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森說出“那如果兩者我都不選呢?”這句話之後,安友人的表情終於出現了波動。
他不再平靜,而是語氣略略加重道:“這由不得你,林森,就算你已經看清了未來,擁有了超越的資格,但對這個世界而言,還爲時過早。”
“對世界而言,還爲時過早?呵……”林森笑了,是冷笑:“那什麼時候纔算是足夠資格?是你來定,還是我們自己?”
安友人聞言皺起眉,他不想和林森解釋,所以,直接就說道:“無需多言,你呆的夠久了,該回家了。”
說着他眉心紅光一閃,林森就看到面前的世界有若鏡子般碎裂,剎那間腦海中涌入了一股蠻橫的力量,它們無情的撕扯林森的記憶,然後將他的身體也揉的粉碎。
林森連喊叫的機會都沒有,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安友人看着世界歸於寧靜,眉心的紅光也逐漸黯淡。
隨後他轉過身,默默的向前走去,在前方是一片沐浴在夕陽中的金色海灣,安友人看着海面神色略顯黯然,但來到熟悉的地方坐下後,他閉上了眼睛,這才舒緩了許多。
可腦海中依然迴盪着林森的那句話。
是什麼時候纔算是足夠資格?是你來定,還是我們自己?!
一想到這,安友人就微微皺起眉,他可以輕易的把這些惱人的話語從記憶中剔除,可他並沒有這麼做,而是反覆的,反覆的進行着思考。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安友人沉沉睡去爲之……
……
“玫瑞!你出來!!!!!!!!!!!!!!”
淨天火之墓中,亞索德世界之環下,楊語蓉大聲的呼喊着。
可並沒有人迴應她。
感受這孤寂,楊語蓉冷哼一聲:“好,你不敢出來,那我就打到你現身爲之!”
說罷楊語蓉雙手交叉在心口構築成一個正三角,同時眉心和眼眸閃爍,跟着大地震顫,亞索德之環發出哀鳴,繼而緩緩轉動。
伴隨着亞索德世界之環的轉動,淨天火之墓中的寧靜被徹底打破。
無論是空間也好,時間也罷,一切的一切都陷入到完全的混亂之中。
……
此時仍被困在淨天火之墓某個鏡像碎片中的南映簡總算是得以逃脫,可是剛回到淨天火之墓中她就撞進了另一個鏡像碎片。
而且方一看清那鏡像中的世界,南映簡就是一陣頭皮發麻,因爲她正看到艾辛瓦爾毀滅的瞬間。
白正在和未知的敵人戰鬥,在它不遠處,一道璀璨的光直衝星宇。
“我去!這都什麼鬼啊!!!”南映簡被驚呆了,不過她的戰鬥本能還在,眼見自己身旁許多平民正在被嗜血的奇魔追殺,南映簡神情一冷,衝過去就大開殺戒,頃刻間數白個奇魔灰飛煙滅。
但和整個艾辛瓦爾的毀滅比起來,南映簡做出的這點貢獻可謂杯水車薪。
但南映簡併沒有停下腳步,她一邊儘可能的掩護平民撤退,一邊和敵人戰鬥,同時大罵道:“林森那些人是幹什麼吃的?怎麼會讓敵人攻破世界中心的啊!”
正說着呢,輔助駕駛艙內的米妮悠悠醒轉,而且她醒來後的第一句話就是:“玫瑞!你終於捨得現身了嗎!”
“啥玩意?”南映簡聽到這冷不丁的一句話被嚇了一跳,仔看信息反饋卻發現米妮的精神意識狀態十分混亂,並且她的身體所散發的幽能波形居然衝破了彼諾修的偵測上限。
現在南映簡已經不是嚇一跳了,而是莫名的膽寒起來。
她雖然已經猜到米妮的身份極其特殊,但卻完全沒想到她居然還有着這麼恐怖的實力。
然而南映簡更猜不到的是,她所看到的米妮其實根本就是楊語蓉的另一種存在形式。
而此刻,通過攪亂淨天火之墓的運轉,擾動空間和時間的規則,楊語蓉終於是把玫瑞給逼了出來。
……
玫瑞一現身,世界就陡然間陰冷了幾分。
她看着楊語蓉嬌笑道:“幹嘛發那麼大的火氣啊,我這不是來了嗎?”
