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巖泉兄弟三人途徑古州一帶,卻發現這裡到處都寫有“苗王出世”等字樣,路上來來往往很多練武的苗民。
三人心中很是不解,三人先是找了個茶攤要了三杯茶歇歇腳。茶攤店家很熱心地招待了他們。殷巖泉問道:“店家,我想問問,你們這一帶到處都寫有‘苗王出世’,來來往往又這麼多練武之人,不知是什麼情況?”店家說道:“你們是外地人吧,很多情況你們還不知道。我們這一帶有個包利,據說是黎平人。他來到這裡便向村民們講了‘苗王出世’。衆人從此以此爲號召,在八妹、高表、寨蒿等苗寨商討起事。遍傳雞毛火炭信,聯合各地苗民起事,大家都尊稱他爲‘包利王’。”白鹿問道:“這包利和這裡的苗民爲何要起事?”店家嘆道:“唉,還不是因爲朝廷官吏和土司剝削壓迫。官軍在這裡修城建署,築調開驛,大量地奴役苗民,再加上繁重的賦稅和各種名目的攤派。這裡的苗民日益貧困,不得不將田地折算抵債。往往是收穫甫畢,盎無餘粒,此債未清,又欠畢債。盤剝既久,天地罄盡。土地落入官吏手中,苗民就被迫前往高寒的地方耕作,過着‘柴火當棉襖,蕨根當糧食’的困苦生活。老百姓走投無路,都跟着包利王起義了。”
青崖憤然說道:“滿清朝廷昏庸無道,官逼民反,我等反清志士就是要替天行道。”店家說道:“原來你們都是武林的反清大俠,早就聽說過你們的英雄事蹟了。”青崖說道:“不敢當。”
殷巖泉問道:“店家,敢問那苗王包利是何許人也?”店家說道:“據說包利王武藝高強,交友甚多,生性剛烈,常出入於清江、古州、丹江、臺拱各苗寨傳授武藝。包利不僅拳術高超,而且馬技和箭術都十分精湛。他騎一匹白斑馬從木樁上飛馳,射箭能在一里地以外命中目標,因而揚名千里苗疆。他是我們苗民的領袖,是我們的大英雄,這裡的人都很愛戴他。”殷巖泉說道:“五弟七弟,我們不如儘快趕去苗王府邸,拜會一下那苗王包利。”二人問道:“拜會他做什麼?”殷巖泉說道:“反正我們也是閒的沒事,湊個熱鬧,我們就在古州這一帶好好看看。”二人點頭。三人謝別了店家,趕去苗王城。
這座位於松桃縣的苗王城,依靠着山水形勢。城牆有一千餘里,頂寬四尺,底寬六尺,高九尺。有四個城門,士兵在城牆上來回巡邏。
城牆上的士兵見到兄弟三人高聲問道:“來者何人,擅闖我寨有何企圖?”殷巖泉說道:“我們是武林的反清之士,你們在古州反清,我們在江湖上反清,說來我們也是朋友。”士兵問道:“那你們來這裡做什麼?”殷巖泉說道:“我們兄弟三人聞包利王大名已久,今日前來拜訪,共議反清大計。”那士兵聽罷跑回去,大概是通報。時間不大,那士兵跑回來說道:“既然都是反朝廷的朋友,就進來說話。”
兄弟三人進了苗王城,殷巖泉觀察着苗王城的四周。寨內的吊腳樓爲典型苗家特色,歪門邪道是古寨獨樹一幟的建築風格,更具有戰鬥防禦的能力。前後築有六個古兵寨。分爲東城和西城。古寨內有十一條巷道,巷道內有十一道寨門,巷道以石牆作爲屏障並跟各兵寨的院牆連成一體,巷道內每家每戶都各自擁有自己的前門和後門,並且相互連通,可步步爲營,層層把關,酷似一座八卦迷宮。殷巖泉心中尋思道:“這樣建的城寨既能攻,又能守,也能退,當真是易守難攻。”
