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059徹底的破壞
導讀:你是說……瑪利亞之牆被破壞了?
一個眉目清淺的男人低斂下眉,從滾燙的血泊中抱出一個渾身浴血、全身赤.裸的中年女子,他脫下外套披在女子身上。陷入昏迷的女子渾身的皮膚雖然被血漿燙得通紅,睡顏卻十分安詳,她的胸腔起伏着呼吸綿長,生命安全無虞。
“神!”不知是誰先起的頭,一個調查兵雙膝一軟直接跪了下來,他呆愣愣地看着給康尼的母親做身體檢查的安東尼亞,“媽媽,我看到了神……”
“救世主大人……”另一個女性調查兵則脫力地坐了下來,她的眼裡盛滿激動的淚水。當她得知牆內的人類也有可能變成巨人的時候,幾乎以爲這個世界要毀滅了。
“真的是老媽,”康尼腳步踉蹌地小跑到安東尼亞身邊,好幾次差點左腳踩右腳把自己絆倒,他撲跪下來,顫抖地伸出手撫摸媽媽那張皮膚已經有些鬆弛的臉,是溫熱的。“安東尼亞,老媽沒事吧?”
安東尼亞的視線並沒有離開康尼媽媽,他掀開她的眼皮,觀察輕微轉動的眼瞳:“暫時沒有異常,但是不知道會不會有其他副作用。你先去給你媽媽找一套衣服來吧。”
康尼這才意識到媽媽正一.絲.不.掛地躺在安東尼亞的懷裡,其實這並不怪康尼,只是剛纔的巨人發生的反應太過震撼,所有人都看傻眼了。安東尼亞先後往巨人的額頭上注射了四種試劑,每種試劑注射之間都有一定的時間間隔,時間間隔是根據巨人身體反應而臨時做出判斷的。注射最後一枚藥劑的時候,巨人身上的皮膚開始不斷的溶解脫落,它的表情也非常痛苦,安東尼亞往它血肉模糊的額頭上注射藥劑時還差點被咬到。
注射完最後一劑試劑之後,安東尼亞便提着藥箱到離巨人十多米開外的地方和衆人一起等待結果。這是一場煎熬無比的等待,巨人並沒有死亡,身體在不斷溶解和再生間切換,巨人身體因爲疼痛而不停抽搐着,可它的眼神卻懵懂無知。整整三個小時,就在康尼快要崩潰的時候,那團早已血肉模糊的肉團像個氣球一樣膨脹起來,輕輕地噗了一聲之後,肉團裂了開來,血漿從屋裡一直流到了屋外。
安東尼亞屏住呼吸,一步步走向滿是血漿的廢墟,短短的十多米距離,幾乎耗盡了他全部的力量。他擡腳跨過毀壞的牆壁踩在血漿裡,看到了那個躺在血泊中的慄發的中年女子,女子雙眼瞪圓,她茫然地看了安東尼亞一眼,似乎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之後就體力不支地混了過去。
於是就有了開頭安東尼亞把康尼媽媽抱出血漿的那一幕。回過神來的康尼慌忙去變成廢墟一片的家裡倒騰,結果衣櫃的地方被一面倒下的牆壁壓在了底下,憑康尼的力量根本就推不開厚重的牆壁碎塊,其中兩個調查兵想去搭把手幫忙,卻被帶隊的班長哈洛阻止了:“去別的房子找一下衣服吧,這麼拖延下去不是辦法。”
“可是,這是盜竊吧,我們可是軍人,萬一……”哭得雙眼紅腫的女調查兵哽咽着說道。
“沒有時間了,這裡並不安全,我們必須立刻返回託洛斯特區。”哈洛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而且這裡的居民除了康尼的媽媽以外,恐怕都已經全部被當成巨人殺掉了。”死人是沒有辦法追究財物失竊的。
“找衣服的時候,順便找一鋪棉被來,並準備一架馬車。”爲康尼媽媽簡單檢查完身體的安東尼亞擡起頭來,“她現在的體溫很低,需要及時保暖和休息。”
“那就這樣做吧。”哈洛向班組成員們各自下了命令,幾人分工合作,找來衣服、棉被、馬車以及給馬匹喂水餵食。一切準備妥當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兩點,哈洛班、多路班以及康尼媽媽一共十一名成員的馬車隊,從拉噶扣村出發返回託洛斯特區。
馬車隊離開拉噶扣村還不到一小時,兩個調查兵團的傳令兵正面迎着馬車隊的方向騎馬過來,他們面如死灰,整個人散發着絕望的氣息。遠遠地還沒靠近馬車隊,其中一個調查兵聲音沙啞地高聲喊話,甚至還有幾個破音:“哈洛班長,瑪利亞之牆被破壞了,團長命令立刻護送安東尼亞回託洛斯特區。”
哈洛舉起手示意馬車隊停止前進,他愣愣地看着靠近的傳令兵:“你在說什麼……瑪利亞之牆不是在五年前就被破壞了麼?”
那個傳令的調查兵扯住繮繩讓急速前進的馬匹緩下來,他急促地說道:“不是牆門被破壞,而是牆體被破壞了,圍牆內部的超大型巨人被放出來了!”
被傳令兵點名的安東尼亞終於將視線從斯普林格夫人(康尼媽媽)的身上移開,他成功救回斯普林格夫人而溢滿胸腔的喜悅頓時煙消雲散,他盯着傳令兵,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說……圍牆被破壞了?”