看到玫瑞這幅完全無所謂的樣子,楊語蓉更是恨到不行,她冷冰冰的看着玫瑞道:“玫瑞,做個了斷吧。”
玫瑞一怔,隨後笑的更嫵媚了,她掩着嘴道:“咯咯,了斷?怎麼個了斷法?難道你已經找到了殺死我的辦法了不成?”
楊語蓉不理她,只道:“你我心知肚明,所以……到此爲止吧!說不定,他們還會留你一條命!”
玫瑞聽了這話,笑容沒了,她幽幽的看着楊語蓉,然後冷哼一聲:“到此爲止是不可能了,我對這個世界的看法早就跳脫了復仇這麼低級的概念了,所以……用不着你和他們來施捨……不過,倒是你現在這氣勢洶洶的樣子還真有點嚇到我了!你該不會真的打算和我來個一命換一命吧?”
楊語蓉此刻的內心的確是這麼打算的,而且她已經下定了決心,絕對不會讓玫瑞成爲和她一樣被詛咒的永恆之軀,那對整個人類而言無疑是比末日更恐怖的災難。
所以她道:“我已經存在的夠久了,在這個世界上也早就無牽無掛,所以,和你一命換一命應該還挺值的!”
玫瑞聞言微微一愣,隨後搖搖頭,有些失望的說道:“你們這些所謂正義之士總是這樣,總以爲拿出慷慨就義的勇氣就能扭轉乾坤,取得勝利!但你是不是搞錯了,那是小說裡的情節,是電影裡爲了迎合滿足那些脆弱心靈而必須撒的謊!你!”
玫瑞在說出“你!”的時候,語氣驟然加重,同時她指着楊語蓉,沉冷的臉上全然是不屑。
被這麼一指,楊語蓉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但內心卻爲之一顫。
“你!沒有這個資格!”
語落,玫瑞上前一步,腳下踏出的黑暗迅速擴散,轉瞬間就把世界塗染的一片漆黑。
而楊語蓉呢,她也在那一瞬間失去了自己與元,與淨天火之墓的溝通。
她感覺到力量消失了,身體也變得沉重。
腳步踏實之後,再看周圍,她居然被玫瑞用完全無法理解的力量抓進了那片廢墟,那片充斥着原始生存法則的,正在進行搶狗牌遊戲的廢墟。
驚愕的看着玫瑞,楊語蓉的內心一片茫然,她不明白玫瑞的力量爲何強大到這種程度。
但當她看清此刻玫瑞那同樣失去光澤的模樣時,她忽然又全都明白了。
“你!!!!!!!!!”
玫瑞笑了:“怎麼?很驚訝嗎?現在大家都是凡人了,用這種姿態做個瞭解應該最公平了吧!”說着玫瑞雙臂舒展,背後猛然展開白骨雙翼,她的臉色陰沉,勾勒的弧度下晦暗的是嗜血的寒意。
看着現出異種形態的玫瑞,楊語蓉絕望了。
她的確很驚訝,也很害怕,很慌亂!
因爲她根本就沒想到玫瑞早在她做出一命換一命的決斷前就做好了準備。
是的……以楊語蓉之前在淨天火庇佑下的永恆之軀,她想要殺死同樣擁有“芙蕾雅之血”的玫瑞,唯一的辦法就是通過犧牲自己來喚醒沉睡在蒼白之軀下的“槲寄生”,這樣才能破除永恆之軀的詛咒,繼而神念化的力量也將迎來終結,玫瑞不再是永恆的,那麼她就可以被其他人所殺,噩夢也會就此結束。
但是楊語蓉千算萬算,唯獨算錯了一點。
那就是她太過低估玫瑞在精神世界上的進化了!
如她所說,復仇早已是低級的概念,她現在要做什麼,打算做什麼對於楊語蓉而言都是未知的。
這些遠比此刻的處境更爲致命。
所以當看到玫瑞化身異種的時候,楊語蓉承認自己已經輸了。
她茫然的站在原地,怔怔的抽動了一下嘴角,像是在自嘲,又滿心的不甘。
“這纔是我應得的……呵……”楊語蓉說着,默默的閉上了眼睛。
空氣中致命的鋒銳帶着尖嘯直奔她的身體。
玫瑞站在原地臉上帶着勝利者的微笑,她幽幽道:“對,從你重啓圖拉雅的那一刻,你就該想到這一天,所以,安心的去吧!!”
