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承彥滿心疲憊的回到辦公室,輕輕捏捏眉心,心底的煩躁像升騰的水蒸氣,讓他不安卻又無能爲力。
股東們越發的學會刁難他了,邱氏再也不是他隻手遮天的局面,資金的短卻成了最大的問題,也是股東們懷疑他領導力的最佳藉口。
一向合作愉快的拉斐集團,這兩年漸漸傲氣起來,像個怎麼討好都不滿意的公主,對邱氏的資金支持也只是隨着徐斐斐的心情而定。她心情的好壞,卻直接決定於邱承彥對她的態度。
有些好事的股東紛紛私下議論,一向雷厲風行的邱總,也不過是鑽在女人石榴裙下才能存活的窩囊廢,還不如直接去給徐斐斐當小白臉,能帶給集團的利益還更大些。
邱承彥緊咬着下脣,一想到這些沒來由的流言蜚語,他就恨不得揪出那個領頭者,把他生是造謠的嘴撕成碎片。
他不停的揉着太陽穴,捏眉心,疲累卻似乎並未消失半分。
他突然想起了從前有個女人,會在他精疲力竭亂髮脾氣的時候,用她那雙溫柔的小手把他按在椅子上,輕輕給他揉按肩膀。
那個女人還會在他工作到深夜的時候,適時的遞上一杯牛奶。配上幾個精巧的小點心,輕聲勸他早點休息,身體健康最重要。
有時他像個叛逆的孩子,對她的話牴觸的很,她越是讓他休息,他越是要熬夜。這時候那個女人就靜靜的坐在書房沙發上,沉默的像空氣,只給他無聲的陪伴。
邱承彥覺得嗓子眼裡堵的難受,想去接杯水,一動身子。卻有一滴溫熱的液體滴在手背。
三年過去了,他以爲他的眼淚早就失去了意義。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高跟鞋聲響起,囂張而高傲。
徐斐斐妖妖嬈嬈的進來,毫無顧忌的坐在他腿上,一雙玉手勾住他的脖子。她見他的時候都穿短裙,長卷發自然垂下,脣上嫣紅吞吐着誘惑,即使隔得很遠,他依然能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道。
邱承彥有些反感,冷着一張臉,敷衍的笑了笑。
“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要做這樣一份提案?”徐斐斐將一份薄薄的文件輕輕丟在桌子上,她的目標並不在於這份文件,她的脣順勢湊到他的脣上。
他不動聲色的推開她,拿起那份文件隨意翻了兩下,是一份關於醫院的注資提案,合作方除了南城最大的市醫院外,還有醫科大學。
邱承彥輕輕一笑,“我想了很久,覺得有利可圖。”
“哦?”徐斐斐挑起眉,“那你倒是說說看!”
“邱氏涉及了很多產業,目前來看,房地產市場趨於飽和,能賺到的利潤不多了;商場超市這些也不過是小打小鬧。賺不到什麼大錢;在股市上我們倒是可以狠撈一筆,只可惜股市不穩定,風險太大……至於邱氏旗下的那些歌舞廳、酒吧,都是些娛樂場所,一不小心就容易被人盯上。我想來想去。集團發展是長遠的事情,醫院這一塊我們從來沒有做過,但這是一棵搖錢樹,我們不能放過機會。”
徐斐斐根本沒有心思聽他的長篇大論,她的心思只集中在他冷峻的面容。似是含着冰霜的眼眸,還有那企圖征服世界的野心。
她覺得自己真是賤,他幾乎不對她笑,而她卻甘願貼他的冷臉,像是犯了毒癮的人無可救藥。
她塗着深紅蔻丹的手指輕輕撥弄他胸前襯衫的扣子,釦子解開,露出裡面那個淺紫色的錦鯉形胎記。
和他歡愛的時候,她覺得那東西無比刺眼。一看到那胎記,她腦中就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他和蒲鯉交纏在一起的畫面。
她心裡的妒恨慢慢燎燒雙眼,若不是三年前蒲鯉莫名失蹤。她一定會讓這個不知趣的女人去跟她那倒黴的弟弟在陰間相會。
然而此刻,她卻突然對這個胎記產生了興趣……和邱承彥在一起的這三年,他雖然再也沒有提過蒲鯉的名字,可她看得出來,那個女人並沒有在他心裡銷聲匿跡。
不然他怎麼會連一個笑容都吝於給她?