瑪利亞之牆被破壞,裡頭的超大型巨人被放了出來。帶來這個消息的不是別人,正是帶着貝特霍爾德逃跑的布魯克。事情還要從他們前天晚上的逃亡開始說起。
可巨人化人類在牆外的故鄉與布魯克他們停留過的巨木森林的直線方向與希幹希納區的牆門方向偏移了五公里,所以從巨木森林出發的布魯克並不打算繞路到希幹希納區,而是選擇朝着故鄉直線方向前進,然後攀爬翻越瑪利亞之牆。
正是這個一念之間做出的判斷,讓布魯克發現了瑪利亞之牆的異常。一整夜的走走停停,當布魯克來到瑪利亞之牆的時候,已經是黎明時分了,當第一縷陽光灑到身上的時候,布魯克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溫暖,即使被包裹在巨人滾燙的體內,冰冷一直從心間沿着血液的流動蔓延至全身。
恢復了人類形態的布魯克和貝特霍爾德站立在尚還完好的牆壁頂上——距離他們幾百米開外的地方,一段長約三十米左右的牆壁,居然已經整面塌了下來。
幾個超大型巨人坐在牆壁坍塌下來的廢墟上,他們的四肢和軀幹淹沒在比他們體積小了接近十倍的巨人堆裡。超大型巨人百年來未受過滋潤的喉嚨發出絕望而嘶啞的悲鳴,他們的眼神空洞無物,除了慢慢被無腦巨人啃食掉以外,根本沒辦法做出任何反抗。
貝特霍爾德的視線與其中一個超大型巨人的雙眼對上,那隻超大型巨人的後頸上趴着一隻爬上他後背的十五米奇行種,奇行種正張開嘴對着後頸的位置咬去。貝特霍爾德伸出手:“危,危險……快從那裡面離開。”
可是超大型什麼都沒有做,任由那隻奇行種一口口咬掉它的後頸肉,最後一個模糊得不成人形的肉塊一片後頸肉被奇行種一齊吞進了臭嘴裡。牆壁缺口兩側的牆面出現了十數道裂紋,嘩啦啦地坍塌下來,沉重的石塊還砸死了幾隻滿嘴超大型巨人肉的普通巨人,原本五十米左右的缺口一下就擴大成了八十米,又有兩隻照射到陽光的超大型巨人醒了過來。貝特霍爾德眼睜睜地看着牆壁再度坍塌,卻什麼都做不了。
牆壁坍塌的動靜自然吸引來了更多的巨人,新放出來的兩隻超大型巨人不如原來那兩隻被啃得一乾二淨的超大型巨人虛弱,接受了陽光的沐浴,他們裸.露在外的肌肉逐漸有了光澤,與無腦巨人的對抗也顯得有力了許多。一隻被啃斷了左腳而不得不跪下來的超大型巨人仰起脖子,發出了一聲類似於野獸般絕望而憤怒的吼叫。
貝特霍爾德的手心已經被手指扣得滲出了鮮血:“布魯克叔叔,我們該怎麼辦?要去幫助他們麼……”
與貝特霍爾德的關注點不同,布魯克盯着故鄉的方向,他不會認爲瑪利亞之牆的破壞是個意外,這個缺口出現的地方太過微妙,基本可以斷定這是那隻獸之巨人離開時毀壞的,那隻獸之巨人去的地方果然是他們的故鄉!
布魯克將視線移回貝特霍爾德身上:“我要回一趟託洛斯特區。”
“哈?我們現在回託洛斯特區做什麼……”貝特霍爾德覺得自己完全跟不上布魯克的思路。
“去把牆壁破壞的消息告訴人類,”希恩的臉在布魯克腦海裡一閃而過,“儘早知道消息也許還有辦法阻止人類毀滅,現在還不到毀滅人類的時機。”
貝特霍爾德和萊納破壞圍牆的本意並不是毀滅人類,所以貝特霍爾德對布魯克的決定說不上萬分牴觸。“但是真的會有人願意相信我們麼?我們回到託洛斯特區就會被囚禁起來的吧。”即使是這麼說着,貝特霍爾德卻沒有反對。
不管是普通的人類,還是擁有巨人之力的戰士,當這個世界不再存在牆內牆外的區分,他們全都太過弱小了啊。
布魯克和貝特霍爾德折返回託洛斯特區花了整個白天的時間,然後趁着夜色潛入了託洛斯特區。託洛斯特區被貝特霍爾德突破不過是兩個多月前的事,再加上羅塞之牆南區被巨人入侵的事,此時託洛斯特區幾乎沒有平民居住,在這個環境掩藏身份,布魯克着實花了一番功夫。
“布魯克叔叔,我們不去找艾維爾團長麼?”私心裡,貝特霍爾德還是比較傾向於將消息告訴艾維爾的,畢竟這位調查兵團團長給人的感覺很可靠。
布魯克搖了搖頭:“這個消息,我打算直接告訴希恩。”
貝特霍爾德不明所以:“爲什麼是希恩?而且現在希恩不是被傳召進王都了麼?再繼續拖延下去恐怕……”
布魯克也說不出個一二三點理由來,他只是直覺認定希恩會相信他並與他合作。兩人這一等就到了第二天中午,希恩和利威爾以及一個國王派來監視的近衛兵終於從王都趕回了最前線,希恩剛下馬,迎面差點撞上了等候他多時的布魯克。
此時貝特霍爾德並不在他身邊,布魯克摘下了遮蓋容貌的連體帽,他完全沒理會他人的戒備,直奔主題:“希恩,瑪利亞之牆被破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