楊語蓉聞言笑了,她彷彿已經聽到了韓文生在叫她的名字。
她彷彿看到了在第五維度的世界中,他高唱萬王之王的樣子!只可惜那都是……
短暫的幻像罷了。
就在玫瑞的骨翼貫穿楊語蓉的雙肩和腹部,將她高高舉起之時,楊語蓉忽然睜開眼睛冷漠的看着玫瑞道:“你說的對,但有一點錯了……”
玫瑞聞言一愣:“什麼?!”
“我的確低估了你,可你同樣也低估了他們……”楊語蓉笑着,咳出血來,然後擡頭看向天空道:“該說再見的,是你纔對!”
玫瑞一擡頭,臉色瞬間變了。
因爲不知何時天空已經燃燒起來,隨後天空中傳來一聲怒吼:“去死啊!!!!!”
拖着百米尾焰的龐大身軀從天而降,她雙手中高舉的烈焰之劍光耀萬丈。
玫瑞在短暫的失神後,想都沒想就獰笑着把楊語蓉高高舉過頭頂當成了盾牌擋在了自己和彼諾修之間。
南映簡一怔,隨後就聽到米妮的聲音道。
“別管我!殺了她!結束這一切!”
南映簡聽罷眼神瞬間凌厲,她應了聲:“好!”,下落之勢不變,狂躁的能量更加洶涌。
楊語蓉仰面朝天,心中一片平靜。
躲在她身下的玫瑞也沒有害怕,她目光鎖定在天空,然後冷笑高聲道:“來啊!殺了我!!!!”
南映簡聽到這回應,立即把過載拉滿!
可就在這時,眼看着南映簡一劍斬落,玫瑞和楊語蓉都會瞬間灰飛煙滅。
結果兩個並不比彼諾修矮小多少的輝煌級機甲突然現身,然後它們藉助前衝之勢硬是將彼諾修撞開了去。
轟然撞擊中,集聚的火焰之劍瞬間潰散化作火流星砸向廢墟各處。
伴着陣陣轟鳴,轉眼間廢墟各處已然化作火海煉獄。
“媽的!什麼鬼東西啊!”南映簡全力一擊未果,又遭逢偷襲,這一下損傷不輕。
她站起身一看卻愣住了,因爲這兩個攔住她的居然是賽特雙子!
“什麼?!喂!你們搞什麼玩意啊!”南映簡回過神來後更加憤怒,也不管此刻駕駛者究竟是誰,就破口大罵道:“沒看到我差點就殺了那婊子嗎!”
然而此刻駕駛着塞克雙子的韓空文卻道:“可你也差點殺了蓉蓉!”
蓉蓉?
南映簡一臉錯愕,腦門上的問號都擰成麻花了。
她聽出了對方是誰,可更加搞不懂了,韓空文怎麼會突然出現?而且還拼命的護着那個什麼女孩?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蓉蓉?你到底在說什麼啊!你沒看到玫瑞嗎?!殺了她一切就結束了!”
艾米聽了卻忍俊不禁的答道:“小簡,這不是打遊戲,玫瑞也不是通關BOSS,所以……”
“所以什麼啊!”一聽還有玫瑞,南映簡簡直要氣瘋了,心想一個韓空文平時看不慣,做出這種匪夷所思的事也就罷了,怎麼艾米姐也來添亂?
“你們到底在搞什麼!就算不是遊戲可好!不是最終BOSS可行?那她也是玫瑞啊!你們難道忘了她是誰,她做了什麼嗎?怎麼還這麼好像沒所謂的樣子啊!”
雖然現在玫瑞還在原地沒動,可是看到突然出來搗亂,帶着明顯拖節奏的態度,南映簡如何不氣。
所以不等韓空文和艾米回話,南映簡就再度開啓了彼諾修的過載程式,同時寒聲道:“我不管你們有什麼瓜葛,總之我要先殺了玫瑞!”
