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恐慌!廝打!
早就看不慣技術部這羣整天混吃等死卻還高傲的要死的傢伙的鄭南野憑一己之力打到三人之後最終還是被聞訊趕來的守衛人員用電擊槍擊昏。
等到鄭南野再度醒來,他發現自己和薛佳念被分別關在兩個透明的類似棺材一樣的禁閉室裡。
這裡是第一中軸用來訓誡違規人員的地方。
鄭南野之前只是聽說過,卻從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進來。
但他一點也不害怕,甚至反而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在這裡,他可以安靜的思考。
薛佳念背對着他,雙臂抱膝,看上去似乎睡着了。
又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隨着一陣腳步聲傳來,鄭南野的禁閉室被打開了。
他站起身,正看到樑丘賀一臉平靜的看着他。
在樑丘賀身邊站着一個胸口掛滿勳章的軍人,他那一身裝束看上去就好像是要去參加某項重大的典禮,讓鄭南野覺得有些滑稽。
……
寫了三萬字的報告,並誠懇道歉後,鄭南野重獲自由,但被嚴令禁止踏足技術部的工作區域。
鄭南野倒是無所謂,他本來就不再想看到那羣噁心的傢伙。
只是他很擔心薛佳念,這個姑娘並不像他認爲的那樣很有後臺,而且在鄭南野被擊昏之後,薛佳念爲了保護他誤傷了兩個還在對鄭南野拳打腳踢的技術部工作人員。
因此薛佳念所受的處分要高於鄭南野。
……
回到樑丘賀的工作室,鄭南野問道:“老師,佳佳她?”
“你從技術部偷拿了什麼?”樑丘賀轉身問道。
鄭南野一愣:“什麼?”
樑丘賀皺眉道:“不要裝糊塗了,技術部昨晚丟了一份很重要的情報樣本備份,你別告訴我這件事和你沒關係。”
鄭南野聽罷卻搖頭道:“我沒有裝糊塗啊老師,我和他們吵起來之後就動手了,哪有機會啊?”
樑丘賀沒有說話就這麼平靜的看着鄭南野。
過了許久,樑丘賀嘆了一聲道:“病毒已經被控制住了,危機等級已經下調到C,你不要再添亂了。”
說罷樑丘賀沒等鄭南野再說話就直接回屋並關上了門。
鄭南野欲言又止,過了好一陣才突然無奈一笑。
現在想想自己也真是……爲什麼突然就和技術部的人動起手來呢?以他的年級,早就不是年輕氣盛,可當時他真就一點猶豫都沒有。
重要的情報樣本備份丟了?!
嘶……
鄭南野越想越覺得古怪,但……既然現在危機以及基本解除,他也就沒必要深究了。
當務之急還是想着怎麼把薛佳念給救出來吧。
……
第一中軸綜管部B2號會議室。
商君驍主持會議,參與者大都是各部門的主要負責人以及相應對的部門核心工程師或技術人員。
人都到齊後,商君驍說道:“這次的事情造成的危害不小,但所幸從世界各地反饋的結果來看,沒有出現人員傷亡,我想說……在座各位,包括我,都還算是挺幸運的。”
商君驍是笑着說的,可是會場氣氛很壓抑,沒有人笑得出來。
“小鵬,把情況簡要說說。”
“是。”商君驍的助手上前打開會議室的全息投影,一組組數據被立體化的呈現出來。
“從危機出現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九個小時,這十九個小時裡,這種神秘而強大的病毒共對我們的數據庫進行了33億9200萬次的攻擊,並於七個小時前攻破軸心衍算核心的‘鯤鵬’數據庫。”助手停頓了一下,把數據重點放大然後繼續道:“‘鯤鵬’數據庫被攻破後,大量機密文件遭到破解和泄露,其中最爲關鍵的就是我們部署在世界各地的秘密人員名單已被確認竊取,這意味着在接下來的七十二小時內,我們要重新制定,並更換已部署人員來應對釋放病毒的這些敵人接下來可能會製造的各種災難。”
助手說完了,會議室內一片寂靜。
商君驍咳嗽了一聲後道:“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具體該怎麼操作,你們應該比我更專業,我就不耽誤你們的時間了……不過呢,三個小時,三個小時後你們要把方案拿出來統一彙總然後再協調,最遲到今天下午六點前,要開始實施,到時候要是有誰拖拖拉拉的,那就等着上最高法庭接受審判吧,保重。”
說罷商君驍就起身離開了。
整個會議從通知到人齊再到結束,總共也就用了半個小時,全程也就只有商君驍和他的助手說了話,其他人都一臉嚴肅且沉默。
然而商君驍離開會議室後,會議室就熱鬧起來了。
閆鵬舉跟上商君驍笑着道:“部長,您覺得這次演習有多少人能順利過關?”
