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最後一天,關德厚站在已經被隔離的倉庫旁的海岸邊吹着海風。
李紹安站在他身旁看着遠方天際。
霧濛濛的,看不到一點陽光……就像此時此刻李紹安的心情一樣糟糕。
“聽說英國人那邊亂了套,不少人受到牽連……”關德厚說道。
李紹安雙手插在兜裡,長長的出了口氣後道:“不只是英國,現在全世界排的上號的國家都被這個‘△○△’搞的焦頭爛額……英國那邊還只是幾個當官的被曝出貪腐,美國和加拿大那邊可就熱鬧了……”
關德厚笑了:“做事不檢點,出了問題也就怪不得別人。”
“是啊……只可惜眼看着就要抓到關鍵人物了……卻又斷了。”
關德厚捏着煙砸麼了一口道:“情報科的人跟我說,組織盯上了孫雨霏和她背後的華晟豐茂……嘖……雖然明顯的這是個局,但我不覺得能從這個孫雨霏身上找到什麼答案。”
“怎麼說?”李紹安也是剛知道這條消息,他現在正在思考的也是這個問題。
“華晟豐茂的底子就不說了……它在美國上市後本就是代表着咱們本土民營企業進軍世界的先鋒軍,美國人巴不得它死,好讓咱們出醜……可現在華晟豐茂非但沒死,還狠狠的打了美國人的臉。”說到這關德厚嘿了一聲道:“不得不說,這一巴掌打的真是響啊!”
李紹安也乾笑了一聲道:“是很響,可惹怒了那麼多財團和勢力,華晟豐茂已經孤軍深入的趙子龍,若他沒有七進七出的後勁,怕是離死也不遠了。”
關德厚聞言卻搖搖頭:“不不不,華晟豐茂絕對不會死,也不能死!”
“哦?”
“紹安啊,我早就和你說過,看問題不能只看眼前,要從全局着眼……就好比這次的事情,當全世界都被‘△○△’折騰的叫苦不迭的時候,唯獨華晟豐茂異軍突起,這說明什麼?這意味着什麼?”
李紹安想了想之後皺眉道:“這說明華晟豐茂極有可能與‘△○△’有關聯,也意味着咱們可能也會受牽連。”
關德厚一挑眉:“你真的這麼認爲?”
“不然呢?”
“呵呵……”關德厚有些失望,但想了想李紹安的出身後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你是在溫室裡長大的花朵,沒受過污染,這麼想也是正常的。”關德厚說着說着自己就笑了。
可李紹安笑不出來:“現在華晟豐茂的問題已經不僅僅是一次商業戰問題了,而是攸關世界網絡安全的事情……你怎麼會認爲這是轉機呢?”
關德厚幽幽道:“都說彎道超車很危險,可如果只有大道通途,那就只能拼發動機的性能了……”
這個比喻很特別,李紹安微微一愣後明白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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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出現的確危及世界網絡安全,但這並不能證明它和華晟豐茂的絕境反殺有關聯……起碼,就現在的證據我們不能對一個成功的民營企業家做任何出格的事情!而且,我相信,不僅我們不敢這麼做,世界各國的安全組織都不敢……”關德厚語氣非常篤定,他看着李紹安繼續道:“‘△○△’這股力量在大多數人眼裡,尤其是受害者眼裡,它就是個惡魔,可是……你想過沒有,這股力量的出現也意味着一個彎道的出現,如果能抓住這個機會,就可能將世界格局重新洗牌!”
話說到這份上,李紹安就算再糊塗也該明白了。
但他依然問道:“那……那我們就不查了嗎?就放任‘△○△’繼續搞破壞?”
關德厚卻笑了:“查!當然要查!爲什麼不查?!”
“額?”
“我們不但要查,而且一定要全力以赴的去查!尤其是華晟豐茂這件事,後天下午,孫雨霏就要從加拿大起飛回國了,屆時我們不但要採取一切措施盯緊她!更重要的是,還要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們在這件事上沒有絲毫懈怠。”關德厚把煙掐了,咳嗽了一聲又道:“到時你可就忙了!”
李紹安徹底明白過來了。
他也看出了自己和關德厚之間最大的差距不在於個人能力,而在於看到問題的角度和對待問題的格局上。
“以後還得請你多多指教啊。”李紹安由衷道。
關德厚卻笑着搖頭道:“你在這泥潭裡陷的尚淺,根骨幹淨,這是好事……可不要學我,壞了心思,看什麼都看的透徹,反而容易污了心。”
說着關德厚拍了拍李紹安的肩膀就往倉庫那走去。
李紹安愣在原地,過了一陣笑意涌上脣角,恰好那光也從陰霾中露出來,心情也好了許多。
……
入夜,南京街頭上出現了三個身影。
一個在前頭狂奔,兩個在身後猛追。
狂奔的那個身材魁梧,赤身裸體,還髒兮兮的,看着非常狼狽。
身後追他的兩個比較之下就瘦小許多,不過他們步步緊跟,眼看着就要抓到前邊的人了。
但那大漢每次都能躲開去,同時不斷用不流利的中文大吼着:“救命!!!救命啊!!!!”