語落彼諾修就衝了上去。
眼見輝煌級的機甲幾步就要衝到玫瑞和楊語蓉附近。
韓空文和艾米爲了保全楊語蓉,也只能再次嘗試阻攔。
只是整個過程都被玫瑞看在眼裡,她不由笑着問楊語蓉道:“看樣子,你的朋友很珍惜你啊!”
楊語蓉此刻已經無比虛弱,她有氣無力的答道:“是啊,挺可惜的,居然又讓你多活了一會。”
玫瑞聞言並不介意,她笑嘻嘻的把楊語蓉放下了,然後收起了骨翼像看熱鬧一樣坐在楊語蓉身旁道:“嘖嘖,看樣子不只是多活一會,而是要好久咯。”
楊語蓉不理她,她閉上眼,然後通過米妮的身份對南映簡說道:“別和他們周旋,直接用你最擅長的一招,把這裡燒個乾乾淨淨!”
南映簡何嘗不想,但現在有無比靈活的賽特雙子從旁搗亂她根本沒機會準備,更別提出手了。
所以被逼急了之後,南映簡大罵道:“姓韓的,你夠了哦!不要以爲有艾米姐在,我就不敢動你!”
韓空文和南映簡是一個冰一個火,天生相沖,所以聽到這話後韓空文也懶得解釋了,她直接回應道:“那你來試試看呢!”
“空文!”艾米一聽這話意識到壞了,趕緊從中勸解,並對南映簡道:“小簡,我們不是要護着玫瑞,而是楊語蓉絕對不能死!如果她死了,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這話是在私密頻道里說的。
南映簡卻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她轉而利用外部聲音答道:“那你們去救她好了,幹嘛和我過不去!”
之前被莫名帶到淨天火之墓,又莫名迷失了許久的南映簡現在憋着一肚子火,所以說完南映簡就趁着賽特雙子拉開距離的瞬間直奔玫瑞衝去。
韓空文見狀立即追趕阻攔,但她忘了自己所駕駛的是輝煌級造物中最爲特殊的賽特雙子,這部機甲在協調方面可謂當之無愧的戰力第一,但同樣的,在接受單一命令的時候會出現短暫的遲滯和神經元逆反,這種不協調大大降低了韓空文的速度。
所以到最後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南映簡高高舉起右拳,集聚在右臂上的烈焰翻騰,隨後如隕石般向着地面砸落而去。
玫瑞坐在原地沒動,她靜靜的看着天空中那越來越近的烈焰鐵拳,感受着那兇猛的熱浪。
然後冷冷一笑。
隨後一道無形的力場突然出現,並層疊數次直到把南映簡整個右臂都包裹進去。
突然出現的力場徹底阻斷了南映簡這一次蓄勢進攻。
迸濺的火焰將力場構築的空間構架熔化,但到底沒能傷到玫瑞分毫。
南映簡一怔,隨後轉身左手一揮,火焰長鞭就落在了韓空文駕駛的賽特雙子身上。
“韓空文!你有完沒完!”
韓空文面前數據混亂,劇痛傳來時,她猛地掙脫束縛,然後詫異道:“不是我啊!”
“什麼?”南映簡一呆。
隨後就聽艾米高聲提醒道:“小簡,小心背後!”
南映簡回過神時,彼諾修已經被一把幽藍色的巨劍貫穿了右肩。
並在南映簡回身反擊之時,巨劍上挑,隨後,彼諾修整條右臂都被卸了下來。
巨大的手臂帶着烈焰翻飛砸落在不遠處的廢墟中,轟然間隱約還聽到幾聲慘叫。
處於高度神經連接同步狀態的南映簡臉色慘白一片,她牙關緊咬,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右臂,雖然並不是她的身體受創,但疼痛卻絲毫不差。
一擊得手的敵人將劍身後撤,順勢一轉就要刺進彼諾修的身體。
危急關頭,恢復協調狀態的賽特雙子前來支援,硬是通過力場堆疊保住了受創嚴重的彼諾修。
待南映簡轉過身看清敵人時,就聽平素最是沉默的彼諾修低聲道:“超大陸的第二騎士……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