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自己寫信的東方若……希望活下來的金穎兒……完成超越的也正在拋棄自我的維薩拉艾米……
‘我明白了……’林森心底巨顫,他開始寫。
“第四條,韓文生或許墜入愛河,但他從一開始就是河對岸先拿起槍的那個,他從不把命運交給別人掌管,因此他才需要更加深入的加入到圖拉雅計劃中,並利用它的力量來毀掉圖拉雅自身!在此期間,韓文生得到了全世界所有從圖拉雅計劃中獲益者的名單,也清醒的認識到自己已知的世界,它背後的黑暗,所以……韓空文接觸塞瑞或許是他們叔侄之間早就商量好的,他們要用他們的方式將全人類帶進真正的自由!其最開始的步驟,就是與他們同流合污,看着他們爲了活下去而丟失人性,然後再把他們拋棄的拯救回來,成爲他們最堅實的夥伴!”
寫完這一段後,連林森自己都感覺無比震驚。
霧歡更是驚呼“天吶……”
勒米帝亞神情無比嚴肅……
“這是最有可能的真相了……根據數據顯示,韓文生之前在韓家的地位很低,這也與他天生的性格有關,不過自從他加入到圖拉雅計劃中後,不單韓家對他支持很大,就連秦家和康斯坦丁家族的人也在暗中給予他支持。”人皇也真相了,可現在得到的猜測仍然很籠統,而且依然只是猜測。
“那……什麼叫真正的自由呢?現在昏日城邦已經徹底的不存在了,韓文生自己也在超越中被五維世界拆解掉了,韓空文下落不明,塞伯魯斯淪陷……兩億多人死亡……這就是自由?到底是自由重要還是活着重要啊?”霧歡的震驚在延續,她說完後,補充了一個很貼切的描述“一羣瘋子!”
的確……按照正常人的思維和理解,韓文生和韓空文就是瘋子,他們不計代價的做了這一切之後,非但沒有留下完美的結局,還玩火自焚,把自己也陷入到萬劫不復的境地中去了。
這樣的自由真的有意義嗎?
想想自從接觸到元擎宇的超越體“她”之後經歷的事情,每個人爲了活着,都在用盡全力。
可他們卻最終死的不明不白……
那個叫萱兒的丫頭還活着嗎?林森已經不敢再想……
那些參與審判,到最後還給予了韓空文以“無罪”的那些人……他們還活着嗎?
韓空文要的自由就是讓世界覆滅,讓所有人都去死嗎?
自由……
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
這個問題林森回答不了……因爲他自己也深陷矛盾之中。
就像他曾經無數次期待着自己回到林妍和林雪身邊時,家就是他最終的自由,可慢慢的,他發現沒有力量就跨越不了這短短几千公里。
回家……成了他現在最大的奢望。
而隨着旅程的繼續,經歷的一切都在不斷的打磨着林森的思想。
在見證了辰光他們被圖拉雅折磨的失去自我之後……林森對自由有了新的認知。
如果人類的記憶……都被隨意篡改,最寶貴的地方都被惡意的奴役……那人類活着意義呢?
自從維多利給予林森數序世界的掌控權後,他才清晰化昏日城邦中最殘酷的一面。
每一批實驗體都承繼者昏日城邦逝者的靈魂,雖然已經被褻瀆的面目全非,但他們總算又“活”了過來。
可很快……這些實驗體失去了價值,韓文生就不得不將它們替換掉!
這時候再看這些擁有肉體……被修改記憶的傀儡們……它們與牲畜有什麼區別呢?
那些巨大的水池中,被一個個釣起的肉囊,那孵化場裡,一排排等待被孕育的生命……飼養人類?研究人類?
這段經歷告訴林森,他必須毀掉這泯滅人性的地獄!要讓所有制造這一切的渣滓付出代價!
但結局是……隨着他與韓文生越來越接近,甚至跟隨他進入到五維的世界,他才發現自己和韓文生一樣懦弱而有心無力……
這個世界不是他們拯救的了的。
……
還記得艾米那篇日記中寫的……
“即便他寬容,他仁慈,他博愛,他拯救。
卻依然被污衊,季度,憎惡。
所以他們殺了他的身體,污衊了他的精神,褻瀆了他的靈魂。
用十字架將他釘死。
神與人的鬥爭中最終害了他的命,卻醒悟了人的靈魂。
僞善終究只是搶佔道德制高點的愚昧。
我研讀古典的,西方的,東方的。
西方認定恩澤,對神明心懷敬畏。
東方人定勝天,對好的神明朝拜,對惡的神明打倒。
這敬畏是好嗎?
這反抗是壞嗎?
