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氏新建的大樓氣派十足,光是主樓的一棟建築,就耗資近十億。內部奢華大氣,按照徐斐斐的指示,每一個細節都要力求彰顯高貴,以體現邱承彥不凡的身份。
現在全南城的人更有理由認爲,邱承彥是靠着徐斐斐上位了的。
所有人表面上對他畢恭畢敬,而私底下,他也不過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一個“吃軟飯的”而已。
邱承彥倒對這一切表現的很不在乎。每天除了處理辦公室裡那堆成山的文件,就是盡忠職守的陪在徐斐斐身邊。
她想逛街的時候,他永遠都跟在她身後給她提東西;她沒有人一起下午茶,他總會準時出現在那家茶點精緻的西餐廳,爲她提前點好她一貫喜歡的東西;甚至連她每個月有哪幾天不舒服,他都一清二楚,早早在她抽屜裡備好生理用品,再及時送上一杯熱乎乎的蜂蜜柚子茶。
晚上,他也盡己所能,在牀上讓她滿意到尖叫連連。
他越來越像陷入泥潭的人,自暴自棄,絕望,只等待着黑暗將他吞噬,生命湮沒在一片嘲諷和嘈雜之中。
就連龍澤飛都對他嗤之以默,經常夾槍帶棒的說他真是徹頭徹尾的變成了徐斐斐的狗。
他對自己這種行屍走肉的狀態倒是很坦然。
反正……心已經被掏空了。感情已經用盡,再也不會有哪個女人讓他動心,但是生活卻還是要繼續下去。
在邱氏被拉斐集團正式收購後,龍澤飛就很不願意踏進他的總經理辦公室了,那裡有種糜爛的味道,讓他覺得反胃。
只是今天實在推脫不過,邱承彥在這一個月裡打了無數次電話約他,他的藉口終於用盡,不得已來到他的辦公室。然而他事先說好,在他辦公室只待十五分鐘。
辦公室的氣氛凝重的很。秘書送上清茶,識趣的將門關好,不準任何人來打擾。
龍澤飛坐在那張寬敞舒適的羊皮沙發上,心不在焉的點了一根菸,譏諷的目光對準桌子後面那張不可一世的臉。
那張桌子是上好的花梨木所制,那張臉的冷峻淡然,跟這種寸木寸金的材料很配。
“邱總現在真是不同往日了……”龍澤飛瞥他一眼,故意說道,“有錢真是好啊……比以前更氣派了!你的選擇真是沒錯,徐斐斐能給你的,可比蒲鯉多太多了。”
邱承彥皺皺眉,臉上神情似笑非笑。
“阿龍……我以爲你會了解我……當初你知道,我是爲了她纔去求的徐斐斐……”
“是啊,你真是重情重義!”龍澤飛語氣有些不耐煩,“可你知道蒲鯉現在成了什麼樣子嗎?我去看過她幾次,她……”
他的心一下子提起來,他能想象到她的絕望,心中狠狠一疼,“她怎麼樣……?”
“你還有心思管她嗎?”龍澤飛沒好氣的說,“她現在活着,跟死了沒什麼區別!”
“對,沒錯!你當初是爲了救她纔去求徐斐斐撤訴!”龍澤飛激動的站起來,走到桌子對面,手撐在桌上,眼中透着無盡的失望。“可是我以爲你會跟蒲鯉一樣難過。起碼不是像現在這樣,像一條狗似的巴結着徐斐斐!”
“你知道你現在什麼樣子嗎?”他看着邱承彥的目光中,盛滿了鄙夷和厭惡,“你對那個女人還真是盡職盡責,不光是盡男朋友的本分。連老公的義務都盡到了……怎麼,你是真想跟那個女人結婚嗎?邱承彥……你知不知道全南城的人都在怎麼議論你?就連我……也瞧不起你!”
邱承彥低頭沉默,他的臉上沒有哀傷,表情麻木,卻隱隱透着不爲人察覺的堅定。
半晌。他緩緩問道:“小鯉她……她現在到底怎麼樣?”