徐斐斐想象着蒲鯉依在他胸前的樣子。也伸出手來調皮的探進他襯衫裡面,手指輕輕劃過錦鯉胎記的邊緣。
邱承彥身子猛的一震,恍惚中像是回到了過去的某段時光。
那段時光裡,有個人說,她在他身邊,只是因爲愛他……
他像動作迅猛的野獸,突然一下子抓住她的雙肩,怔怔盯着她的臉……是她回來了嗎?是她願意放下一切,與他廝守餘生了嗎?
他們中間隔着的那些仇恨,那些誤會……家仇的報復,她腹中孩子的流產,奶奶的去世,蒲輝的遇害……是不是統統煙消雲散,不再是他與她牽手的阻礙了?
徐斐斐心中掠過一陣得意,她看出邱承彥不同尋常的眼神中,流露着欣喜和殷切。
若是早知道這個辦法這麼好用,她每次和他快活的時候都會摸上千遍萬遍……“承彥……”她嬌媚的聲音在他耳邊呼喚,摟着他脖子的手又勾緊了些,“我等不及了……你呢?”
邱承彥猛的回過神來,像被人澆了一盆冷水。從頭到腳徹骨寒心。
這是徐斐斐,這不是她。
徐斐斐的吻覆上來,帶着功利的氣息,他只是機械的迴應,心中的痛楚結成麻木的傷疤。
她不停扭轉着身子,不小心碰到旁邊一個半開着的抽屜。她的眼角餘光瞥到裡面幾縷粉色。
她的吻停下來,愣了一會兒,粗暴的揪出抽屜裡的粉色薄紗。那些薄紗已經被撕成一條一條,還有深色的縫補過的印記,是愛情的殘軀。
“這條破紗巾你不是早就扔了嗎!”徐斐斐很是氣惱。不禁尖叫起來,“怎麼還會在這?你居然還藏在這!”
邱承彥看她一眼,迅速拿回那幾縷薄紗,佯裝無事的又塞回了抽屜。
他的心裡掠過一絲絲疼痛,像被蜜蜂蟄過的感覺,很疼很癢的感覺。
“承彥,你不是還在想着那個女人吧?”徐斐斐的怒火一陣高過一陣,“你別忘了,你奶奶的死和她有直接的關係!還有……”
“不要再提她了。”他冷着臉,心房轟然一聲。碎成碎片。
他沒有忘記過她,沒有忘記過愛她,更沒有忘記過恨她。
可是他不明白爲什麼她會把蒲輝的死歸咎於他,然後不辭而別,好像從未來過他的世界。
邱承彥低吼一聲,心中的不快像是隨着這聲吼噴瀉出來。他抱起徐斐斐壓在沙發上,粗暴而無禮的態度,竟是這麼久以來最合她心意的一次。
她更加放縱,沉浸在興奮之中。
“承彥……承彥……”她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快樂的感覺似是將要攀爬至頂峰。聲音因爲極度的歡快而顫抖,“承彥……我答應你,我什麼都聽你的……你說投資醫院,我們集團一定會出資……我的就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邱承彥冷冷一笑,這種近乎瘋狂的掠奪,他從前好像也有過。
這三年他強迫自己變成一個惡人,狠狠敲碎自己的心,就像那時狠狠剪碎那條紗巾,徹底丟進垃圾桶。
他把自己也當成垃圾。丟在人間的荒漠。
沒有蒲鯉的日子,他像行屍走肉。他覺得自己不需要靈魂,只需要不斷的財富的累積,才能填平他心中的空虛感。
他也不想再和蒲鯉見面,再見又能怎樣?除了勾起那些不好的回憶,那些充滿着仇恨和報復的過去,根本毫無意義。
可是他不明白,爲什麼在剛剛徐斐斐翻出那條殘破成一條條的紗巾的時候,他的眼睛像是突然被刺痛,心也跟着抽搐起來。
“好。”他冰冷的聲音響起。毫無感情的看着身下的女人,“那就祝我們……再次合作愉快!”
他的攻掠一次強烈過一次,他看到她滿足的神情,心裡不禁一陣噁心。
他從她身上滑下,突然沒了力氣……辦公室裡還充斥着歡愛後的味道,徐斐斐的手重新搭了上來。
“承彥……”她似乎還不十分滿意,“怎麼了?你從前可不是這樣子的……”
“我今天很累。”邱承彥揉揉眉心,“你先走吧。”
“承彥,可別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她撿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起,神情傲慢而不屑,翹翹嘴角笑道,“我希望可以在心情好的時候,促成我們的合作!”
邱承彥苦笑,每次的“合作”都是用這種方式完成……他必須很賣力,才能換得她的好心情,邱氏已經全然落魄到了這種地步,需得總裁出去做“鴨”,才能換得每一筆解燃眉之急的資金?
這就是這三年他讓人噁心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