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朝的太子如今尚不足十五,一直交由太后撫養。
皇后去的早,只留下這麼一子,元定帝早早的便封他做了太子。
皇后去世後,後位也懸空多年。
曾有人以爲,賢妃會坐上皇后的位子,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賢妃依舊是賢妃,而皇后的位子,依舊是空蕩蕩的,再也沒有任何妃嬪能觸摸。
賢妃無子,所以這些年來,一直待太子也不錯。
甚至,她也曾想過撫養太子。
宮中的事情,晏錦多少也聽沈蒼蒼提起一些。
沈蒼蒼每次都說,要進宮去陪人,其實那會晏錦在想,沈蒼蒼要陪的人,是否就是太子紀毓。
紀毓自幼沒了生母,而父親又是天子,根本沒有人陪在他的身側,身邊或許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至於薄太后,晏錦不知道,薄太后是否一直都是薄相的棋子,所以這些年來,纔會明裡暗裡的幫襯着薄家。
關於太子紀毓的事情,她前世只是聽說過這個名字,而今生也不過是從沈蒼蒼的嘴裡知道一些。
不多,也不算少。
“他和蒼蒼一直很好!”謝相笑了笑,眉目和善,“不知有沒有人曾告訴過你,陛下這幾日一直休息不好,說是得了風寒!”
晏錦有些錯愕的看着謝相……
謝相要告訴她的話,着實讓她驚訝。
元定帝身子出了問題,其實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前世的元定帝,身子也是這樣,一直不大好。
她起初見到元定帝的時候,元定帝便是一臉疲憊,眉目的滄桑更是怎麼都遮掩不住。一臉睏倦的元定坐在薄太后的身邊,和薄太后更像是姐弟,甚至薄太后的氣色都比元定帝好上許多。
朝廷上的事情,她向來不懂。
不過。帝王的艱辛,卻也是略有耳聞。
元定帝若是不行了,那麼沈家肯定也要迅速的選擇該站的位子。
沈家,是打算輔佐太子的。
然而。太子又能不能成爲新的儲君?
誰也不知道。
她也是。
謝良恬見晏錦一直沉默不言,有些無奈地說,“話題有些沉重,不過,這些都是你應該考慮的!我從前便是想的太少。才失去了不該失去的人……如今,你得想想!”
謝良恬似乎一點也不在乎她是女兒身,這些話說的十分誠懇,顯然也是真的在爲她着想。
“多謝薄相!”晏錦又福身對謝良恬行禮,對於謝良恬的好意,她自然領下了,“多謝您了!”
謝良恬只是擺了擺手,又退後幾步,擡起頭來看着滿園蕭條的景色,“你應該還不知道吧。十二小姐……哦不,晏家三太太有了身孕了!”
謝良恬的話,讓晏錦又是一怔。
薄如顏居然有了身孕?
薄如顏居然和她的三叔有了夫妻之實?
這件事情,的確是出乎晏錦的意料。
薄如顏是如何心高氣傲的一個人,居然願意爲她的三叔誕下孩子。又或者說……薄如顏是有其他的目的?
不知爲何,薄如顏有了身孕的事情,卻像是給晏三爺昔日的那些誓言,狠狠的一個耳光。
舒氏纔去世多久?
舒氏屍骨未寒,他便又有了孩子。
也難怪,當時舒家會那樣果斷的帶走了舒氏的屍骨。他們約摸也是怕舒氏泉下有知,會髒了雙眼吧。
“是嗎?”晏錦故作風輕雲淡,“那麼真的是要恭喜三叔了!”
謝良恬看着晏錦,似笑非笑。“有什麼好恭喜的,這個孩子不太安穩。前些日子,晏三爺還親自進宮去請了太后的懿旨,想找御醫去幫三太太扶脈。正好,我在御醫院認識幾個人,便知道這件事情了!”
謝良恬會提起這件事情。絕對不是無緣無故。
晏錦看着謝良恬,半響後才道,“謝相是想提醒我小心嗎?”
“恩!”謝良恬點了點頭,“太后的壽宴,如果晏小姐去的話,三太太想必也會去赴宴。那會,若是三太太出了事情,又是誰的責任?”
縱使晏三爺如今地位不似昔日,那麼他也是朝廷命官。
而且,薄如顏又是薄家的人,也喚薄太后一聲姑母。
薄如顏腹中的孩子出事,肯定會和她扯上關係。
晏錦似乎明白,薄如顏爲何會有身孕了……
她父親的弱點,其實很容易查找,除了虞家和母親,便只有她了。
若是她因爲薄如顏的事情被暫時扣押,那麼父親必定是方寸大亂。而且,這種事情誰也維護不了她……
晏錦看着謝良恬,露出感激的神色,“多謝謝相!”
“總說謝謝,未免太客氣了!”謝良恬這次只是將雙手放在身後,眉目依舊和氣,“你生母也是我看着長大的,你和她一樣,都是好孩子!從前的我……算了,只是你要小心一些,薄暨不是簡單的人,跟在薄暨身邊的人,更不是泛泛之輩!無論是你,還是沈家世子,都要多留意一些!”
晏錦微微頷首,“我知道了!”
謝良恬說完之後,又若有所思的看着滿園枯黃的梨花樹,笑了又笑,低聲喃喃自語,“這裡應該是小樓最喜歡的地方……”
他的聲音幾不可聞,晏錦也只是短暫的聽見了“小樓”二字。
這個名字,她並不陌生。
她曾有幾次從沈蒼蒼的嘴裡聽到過這個名字,而且,似乎她前世也曾耳聞過這個名字。
只是,具體在哪裡聽過,她卻不記得了。
謝良恬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和晏錦告辭後,緩緩地離開了院子。
他的腳步輕緩,卻傳來了一陣細碎的響聲。
謝良恬一走,香復便急匆匆的走了上來,慌張地問,“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晏錦揉了揉眉心,又問香復,“沒有看見其他人吧?”
香復搖頭,“沒有!”
晏錦點了點頭,“我有些累了,你去幫我取杯熱水過來!”
香復立即回答,“奴婢知道了,小姐你等等奴婢!”
香復見晏錦一直揉眉心,便知道晏錦是真的頭疼了,拔腿便朝着院子裡跑去。
等香復離開後,晏錦才站穩了身子,然後看着不遠處的假山,輕聲地說,“偷聽,可不是君子所爲,你是不是該出來見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