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澤飛已經很久沒有嘗過宿醉的感覺了。
酒瓶一個一個在身旁累積,每個裡面,都殘存着薄薄一層或紅色或褐色的液體,描畫着他醉過的痕跡。
他還清楚的記得蒲鯉離開這個房間時那個冷漠的背影和鄙夷的目光,他想擁住她,她能給出的迴應卻只是一隻手臂的距離。
這麼短的距離,對他來說卻像是天涯兩端的相望。
他還記得自己帶着悽悽切切的懇求的聲音:“小鯉……你真的不能原諒我了嗎?我就算之前有做錯的地方,可是這件事情上,我不能將功補過了嗎?”
她沒有回答,默默轉過頭,怔怔凝望着他胸前。他的襯衫衣釦鬆了兩粒,隱隱露出健壯的胸膛,卻是一片空空如也。
沒有錦鯉紋身,沒有突如其來的愛情,沒有永恆的相守,沒有與她共舞的人生。
……
那天是個飄着濛濛細雨的陰天,是她決定與他離開南城的日子。
在候機室裡她握着他的手,鄭重的告訴他那個匪夷所思的故事。
他聽了之後先是無法相信,接着開始心慌,最後手足無措。
手又附在心口的位置,謊言藏在那條錦鯉紋身的邊緣。
他最開始也在想,這是不是小丫頭的一時幻想?畢竟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總是愛做夢的。
可是她又依偎在他身前,無比珍惜的撫着那個錦鯉印記。她說的言之鑿鑿,他卻無法相信這些輪迴轉世的鬼神之說。
“小鯉,”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認認真真的看着她的眼眸,“如果最後你不能跟……我是說,跟你前世的丈夫在一起,你會怎樣?”
她眼中露出困惑,悲傷凝住脣邊的笑。
“怎麼會?阿龍哥……你不是說過,你會永遠在我身邊嗎?”她低頭輕撫小腹,擡眼問他,“你還是嫌棄我了……是不是?”
“不是。”他回答的乾脆利落,只是他的內心,遠遠做不到這份果決。
“小鯉,我只讓你回答我的問題。如果今生你不能和那個人在一起,會怎樣?”
她看他許久,烏黑雙瞳隱隱閃着憂傷的光。
“如果不能……我就魂飛魄散,沉入寒冰神潭,被永世封印。”
強烈的不安的感覺堵在龍澤飛的心頭,令他連喘息都覺得困難。他不相信這些無稽之談,可偏偏這種話,竟是從她的口中說出。
他可以不相信這些話,卻做不到不相信說這種話的人。
他趁她不注意,提着行李默默離開了機場,等到蒲鯉第二天找到他時,他胸口的紋身已經抹淨了。
他像個孩子一樣在她跟前低着頭承認錯誤:“小鯉……我騙了你,我根本沒有那個胎記,我胸口那個……是一個紋身。承彥身上的纔是胎記,他……或許纔是你要找的人。”
……
蒲鯉躺在牀上,側臥着身,飄逸的長髮像是一層黑色紗簾蓋在白皙的臉蛋上。
濃密的睫毛時而翕動幾下,口中含混不清的叫着誰的名字。
邱承彥看她一眼,儘管擔心,還是不願上前看看她什麼情況。那點可憐的自尊總是在心底作祟,捆綁他愛她的腳步。
他第一次那麼低聲下氣的對待一個女人,就是她和龍澤飛來向他告別的那天,他想求她留下來,卻還是把局面搞僵了。
可是就在幾個小時前,龍澤飛竟然又把這個女人帶了過來……這一次是還給他,像還一件禮物,把她推在他的手上,然後一聲不吭的離開了。
邱承彥把她推倒在這張大牀上,邪魅的眼神中藏不住惡毒的笑意。“怎麼了?是他不要你了……還是他滿足不了你?”
蒲鯉只是一言不發,任由他蠻橫的把她衣服撕爛扯下,遍身的疼痛過後,她全身上下都留下他霸佔她的痕跡。
“別……”她守住最後那道防線,一直緊閉的雙眸緩緩張開,滾下一滴哀求的晶瑩。
“承彥,你知道的……我懷了你的孩子。別這樣好嗎……”
“你總算想起來你懷了我的孩子?”他脣邊掠過譏諷,“可我記得,你是想讓我的孩子管別的男人叫爸爸的!”
他狠狠將她壓在身下,侵略的氣息如千軍萬馬的鐵騎,甚至連她的小腹都沒有放過。
他粗重的喘息聲一直迴響在她耳邊,夾帶着令人感到屈辱的謾罵和污言穢語。
蒲鯉只是緊緊咬住雙脣,呆呆凝望着天花板……痛楚猛然傳來,由小腹遍延全身,疼得久了她也麻木了,漸漸失去了知覺。
只是像個木偶似的,在他身下任由他發泄。
她甚至聽到了這張高級牀墊彈簧崩裂的聲音……像是一陣突然爆發的嘲笑,譏諷着她風燭殘光的愛情。
她努力擠出一個微笑給自己,腦海中浮現着那個未曾謀面的小生命的樣子……幻想着稚嫩的童音奶聲奶氣的喊她“媽媽”,伸出胖胖的小手摟住她的脖子。
兩腿之間突然一熱,有癢癢的感覺順着大腿根一點點爬下去。她感到粘粘的東西粘在腿上,有種讓人心碎的溫度。
……
邱承彥本能的想伸手點一根菸,剛放到嘴邊,下意識的看了看牀上還未清醒的蒲鯉,又把煙放了回去。
醫生說過的,孕婦面前,不準吸菸。
醫生還面色沉重的告訴他,若是兩人再不分牀睡,繼續這麼激烈的“牀上運動”,這個孩子遲早要保不住的。
他聽這話的時候並沒有什麼難爲情,倒是不屑的翹了翹嘴角。蒲鯉蒼白的臉色映入他眼中,他心裡突然難受的很。
產科醫生是他大學時在學生會裡認識的師姐,關係堪比親姐弟。看他這麼不上心的樣子,師姐忍不住擂了他一拳:“你這臭小子!我跟你說的是認真的!你老婆體質本來就弱,現在懷孕連三個月都不到,哪受得了你這種折騰!”
邱承彥輕嘆一口氣,走到牀邊挨着她躺下,大手輕撫着她的長髮。
老婆?
他恨這個稱呼,又愛這個稱呼,愛到無可自拔。
“老婆……”他的脣輕點她的額頭,雖然對她突然回到他身邊的舉動感到不解,內心卻着實狂喜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