兄弟三人到了一個大廳,就見廳內兩排士兵,手執兵刃,威風凜凜。
且看大廳之上端坐着一人,這人有四十多歲,此人精神炯炯,氣度不凡。想必此人正是苗王包利。兄弟三人衝包利抱拳說道:“江湖草莽見過包利王。”旁邊有人說道:“見到大王還不跪下。”青崖說道:“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別人不跪。”旁邊的人喝道:“大膽。”那包利對手下說道:“三位勇氣可嘉,是個漢子,我喜歡,你等不要無禮。”殷巖泉說道:“我兄弟三人途徑此地,聽聞包利王舉義反清,英雄了得,我們慕名而來,今日得見,果然是個英雄。”包利笑道:“不敢當,請問三位貴姓?”三人說道:“在下殷巖泉白鹿青崖武林反清劍俠。”包利說道:“原來是武林上反清的大俠,久仰久仰,不知你們來找我有何貴幹。”殷巖泉說道:“你們在古州反清,我們在江湖上反清,說來也是盟友,今日特來拜望,若是有什麼可以幫到包利王的,也當盡力而爲。”
包利聽罷命人將白鹿青崖押起來。殷巖泉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包利對殷巖泉說道:“你現在爲了得到我的信任,必須親手殺了你這兩個同伴,表示你對我的誠意,不然讓我怎麼相信你。”殷巖泉看了看白鹿和青崖,又看了看包利。包利說道:“你要知道,這城裡處處都有機關,任憑你們功夫再了得,也插翅難逃。”
殷巖泉兩步上前,把短刀架在包利的脖頸上。屋內所有人都大驚,連忙抄兵器圍了上來。包利擺擺手說道:“不要亂來,他若真想殺我只是片刻,且聽他怎麼說。”殷巖泉說道:“這兩個是我同生共死的結拜兄弟,想讓我殺了他們萬萬不能,大不了我們兄弟三人一起血濺苗王城,生死何懼。”包利聽罷大笑道:“這等氣概,這等俠肝義膽豈是清廷走狗有的,你們確是個真英雄。想連自己兄弟都殺的人我又怎麼那信任。剛纔我的舉動不過是對你的一個考驗,現在看來你們值得我信任。”殷巖泉把刀放下笑道:“好一個包利王,當真不是什麼凡人。”衆人大笑。包利說道:“來人啊,擺下宴席,我要好好款待三位英雄。”
酒桌上,衆人豪飲暢談,好不快活。包利藉着酒勁說道:“我給你們講講我這兩年的事情吧。雍正十年至十一年,我參加臺拱廳民反築城鬥爭,與白黨一起被推爲義軍首領。反築城起義失敗後,我便率部突圍,退回交上本寨建立包利營,隱藏於失皮大箐深處。”青崖問道:“那後來呢?”包利說道:“十二年七月,我和翁梭寨首領三兜,翁密寨首領勾翁三人結義,以挑葉煙爲由,秘密潛往清江和古州八妹、高表等地聯絡,告訴大家苗王出世,繼而領着大家反清,結果我們被古州鎮總兵韓勳捕捉。”殷巖泉問道:“那你們是怎麼脫險的呢?”包利說道:“雍正十三年正月初,黎平府知府騰文炯提審時,找不到足夠的證據便把我們釋放。到了二月,我又與古州八妹寨紅銀以苗王出世相號召,在古州高表召集古州、清江、臺拱等地與萬餘人歃血議榔,舉行起義。”青崖說道:“想來你這幾年還真是跌宕起伏啊。”包利笑道:“大丈夫就該如此,纔不枉在世上走一遭。對了,你們說你們是江湖的大俠,我聽說過什麼天地會日月盟通玄莊,敢問你們是哪門哪派啊?”殷巖泉本來想說通玄莊,但又想了想說道:“我這兩個兄弟是江西的拳師,我是雲南的,說來我和大王也是鄰居呢。”包利笑道:“你這人還真有點意思,不錯,我們是鄰居。”