商君驍也是微微一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希望通過這件事把那些不稱職的踢出隊伍。”
閆鵬舉點點頭,豎起大拇指道:“還是部長您高瞻遠度,就這麼試了一下,就真的發現這麼多問題。”
商君驍聽到這種恭維話卻反而不笑了,他嚴肅道:“星瀚國際空間站那邊的事故還沒下文,你得多關注。”
閆鵬舉聞言一震,也不敢笑了:“是,您放心,救援工作已經安排上了,目前也派出了其他異端入侵的可能,相關責任人也已經確定,相信很快就會有個妥善的處置結果。”
“嗯……對了,清水家那個小子現在人在哪?”
“在您的書房,已經等了五個小時了。”
“唔……才五個小時……再讓他等五個小時吧,我們先去李部長那邊交接下這邊的工作。”
“是。”
……
危機等級降至C級七個小時後。
通過多方協調,鄭南野總算是把薛佳念從禁閉室裡給撈了出來。
這柔弱惹人憐的姑娘再見到鄭南野的時候雖然沒有一下子撲過來嚎啕大哭,但那紅着眼睛努力忍着淚水的樣子看上去更是讓人心疼。
鄭南野輕聲一嘆,滿心愧疚。
將薛佳念帶回自己的辦公室,交接了手續,提交了個人檢查報告後。
鄭南野道:“過段日子,綜管部紀律監察科的人可能還會找你談話,不過你放心,監察科的趙科長是我老同學,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不會難爲你的,你就當是走過過場就好了。”
薛佳念低着頭,淚珠還在眼眶裡打轉,她輕聲嗯了一聲。
鄭南野想上前安慰一下,又覺得身份不太合適,於是他想了想之後輕聲道:“對不起啊……是我太魯莽了,讓你受苦了。”
薛佳念聞言擡起頭道:“不,不是的前輩,您不用向我道歉的,該道歉的是我纔對,如果不是我笨手笨腳的,您也不會……”
“哎哎哎,什麼笨手笨腳的,像你這種做事如此細緻的已經很少見了,是他們技術部那羣王八羔子不長眼,總覺得誰都怕他們似的。”
薛佳念聽到鄭南野罵人,不禁呆住了。
鄭南野也驚覺自己爆了粗口,尷尬道:“額,不好意思啊,我這人平時說話不太注意,你多擔待。”
薛佳念聞言卻突然噗嗤一聲笑了。
鄭南野反倒有些好奇了:“額?笑什麼?”
薛佳念擺擺手道:“不不,前輩,我不是笑您啊,我就是覺得您的性格很好,讓我感到很親切。”
鄭南野聽罷有些意外了,他撓了撓頭,哈哈一笑道:“是嗎,那佳佳你老家是哪的啊。”
“東北的。”
“唉呀媽呀,東北的啊!那咱倆還算是老鄉了啊!”
“哎?真假的?我是哈爾濱的,前輩您是?”
