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血霧自身邊沖天揚起,似爆開了的粉末兒一般散落到二人身上。
張子揚低下頭,卻是兩邊衣服皆被劃破,露出完好無損的皮肉來。
“是殺手!”二人掏出花結紅繩來,剛想用上,座下的妖獅卻是一陣驚吼,險些未將二人揚到地上去。
“屬下救駕來遲,還請少主恕罪!”一個老人一躬身,在那妖獅面前施了一禮。
好似憑空出現的一樣,事先沒有半點徵兆,對方卻已現身在眼前。
“是你?”張子揚皺了下眉頭,沒想到當日那個帶自己去見常戰的老者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張子蘭緊張地問道:“他是何人?”眼前這老者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難以捉摸的邪氣,竟讓自己連與對方動手的勇氣都提不起來。
那老人一躬身,向張子蘭道:“回少夫人,屬下名叫曹傑,是少主的管家!”
“我纔不是什麼少夫人!”張子蘭急忙辯解起來,剛說完突然又驚訝的指向曹傑道:“你……你是狂魔曹傑!”
“是,少夫人!”曹傑微笑着點點頭:“十多年前,江湖上的確是這麼稱呼過屬下。”
張子蘭突然一縱身,自妖獅上跳了下去,跛着腳向向後跳了幾下才勉強穩住身形:“你既然叫他做少主,那他也是魔教中人!”
從小在崑崙長大,她唯一最得最清楚的事便是師父當年與她說起過的狂魔曹傑。因爲只有說起那個人時,師父臉上露出過前所未有的恐懼。
據聞十多年前,五行教衆曾試圖出山再奪天下,而這曹傑,一個人在各大派陣營之中三進三出,竟斬殺正派中人不下數萬。是以被冠之狂魔之名。
“我不是五行教的!”張子揚轉過頭說道。
有些時候,解釋,也沒有用!
他雖然不是五行教中人,但與那個男人卻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張子揚緊緊盯着對方,堅定而期待。
信與不信,他都不會再多做任何解釋。
心在猛烈地跳動,那短得不能再短的剎那,卻好似永久般漫長。
張子蘭突然笑了起來:“有了狂魔曹傑在,我們若想殺那傢伙便容易多了。”
“不錯!”張子揚回過頭,心中卻沒來由得一陣刺痛。在對方眼中,他還是看到不了懷疑。
“少主不會是想殺這羣殭屍的主人吧!”曹傑道:“請少主千萬謹慎,此人乃是教內衆堂主之中最強的一個。便是屬下,亦不敢與其正面交鋒。”
張子蘭驚道:“連你都不是對手!”
曹傑道:“我們從未交過手,不過屬下若想勝他,只怕也非亦事。”
“不是還有我們相助嗎?”張子揚道:“我們此刻要去天華島,卻非要先殺了他不可。”
“少主有所不知,他身邊的青黃二老亦是絕頂的高手。只怕我們三個加在一起,也勝算不大。”曹傑說完突然擡起頭看了看天上:“屍王已出!我們只怕連一成的機會都沒有了。”
二人順着他的目光擡頭望去,卻見天空之上,濃霧散去,那輪圓得可怕的月亮,卻被染過了一般的呈現出了血紅之色。
血色的月亮,不祥之兆!
“真的一點機會也沒有了嗎?”張子蘭嘆道。雖然心中不情願,但卻也清楚,曹傑說不行,那便一定是不行了。
曹傑向前望了一眼,道:“屬下懇請少主快些離開。屍王一出,方圓百里之內,都會是死氣一片。若被他發現了,只怕很難脫身。”
二人亦有同感,光是那青黃二老便已經厲害得可怕了。若再加上這個屍王和那少年一起,他們三個一起上,只怕也真的要如曹傑所說,沒半點機會了。
張子揚猶豫了一下道:“我們要去天華島,你想辦法帶我們過去。”
曹傑猶豫了一下,道:“屬下當盡力而爲!”
張子揚道:“不是盡力,是必須,此事關係到我在劍宗內的地位。你定要辦到,明白嗎?”
不知爲何,直到今日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竟如此善於扯謊。
曹傑竟真的當成了一回事,忙一彎腰,施起了大禮道:“少主放心,屬下便萬死亦會讓少主如願。”
二人也不見曹傑有何動作,張子揚身邊忽然又是兩聲怪叫,兩道血霧沖天而起,瞬間便將兩道隨之而來的寒光掩蓋下去。
“這是半人半屍的殺手。”曹傑說完一邊轉身帶路,一邊向二人解釋道:“他們的身體會與周圍一切事物相溶合,再加上其移動起來,快速無比,本身又不帶半點殺氣。因此便是到了開眼期,也無法看清楚真身存在,多少高手,都莫明的因此被殺。”
曹傑又說道:“少主可將真氣凝聚於雙眼,然後眯成一道細縫。”
二人依其所言,果然看到身後正有兩個人形的東西,極其模糊的躺在地上。
曹傑帶着二人一路向與西北方向走,沒多久竟到了海邊。
海風襲襲,帶着轟隆的潮水聲,吹得衣袂狂亂的隨之舞動着。
海中突然一下躥出兩個人來,喝道:“口令!”