殷巖泉問道:“大王自從起義之後,戰況如何啊?”包利說道:“那貴州巡撫元展成和提督哈元生令古州清江各派數百兵丁前來鎮壓,我們幾次打破了他們的進攻。下一步,我打算包圍臺拱坉汛城,到時候又會是一場大戰,不知三位英雄願不願意幫我一同抗擊清兵。”殷巖泉說道:“話不多說,既然我們兄弟三人進了這苗王城,我們好好收拾這幫韃子狗。”青崖說道:“我也好久沒動動手了,五哥,你覺得呢?”白鹿說道:“沒什麼好說的,見了韃子就是打。”包利大喜說道:“三位真是豪爽,乾了這杯酒我們就好好大戰一場,幹。”“幹。”
三月二十日,在苗王的點將臺,苗王包利站在這裡,聽着牛角號吹響,苗鼓捶起。苗兵從各個苗寨趕到這裡,包利揮舞令旗,在這裡三軍點將,做着大戰前的準備。包利率領衆苗兵說道:“各位兄弟,明日,我們就要攻下臺拱,大家一鼓作氣,勢在必得。”衆人叫好。
包利轉頭說道:“這三位是江湖上的反清英雄,殷巖泉殷英雄,白鹿白英雄還有青崖青英雄,他們三人俠肝義膽,智勇雙全,此次來這裡是幫助我們一同抗擊清兵的。”衆人衝三人拱拱手,三人抱拳還禮。包利說道:“明日各位兄弟隨我攻打臺拱,爲了防止元展成那狗賊前來圍剿,我決定在途中設下埋伏,專等清兵中計。”衆人說道:“大王英明。”包利轉身說道:“三位英雄就帶着其他兄弟去設埋伏,以三位的本領,定能拿了元展成的狗頭。”殷巖泉說道:“好。”
次日,包利率衆包圍臺拱番招坉汛城。臺拱的守將見苗兵來勢兇猛,難以抵擋,連忙向巡撫衙門請求支援救兵。巡撫元展成得到臺拱守將的消息,連忙調集附近各營汛的兵馬,倉促之下湊了五千人馬,由一個將佐率領,前往臺拱支援守將。
這五千人馬剛走到前往坉汛城的途中,就聽一陣鑼響,數百苗兵包圍上來,這五千人馬的領軍將佐見中了埋伏,連忙下令撤軍。可現在被包圍其中,哪裡還撤得了。殷巖泉兄弟三人率領着這數百苗兵砍殺上來,那將佐騎在高頭大馬上指揮道:“衆官兵不要慌亂,穩住陣腳,給我殺啊。”這時,就見殷巖泉箭步上前,手執短刀,縱身跳到那將佐的馬背上,手起刀落殺了這將佐。衆官兵見領軍被殺,一片慌亂,殷巖泉衆人乘勝追擊。
僅此一戰,殷巖泉等人和苗兵殲敵不少,而包利那邊也一舉攻下臺拱廳城,清兵只得退避鎮遠。提督哈元生聞訊在四月親自領兵三百前來督師,行至清平楊老驛,始知情況嚴重,畏懼不前。
包利殷巖泉等人回到苗王城,包利大擺宴席慶祝勝利。包利說道:“我們一連幾次挫敗元展成哈元生的圍剿,多虧三位英雄相助。我相信大家團結一致,一定能打得清兵聞風喪膽。來,大家一起舉杯共飲。”“好,乾杯。”