“長春的啊,雖然離得有點遠,不過不都是東三省的嘛。”
“哈哈,是啊,不過前輩您平時給我的印象可一點都不像東北人啊?”
“咋的?是我平時太嚴肅了?還是我沒說瞅你咋地了?”
“咯咯咯,前輩您太有意思了。”薛佳念掩嘴一笑,淚珠都落下來了。
鄭南野也感到很是親切,他又問道:“佳佳?”
“嗯?”
“其實……我和老師剛到這邊的時候我就好奇了。”
“好奇什麼?”
“就是……你……怎麼會……那個……你懂我的意思吧?”
鄭南野沒有表述清楚,可薛佳念聽懂了。
她微微苦笑一下道:“其實不只是您,每一個來到這邊工作的人都覺得我是可有可無的,認爲在這種高度信息化、科技化的基地裡不應該還有我這樣的專門給人跑腿送文件的存在,您覺得好奇,也是正常的。”
鄭南野聽罷急忙解釋道:“不不不,佳佳你別誤會啊,我可沒有覺得你可有可無,而且我這個人吧本來就有些古怪,平時就喜歡有人的地方,總覺得沒了人就沒了那種味道,所以剛來這的時候我看到你就覺得在大雪地裡看到一棵梅花樹似的,你懂我的意思不?就是那種,眼前一亮,心裡很舒坦的感覺。”
薛佳念被鄭南野這麼一說,俏臉紅了起來,她低下頭捏着衣角有些不安的說道:“前輩……您……”
看薛佳念這幅樣子,鄭南野才警覺氣氛有點過於曖昧了,趕緊笑着解釋道:“妹子啊,你別誤會啊,我比你大十幾歲呢,可沒有老牛吃嫩草要撩你的意思啊,哈哈,當然了,我說的也是真心話,你的存在絕對是有意義的,起碼在這個年月裡還能有個看着如此可人的妹子替我跑腿,平時還能說說話,咱還有啥可說頭的。”
薛佳念聞言神色僵硬了一下,不過下一秒就擡頭笑道:“那……真是謝謝您了。”
“哎!太客氣了。”鄭南野說罷嘆了一聲道:“其實啊,看到你覺得親切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另外一個原因?”
“嗯,我跟着樑丘教授之前一直都在東北工作,當時我剛畢業又不想着出國,就一直沒找到工作,於是我就到一家代寫書信情書之類的公司應聘。”
薛佳念聞言一愣:“咦?還有這種公司的啊?”
鄭南野點頭道:“當然有啊,都存在好多年了,怎麼,你不知道?”
薛佳念搖搖頭:“嗯,我以前從沒聽說過還有專門代替別人寫信寫情書的公司。”
“是吧,我爺爺那輩人也想不通呢,現在的人啊,居然連傳達感情,表白內心都需要讓人代爲處理了,嘖……額,當然了,那不是重點,重點啊是我剛入職那會我自己覺得自己文筆還不錯,結果試用期沒結束我就被經理約談了。”
“哎?爲什麼?”
“還能爲啥,因爲我寫的東西太過程式化,被人投訴了唄。”
“程式化?是什麼意思?”
“額……怎麼說呢……就好比……咱倆在談戀愛……額……你別誤會啊,我就是舉個例子。”
話是這麼說,可薛佳唸的臉還是紅透了。
“嗯……您繼續說。”
“額……就好比咱們……哎算了,就好比我追求我愛人那會,我找個人替我寫情書給她,結果呢,這個替我寫情書的人就隨便鄒了一堆自以爲很浪漫的詞,洋洋灑灑寫了一大堆,結果呢,送到我老婆那邊的時候,我老婆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東西肯定不是我寫的。”
“哎?這也能看出來的嗎?”
“那當然,這情侶之間相處久了,尤其是互訴衷腸的時候,你要是不夠誠心,對方一下子就能感受到的。”
薛佳念有些難以理解了,她皺起眉,很是困惑。
鄭南野看出了她的困惑後道:“這個不太容易理解,不過等你以後有了追求者啊……哎對了?佳佳你有男朋友嗎?”