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人的超越來自於對自我的認可,對崇高的尊重。
我們因爲認可而麻木,卻不能丟卻這認可。
我把自己也釘在了十字架上。
主問我,你悲傷嗎?你恐懼嗎?你痛苦嗎?
我說,我解脫了,我放棄了,我麻木了。
主點點頭,將我留在那裡。
空間消失了,時間停滯了,一切都不在了。
可是當時間重新降臨後,我醒來時,記起了自己是誰。
然而,我手不能動,口不能言,鮮血也似乎流盡,靈魂也好像要凋零。
於是我掙扎了,我解脫了,我自由了!
我……進化了!
然後我明白了。
若神予我尊重,我便與他爲友,因我心有所愛。
若神予我輕蔑,我便與他爲敵,因我生來自由!”
……
重新再讀這段來自艾米的反思記錄,林森收穫了全新的理解和認知。
“這應該是艾米臨死前和‘復活’後寫的,前後兩部分出自兩個靈魂,一個是臨近死亡,一個是在自由中新生!”勒米帝亞也重新再讀了這段話。
“恩……艾米已經看清了這個世界,也找到了屬於她自己的自由真諦。”林森合上日記,重新拿起筆在第四條下寫到。
“尊重是秩序的前提,輕蔑必然帶來抗爭。”
“看來……問題就出在這裡了!”勒米帝亞好像明白了,不算太晚,也並沒有準備的多麼充分。
“啊?什麼問題?”霧歡依然保持呆萌。
林森解釋道:“問題就出在這個自由的定義上了,你看,首先韓文生在正式接觸圖拉雅之前應該是不知道人類的即將面臨的末日的,所以他一開始的計劃都顯得很天真,但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在圖拉雅中解讀到了更深層的存在價值,然後他做了一個大膽的嘗試,而這個嘗試的媒介就是楊語蓉,結果就是齊軒!”
“{⊙o⊙}…”霧歡表示完全不懂。
林森有點困擾了,他想簡單一些說明,但好像沒有特別好的例子。
不過好在有勒米帝亞,她從旁解釋道:“你可以把整個塞伯魯斯都看做一個更大的昏日城邦,這裡的所有人類都是命不久矣的傀儡,而韓文生和楊語蓉在這羣傀儡中加入了一個真正的人類,那就是齊軒。”
霧歡哦了一聲,可她還是沒明白……
“爲什麼這麼做啊?有什麼意義嗎?”
該林森了。
“有啊,齊軒就像一封戰書,韓文生和楊語蓉把他藏得越深,敵人發現這一點的時候也就越感到心驚,也就越猜不透楊語蓉他們究竟已經強到哪種程度了!”
這次霧歡聽明白了:“就像潛入敵人內部的特工,他存在的時間越久,也就越能體現他的價值?”
“對!這時候只需要一句話,哪怕只是謊言,也足以讓敵人內部陷入互相猜疑的怪圈!”林森順着霧歡的話說下去。
勒米帝亞又補充了一點:“然後敵人始終無法順利的找到答案的時候,就是它們暴露自我,暴露弱點的時候。”
“而‘她’就是這個弱點!?”霧歡終於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
“天吶!難怪‘她’莫名其妙就出現了,而且偏偏是在我們即將完成對整個塞伯魯斯事件數序重組的時候……”霧歡恍然大悟的感嘆,隨後又立馬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可……可我們現在才明白這一點,是不是太晚了?”
“不,我覺得不晚。”林森非但不着急,反而比之前更加從容了。
“額?爲啥?”霧歡的智商又離線了。
林森颳了刮霧歡的小鼻子,然後和勒米帝亞對視一笑。
“因爲韓文生和楊語蓉的計劃纔剛剛開始,他們的下一步,也就是韓空文負責的那一步,纔剛剛開始而已!”
“剛開始?!?”霧歡這一次沒有直接詢問,她仔仔細細的想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投降了。
“哎呀~欺負人!”霧歡不依不饒的鑽進林森懷裡蹭啊蹭。
林森笑着道:“好了好了,其實我也是在說大話呢,我們還得從頭整理一下才能確定我的猜想是否正確,如果錯了,那我們就真的玩完了。”
霧歡撇着嘴站起來:“哼,我纔不信,大騙子!欺負人!”
欺負人林森能理解,這大騙子是什麼鬼?
“呵呵,來來來,坐好,我們從頭開始啊。”
哄小孩一樣把霧歡安撫好了,勒米帝亞也悄然的趴在了林森後背上。
林森微微一愣,隨即帶着微笑在白紙的另一側開始寫,其中有關楊語蓉的部分正好列在了韓文生和韓空文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