,帶着衆位禁軍將領,從謝老夫人等人讓開的門洞內走了進去。
謝大老爺終於沒有再繼續糾結那碎掉的免死金牌,攙扶着自家老孃,跟在衆人身後進屋去了。
門外禁軍依舊一聲不吭的守在那裡。
沒有一個人發現,謝府門前平整的地面上,忽然多出來一粒米粒大小的石子來,恰巧就躺在剛剛謝大老爺摔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