曹傑亮出腰牌,二人忙躬敬之極的行了大禮。
曹傑一指身後的二人道:“這二人是我的細作,你們去將馬副堂主叫來。切記,不可對任何人外泄,否則……”
那兩人忙應了一聲,急急轉身去了。
不一會兒,果然帶着一個全身白衣的書生駕船趕了過來。
這白衣書生到了近處,卻是四十歲上下的年紀,雖然髮鬚皆黑,但臉上卻刻下了不少歲月的痕跡,皮膚粗糙之極,不但有許多小坑,而且還很黑,即使月光如此明亮,卻也照不太清容貌。
那人還未到岸邊便急得一縱身自船上跳了過來:“屬下參見堂主!”
曹傑點點頭,一指身後二人道:“馬副堂主,這二位便是我家少主與少夫人。如今我想帶他們進天華島內,你可有什麼辦法。”
張子蘭此刻已懶得與他辯解了,卻是由得對方說去。
那人這才擡頭望了望眼前的張子揚與張子蘭二人,又施了一禮道:“在下巽堂副堂主馬峰,見過少主與少夫人!”
張子蘭聽得一陣臉紅,卻又不得發作,只好強忍下來。
馬峰拜見過二人之後,轉身向曹傑道:“屬下以爲,如今天華島上機關衆多,想要上島卻不太可能。不如先請二位去船上暫住,待我大軍攻破天華島後,再混在我堂中,自然便好辦多了。”
“嗯……”曹傑沉思了一下,向那兩個教衆道:“你們隨副堂主一起,帶他們上船。”
“可是堂主!”其中一個猶豫道:“我二人還要在此值守呢。副教主曾有嚴令,擅離職守的,格殺勿論!”
那人剛說完,馬峰一探手,摘菜一般的擰斷了對方的脖子。
一轉身,那人已身子一軟永遠的倒在了地上。馬峰轉過身去,向着另一個笑道:“我已格殺勿論於他了。你呢?還要在此值守嗎?”
“小的不敢!”另一個嚇得渾身發抖,轉身重新潛入水中,不一會兒,卻是一隻小船自水底浮了上來。
四人隨那人一同上了船,這船身卻不大,又是帶着篷的,四人身在其中,卻是十分擁擠。
初時船行很慢,那人雖用力去劃,卻也只是緩緩而行,行了一段路程,那人忽然吹了響哨。
船下一陣水紋波動,隨即竟如飛一般的在海面上快行起來。
月色如血,五個人,一隻船,迎風行了兩個多時辰才終於來到一座極大的船身之上。
那船縱橫竟百餘丈長,通體烏黑一片,桅杆頂端飄着極大的一面黑色旗幟。
上到船來,船上值夜之人立即跪地行起大禮來。
雷傑道:“少主,這是我巽堂的船,船上皆是自己人,少主絕對可以放心。”
“二位請隨我來!”馬峰說完一揮手,之前划船帶他們前來那人立即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
“你……”張子蘭嚇了一跳,用手怒指對方,好半天才終於忍着慢慢放了下來。
“讓少夫人受驚了。屬下真是罪該萬死!”馬峰一低身,竟是滿臉的歉意。
雷傑亦走上前來道:“少夫人不必擔心,此事屬下自會掩蓋過去,絕不會有人發現的。”
張子蘭深吸一口氣顫聲道:“如此,便有勞你了!”
“屬下不敢!”雷傑說完一躬身,慢慢退到了一旁。
馬峰這才帶着二人向艙內走去。
沒走多遠,前方一名教衆閃出來,引着三人找開甲板走下去,一直走到最後的盡頭,才終於停了下來。
“這本是屬下的居所,如今便請兩位暫時委屈於此了。”馬峰說完亦是行了一禮,然後極恭敬的慢慢退了出去。
這房間雖不大,但卻極是別緻,桌椅茶具一應俱全。
屋內還擺放着一隻香爐,香菸徐徐升起,將屋內弄得香氣撲鼻,直如大戶人家千金的香閨一般。
“只一張牀!”張子蘭說完慢慢躺了上去,回過頭來道:“你若是敢上來,我雖打不過他們,卻能殺得你。”
張子揚苦笑一下,卻一翻身就勢躺在了地上:“放心,來人時我自會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