他的聲音中似乎帶着哀求,好像放下一切的坦然。
龍澤飛看着他這樣子,心軟了一下,還是沒好氣的說:“還能怎麼樣?好在身邊還有個高禮文對她死心塌地……聽說他們快要結婚了。”
“哦,快要結婚了。”邱承彥喃喃重複了一遍,心像是被撕開一道小口子,血滲出來,但不是很猛烈的那種疼,而生命卻在點點流逝。
“邱承彥!”龍澤飛大聲叫道,“你知不知道。小鯉不可以和別人結婚的,你也不可以!否則她就會……”
話到嘴邊,他生生嚥了回去。
他不知道這個秘密說出來,這兩人的命運會發生怎樣的變化……未知的事情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攪動着命運的波浪。每個人都在那個漩渦裡掙扎,卻怎麼都無法全身而退。
然而邱承彥卻面無表情,似乎對他的話並不在意。
他苦笑一下,眼睛直直的望着窗外。他的辦公樓在這棟大廈最頂層,這棟大廈是這座城市最高的建築。他每天都像是置身雲端,每天都踩在這個城市的頭上,每天都是君臨天下的氣概。
但是如果可以的話,他很想用一切換回蒲鯉的笑,換回在她身邊的那份守候。
他握緊了拳,鷹隼一般銳利的目光緊緊盯着對面大樓同樣高度的一間屋子。那間屋子外面是玻璃結構,太陽光打在上面,折射出無數條光,像刺刀一樣刺進他的眼。
“邱承彥,我在跟你說話你聽不到嗎?”龍澤飛漸漸失去了耐心,“你難道真的想跟徐斐斐結婚嗎?還是你真的想看到蒲鯉嫁給別人?”
“我不想又有什麼用?”邱承彥猛的轉過身,狠狠瞪着一雙眼睛,“現在不是時候……你懂不懂!”
“什麼時候纔是時候?”龍澤飛輕蔑的笑笑,“等到她和高禮文結婚,或者等到徐斐斐厭倦了你?那時候她會死的你知道嗎!”
邱承彥輕皺了一下眉,心中稍有些疑惑……這不是龍澤飛說話的風格。他向來不會這樣誇大其詞,更不會輕易用到“死”這個字眼。
這種疑惑一閃而過,他想,或許是他太擔心蒲鯉了吧。
而他現在關心的,只有另一件事……他甩開龍澤飛揪住他的手,朝着對面大樓那間辦公室又望了一眼,陽光的照耀下,光線刺的他睜不開眼睛。
他咬緊嘴脣,慢慢鬆開,眼中透着魚死網破的決絕。
“阿龍。我不是心甘情願做這條狗的,你明白嗎?”
“什麼意思?”
他迅速跑到門口,猛的拉開辦公室的門,倚在門上的秘書一時不防備,踉踉蹌蹌跌了進來。
邱承彥衝龍澤飛淡淡一笑,凌厲的目光對準趴在地上嚇的渾身發抖的秘書。
這種情況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龍澤飛心下明白了大半,狠狠揪起那個秘書,一拳捶在他肚子上,秘書吃痛的喊了一聲,又被他一腳頂在胯下……秘書只把嘴張的圓圓的。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龍澤飛一把抓住他的頭髮,又在他身後補了一腳,將他踢出辦公室。
“今天是我打了你,”龍澤飛冷冷的目光打在秘書驚慌失措的臉上,“和邱總無關……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你應該清楚吧!”
秘書懾於龍幫的勢力,不敢對龍澤飛造次,只得一瘸一拐走出去。
邱承彥笑道:“看到了吧?我每天都活在監視之下,所以我說……現在還不是時候。你懂嗎?”
龍澤飛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繼而皺眉,“可是承彥……小鯉她……”
“我不會放棄她……”邱承彥低聲說,“可是在這之前,我一定要找到脫身的辦法。”
“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麼嗎?”
邱承彥心中感到一絲安慰……他拍拍龍澤飛的肩膀,感激的一笑。十幾年來無論怎樣的難關,都有他陪他一起度過,雖然曾經爲了蒲鯉而鬧過不快,但他心中卻也有些竊喜……至少,龍澤飛對蒲鯉也是真心的。
他不在乎有多少男人愛她。只要她有人疼愛,不就是最好的結局嗎?
邱承彥衝他點點頭,聲音壓的更低,“阿龍,你說……徐斐斐爲什麼會這麼有錢?”
龍澤飛一怔,遲疑着說道:“拉斐集團本就是以融資投資爲主要經營項目,別的我不懂,但是徐斐斐或許真的是經營有方……”
“是啊,經營有方……”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就算再怎麼經營有方。也不可能一夜之間富可敵國吧……阿龍,你在江湖上見過的事情比我多,你覺得呢?”
龍澤飛蹙眉,隱隱覺得他話中有話。
“就算我跟徐斐斐這麼親近,她還是對賬目一類的問題很保密。”邱承彥繼續說道,“我曾經偷偷看過她的電腦,拉斐的賬目表上,有很多資金來路不明……我猜這個女人,肯定是有事瞞着我。”
“你知道的,邱氏一直是她盯上的一塊肥肉。當初我說出讓邱氏,其實也只是想試探而已,我以爲她不會有這麼多的錢來收購,可誰知道……她出了雙倍的價錢!”
龍澤飛猛的擡眼,目光愈發犀利,“你是懷疑……她的錢不是靠着正當手段得來的?”
“我正在查……其實自從重新和她在一起之後,我就沒有一刻停止過調查。我不能讓小鯉白受那些委屈,我要還她一個公道!等把欠她的都還了她,我還要再給她一個婚禮……給她一輩子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