深夜的南京街頭人流量也不少。
這三人剛到了街上很快就引起了市民的注意。
有些人已經拿起了手機開始報警。
不多時,隨着警笛聲響,那兩個瘦小的像是受了驚嚇,立即停止了追逐。
但其中一人卻突然拔出了腰間的手槍打算射殺前邊的男人。
這舉動嚇壞了周圍的人,也嚇壞了他的同伴。
“阿西!你殺人殺上癮了是吧!在中國市區裡開槍!你是不想活了麼?!”同伴一把奪過槍然後狠狠的踢了把槍那人一腳。
那人緩過神來道:“咱們得趕緊走了!現在就走!”
“廢話!我就說不追了嗎!”說着兩人就往巷子裡跑去,路人見了紛紛避讓。
被追的滿街跑的裸男並沒有注意到身後人的離去,他衝進了鬧市區,在人羣中狂奔。
一時間人羣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
好在執勤民警及時的將他控制住,這纔沒讓他繼續“春光外泄”。
……
“姓名!”
“喬恩·漢斯。”
“哪人啊?”
“澳大利亞墨爾本。”
“喲?國際友人啊。”做登記的協警擡頭看了漢斯一眼又問道:“怎麼大半夜的不穿衣服,在街上瞎跑什麼?”
“我……我被人追殺……”
“追殺?”協警一皺眉,跟着笑了笑,回頭問門外的人道:“哎,老鄭,這人說他被追殺,你看到追他人了嗎?”
門外正喝茶的老鄭吐出茶葉道:“沒有啊,我就看他光着個腚在大街上又喊又叫的!”
協警回頭看着漢斯道:“謊報警情可是要被拘留的!”
漢斯苦笑一聲:“你們可以調監控看,另外……我的朋友被殺了,就在那條街末尾的一個小區地下室裡……你們如果現在過去應該能找到他的屍體。”
協警聽的一愣一愣的,隨後咂咂嘴道:“你這跟我編故事呢?”
漢斯搖搖頭:“我對我說的每一句話負責。”
“唔……那行吧,那你這事就大了,我管不了,得上報。”說着小協警就出去了。
漢斯仍被反銬在椅子上,他衝那協警大喊道:“你們得快點!他們是韓國人,他們是偷渡過來的!去完了就抓不到他們了!”
然而協警沒理他。
門被砰的一聲關上了。
……
一直到第二天天明,漢斯也沒見到外邊再有什麼動靜。
迷迷糊糊中,受盡折磨的漢斯就這麼睡着了……夢裡他又想起了那一晚在倉庫見到那個中國小姑娘的時候。
……
“按照合同約定,我會每個月支付你們7000美刀做酬勞,但你們必須保證完成我交辦的每一項任務!如果有一項沒有完成,那麼當月的酬勞就一分都沒有!另外,你們也不要想着拿錢走人,我會隨機在你們中抽選一批監視者,他們的任務就是監視你們的一舉一動!如果你們沒有盡心盡力的辦事,那麼你們的錢就歸他們,而同時,你們的旅途也就到此爲止,至於是什麼下場,我就不多說了……”
這個中國小姑娘看着很年輕,很難想象花費重金僱傭他們來到中國的居然是這樣一個人物。
可是漢斯卻沒有絲毫的輕視。
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剛入行的小傭兵了,多年的經驗告訴他,越是看似尋常可欺的,越是危險莫測。
不過漢斯的同伴很驕傲,他以前是特種兵出身,行內評價一直很高,所以要價也很高。
“8000美刀!”光頭說道。
“什麼?”
“我說,8000美刀!一人8000!否則,我就回去。”
臨時漲價的確有違行規,但光頭還是說明了自己的想法。
遊格格多看了一眼這個光頭,她沒有拒絕,而是笑道:“好啊,那給你們的任務時間也會減半,如果做得到,我就同意你的條件。”
光頭不說話了,他的目的達到了,很滿意。
其他人看到這場景也有點躍躍欲試,可是遊格格卻拍拍手道:“好了,沒有其他問題就先回去吧,任務細節我會另行通知你們的。”
人羣散去……
漢斯的夢也醒了。
只是他醒來時已經不在派出所了,而是在醫院裡,並且牀邊站着三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