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媚兒的加入,讓車廂裡的氣氛熱鬧了許多。
仙子姐姐雖然漂亮,但性子太冷,毫無互動,說三句話她最多回一句“嗯”,讓唐安很是不爽。
蘇媚兒雖說之前和唐安有過節,但那時一個爲了在汴京城立足,一個爲了維護柳傾歌的利益,兩人立場不同,卻談不上什麼深仇大恨。再加上現如今唐安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原本那些過節早就被拋到九霄雲外了。
二人一路談笑風生,聊聊夏國的風土人情,談談大唐的歷史文化,竟是越說越投機。
不過蘇媚兒始終謹記慕絨的警告,所聊的話題從來不涉及二人此行的目的,閒來無事還會摘點野果、烹點野味,以她魅舞妖姬之尊,竟是做起了侍候人的差事。而且眼下天氣悶熱,蘇媚兒衣衫單薄,偶爾的春光隱現,讓唐大人賊眼泛光騷心打動,過過眼癮吃吃豆腐,真是快活似神仙。
不知不覺間,三人又行了數日功夫,已經進入了長安地界。
一座城市的歷史,往往就是一個民族的歷史。作爲中國歷史上建都朝代最多、影響力最大的都城,長安有着讓所有炎黃子孫有着爲之驕傲的歸屬感。
漢、周、隋、唐等等王朝都建都於此,一度讓長安成爲了世界上最宏偉、最知名的城市。
“長安大道連狹邪,青牛白馬七香車”,描寫的便是長安城車水馬龍的景象。自張騫出使西域打通“絲綢之路”以來,東西經濟文化相互交融,極大地促進了經濟繁榮,使長安成爲了整個亞洲乃至世界的經濟文化中心。
當然,眼下的長安城元沒有隋唐時規模宏大,而且自三國時期遷都以來,長安更是不負往昔的盛況。隨着時局變革,夏唐齊三分天下,因爲地理位置的緣故,大唐的都城久在汴京,促使西民東涌,再加上夏國亙在大唐與西域中間,阻礙了西域和大唐的經濟互通,使得原本富庶繁華的長安越來越冷清。
即便如此,作爲前人智慧沉澱的舊都,長安的底蘊依舊迷人。寬闊的長街四通八達,樓宇飛檐恢弘大氣,盡顯泱泱大國之威嚴,明灰色的磚牆上斑駁的痕跡,透着一股滄桑氣息。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既帶着關中人的淳樸,又擁有皇城舊民之遺風。
看着眼前的一樓一舍一磚一瓦,唐安的心情有些澎湃。能夠親歷歷史,瞻望這訴說着中華不屈與驕傲的城池,這是很多人一生也無法實現的願望。而他非但實現了,還正在經歷着。
蘇媚兒也是面露欽佩,道:“早就聽聞長安城氣勢恢宏、蔚爲壯觀,媚兒一直想要一睹前朝盛世風采,不想今日居然真的能夠有幸親見。如今歲月變遷,長安依舊繁華如斯,不難想象在當時是怎樣的盛世。”
唐安微微一笑,聽她誇獎長安,心中竟有種莫名的滿足。道:“是啊,這就是我們大唐先驅智慧的結晶。”
“準確的說,應該是漢人智慧的結晶。”蘇媚兒巧笑嫣然道。“其實夏國也有很多漢人,媚兒的母親雖是胡人,父親卻是漢人,所以媚兒其實也算是半個漢人。”
唐安驚訝地掃了一眼蘇媚兒高聳的胸脯,道:“原來你是混血啊,難怪這麼‘大’,哦,我是說——難怪這麼漂亮。”
蘇媚兒白了他一眼,裝作沒聽懂他話裡的意思:“媚兒生在夏國長在夏國,卻也不得不承認大唐在歷史傳承上要強過我們太多了,看看汴京現在的樣子,不難發現文化是我們天生的短板,在這一點上,你們稱我們爲‘胡人’、‘蠻夷’並不爲過。”
唐安道:“媚兒姑娘,文化是需要沉積的,它凝聚的是我們的智慧。上天給我們的時間都是對等的,差別在於我們的諸多賢能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了無窮的探索中,而你們卻把時間浪費在了掠奪和殺戮上。”
“沒有誰天生喜歡殺戮。我們的土地貧瘠,人民食不果腹,哪裡像你們大唐這樣坐擁大好河山不愁吃穿?”蘇媚兒反駁道。“唐公子,你之所以說出這番話,是沒有站在我們的立場上想一想。如果能過上豐衣足食的好日子,誰還願意白白犧牲掉僅有一次的生命?”
“蘇姑娘說得好。沒有誰天生喜歡殺戮,同樣沒有誰天生就富有。我們現在的日子過得好,是因爲我們的祖先用智慧爲我們創造了這一切,農耕、紡織、醫學、冶煉、建築、製造,各行各業相互促進,支撐起了大唐如今的盛況,並且我們的百姓還在不斷把老祖宗的寶貴財富完善改進,發揚光大。反觀你們,只知道燒殺搶掠,不勞而獲,不懂得用智慧改變當下的生活機遇,反倒把所有罪責都推歸‘資源匱乏’。如果你們的出發點是錯的,即便換得大好河山,也一樣會坐吃山空。”
聽唐安將夏國貶的一無是處,蘇媚兒柳眉一豎,道:“唐公子,你這是飽漢不知餓漢飢!正因爲衣食無憂,你們纔能有時間、有精力去探索研究。假如一個人連一日三餐都無以爲繼,請問他怎麼去探索,怎麼去創造?”
“人是萬物之靈,是最先進的生產力。只要有思想、有勇氣,沙漠也能變成綠洲。就好像眼前的長安城,難道不是我們一磚一瓦建造的,而是憑空出現的麼?把懶惰當成藉口,將自己物質的滿足建立於他人的痛苦之上,這纔是你們的本質!”
唐安指了指路上行色匆匆的路人,道:“看看他們,這些老百姓淳樸善良,不管他們從事哪行哪業,都在爲大唐的進步默默耕耘着,從來沒有想要佔有別人的土地換取生活資本的念頭。而你們,卻像劊子手一樣打破了他們平靜的生活,帶給他們恐懼。只要你們能生活的好,便不顧他人死活,這就是你們的生存之道、發展之道?蘇姑娘,要不是看在你還有一半漢人血統的份上,我真想強暴你!”
“你…你幹什麼?奴家只是和你理論而已,你那麼兇做什麼?”蘇媚兒見唐安臉色駭人,纖細的胳膊護在胸前,嚇得接連後退兩步。
他媽的,狐狸精就是狐狸精,什麼動作都像是在勾引!唐安沉着臉道:“蘇姑娘,你是夏人,我是唐人,咱們今後最好不要再深入討論這種敏感話題,否則唐某一不小心擦槍走火,那就不好意思了。”
“流氓!”蘇媚兒小聲嘟囔着,卻終是不敢在說什麼。
“都別吵了。”慕絨眉頭微皺,道:“唐安,那種感覺又出現了。”
唐安奇道:“什麼感覺?是心跳的感覺嗎?”
心跳你個大頭鬼!慕絨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道:“咱們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