包利說道:“現在清軍駐防兵大半已移戍西北,各城守備空虛,正好可以乘機發起攻勢。我們以清江的雞擺尾、丹江的控拜、臺拱的臺雄爲據點,分兵進擊清軍。乘勢攻取舊州、餘慶、八寨,繼而擴大戰勢。”殷巖泉說道:“大王若是有需要我們兄弟三人的儘管提出來,我三人定當盡力而爲。”包利說道:“三位果然是義薄雲天,不如這樣,三位英雄就留在我這裡,做我的左膀右臂,日後高官厚祿指日可待。”殷巖泉聽罷說道:“大王誤會了,我兄弟三人前來幫助大王是敬大王是個英雄好漢,出於俠義之舉,並無名利之求。”包利擺擺手說道:“殷英雄此言差矣,大丈夫在世上走一遭就是爲了轟轟烈烈,我們起兵最後就是要推翻滿清朝廷,奪得九五至尊。”殷巖泉說道:“武林中人反清只是爲了天下百姓,大王口中九五至尊的榮華富貴我都當是浮雲糞土。”包利心中尋思道:“這三人雖是英勇無比淡泊名利,只是這樣只當我是朋友,我卻無法用官爵厚祿納爲己用,怕這三個太歲不好控制倒也是個麻煩。但此事還不好明說,還是從長計議。”這麼想着,便不再多問,繼續喝酒聊天。
酒席散後,兄弟三人回到房間裡。青崖說道:“四哥,這苗王包利顯然是要我們加入他們的起義隊伍中去,好爲己用。”殷巖泉說道:“包利那點心思我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只是你四哥我什麼都不在乎,功名利祿是什麼,哈哈,在我殷巖泉眼裡就是糞土。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白鹿說道:“你這不追功逐利的性格倒和三哥有點像。”殷巖泉笑道:“你這麼說就不對了,三哥是淡泊名利,但是他太消極避世了,就想着退隱江湖。你且看這花花世界多麼好玩,四哥我還沒玩夠呢。知道我和老六曾經怎麼說的嗎,遊戲人生遊戲武林,活得想神仙一樣纔好。”青崖說道:“四哥這性格既不像三哥,又不像大哥那樣雄心壯志,更不像六哥那樣爲情所困。”殷巖泉說道:“我爲什麼要像他們,我殷巖泉就是我自己,我沒必要像誰,哈哈哈。”白鹿問道:“那包利這邊的事我們要怎樣?”殷巖泉說道:“讓我們當官肯定不接受,不過看這包利倒是個好漢,我倒願意幫他。現在願意幫他我們盡力而爲,日後不想幫他了叫他自己看着辦,這樣我們才自由。行俠義之舉不一定硬要幫助包利,這渾世上需要我們幫助的人還很多,反正我們是不會幫着韃子打包利的。”青崖說道:“四哥說得對,反正是反清,幫誰不是幫。”
殷巖泉看了看二人笑道:“二位兄弟,我們也不能白來古州一趟啊,都說苗族姑娘好看,看看這苗族的姑娘有沒有好看的,物色物色,在讓包利給咱做個媒。”白鹿說道:“你想得倒美。”殷巖泉說道:“那怎麼了,你看我們兄弟三人,相貌堂堂,武功也不是特別低吧,連包利都說我們英雄了得。你們說我們和包利不一樣,我們就是幫個忙,打打清兵。”青崖說道:“四哥說得對,娶誰家姑娘不是娶,娶苗族姑娘又有什麼不好。”殷巖泉說道:“所以嘛,打仗咱就幫包利打打仗,不打仗的時候,我們可以遊山玩水,這古州的風景也不錯,好好玩玩,好好看看這苗族姑娘,也沒白來一趟。”三人大笑。
書說簡短,且說包利等人之後,趁各城清兵防守空虛,發起進攻。包利攻取舊州和餘慶,殷巖泉兄弟三人率兵攻取八寨,又破了湖廣、四川等州兵馬的聯合圍剿。到了五月,義軍又攻下丹江清溪兩城,逼近思州。衆人齊心協力攻打清兵,聲勢浩大,震動京師,古州義軍接連取得多次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