“男朋友?有啊。”
“哦?!”鄭南野有些好奇了:“那他是誰啊?我認識不?”
薛佳念聞言有些納悶的看着鄭南野道:“您當然認識啊。”
“誰?”
“就是您啊。”
“我?!!!”鄭南野真是驚呆了,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哎不對不對,佳佳,我說的不是男性朋友,是男朋友!是情侶那種,你懂我的意思嗎?”
“情侶……就是可以XXXXX的那種關係嗎?”薛佳念問道。
鄭南野更加驚訝了,他完全沒想到眼前這一池清水般的姑娘說起那種事會如此的淡定,不過呢……她說的確實沒錯。
“額……也算是吧,不過那只是一種情侶之間可以進行的事情,並不是說發生了那種事情就是情侶,總之呢……額……就是互相愛慕對方得那種關係。”
“哦……愛慕……”薛佳念似懂非懂。
鄭南野看她這狀態心底暗忖:‘這姑娘怎麼跟張白紙似的?難道她這麼多年就從沒聽人說起過這些事?也沒有人追求過她?’
正納悶時,薛佳念突然笑着問道:“那,前輩,如果我愛慕着您,您也愛慕着我,那我們是不是就算是情侶了?”
鄭南野一呆,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這算是某種暗示嗎?
不不不……鄭南野很快就把自己這種齷齪的想法打消了,他心說:‘人家小姑娘,一朵蓮花,乾乾淨淨,我自己在這想啥呢……’
於是鄭南野笑着道:“對,當然還要讓對方知道才行,然後雙方確認了關係,這就是情侶了。”
“哦……”薛佳念點了點頭,跟着突然道:“那我可以告訴前輩,我愛慕着您嗎?”
剛剛讓自己情緒穩定下來,保持正確三觀的鄭南野無法鎮定了。
要說眼前這個姑娘傻吧,她好像是真的……腦袋不太靈光……可萬一她這麼說只是在掩飾自己內心的羞澀呢?如此一來,鄭南野不解風情倒是其次,破壞了一個女孩子美好的開始可就千不該萬不該了。
但他更不能迴應啊……這可咋辦呢?
想了幾秒後,鄭南野哈哈一笑道:“當然可以,不過這是要雙方都表達才行,你看,我和你嫂子當年就是在一個合適的環境下互訴衷腸的,然後我們就戀愛了,後來又結婚,有了孩子。”
薛佳念聞言微微一怔,跟着也笑起來:“哇……真的好羨慕啊。”
“嘿嘿,不用羨慕,佳佳早晚也會遇到有緣人然後組建家庭的。”
“唔……也許吧。”
見薛佳唸的情緒不是很低落,鄭南野長出一口氣,同時暗笑自己想太多。
“哎呀,你看,這都扯太遠了,咱剛纔不還是聊工作嗎,怎麼就聊到情侶上了呢?”
薛佳念聞言掩嘴一笑:“是的哦,大概是前輩太擅長自由發揮吧。”
“唔!可能吧……哎,想想當初,我差點被辭退,現在還真有點感慨。”鄭南野話題跑偏的功夫不差,這立馬回頭的速度也是快的驚人。
薛佳念一愣,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隨後咯咯直笑道:“那後來呢?前輩失業了嗎?”
鄭南野搖搖頭:“沒有,我沒有失業。”說到這,鄭南野有些懷念起過去來。
“沒有失業?那……還挺好的,前輩後來是改進了文筆嗎?”
鄭南野搖搖頭:“不,我並不是很擅長替別人情感發散,所以後來我也就沒有再替別人寫過信或者情書。”
“那您是怎麼……額……”
“你指工作?”
“嗯。”
“當時經理和我聊完後,我以爲我失業了,結果沒想到……經理問我,你願意在公司裡負責給大家跑跑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