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有些聽不懂這話的意思了,“同一個?你指的是誰?”
盛繁很開心地看着魚兒上鉤了,“逼着你簽下合同的人是誰,我指的就是誰————不過現在她已經死了,不是嗎,所以你也不用這麼緊張。我今天打電話來的目的不是翻舊帳,我只是碰巧地看到了這份沒人要的合同,然後有些好奇,想要問周小姐你幾個問題罷了。”
周楚聞言,心頭的那根弦微微鬆了些,但還是沒有完全放棄警惕。她一開始覺得能知道自己這個號碼,又知道那份合同的人,必定和竇扣關係匪淺,但聽對方語氣裡透露出來的信息,似乎她對竇扣有些不屑一顧和排斥牴觸的心理。
都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周楚現在至少已經不擔心自己極力想要隱瞞的秘密會被曝光的可能了。
都說人有賭徒心理,周楚也不例外,她已經在叢子真身上浪費了太多青春和精力,到了現在已經完全是輸紅了眼的狀態,如果不能把叢子真挽回回來的話,她會感覺自己的世界都將瀕臨崩塌。
“你問。”她深深吸了口氣,像是要把自己心內涌起的陣陣情緒再瘋狂壓抑回去,而在盛繁看來,周楚的心態已經徹底失衡了,這樣的人真的豁出一切的時候,其實還挺可怕的。
“當初竇扣是用了什麼條件,才讓你同意簽訂下這份合約的,據我所知,在周小姐你心裡,每年獲得的那點兒錢其實遠不及叢子真本人來得有價值,對嗎?”
盛繁沒有問你是不是真的和竇扣簽了合約,合約內容到底有些什麼,你是不是爲了錢才接近叢子真這類的低級問題,而是換了種不會讓周楚起疑心的問法,在提出這個似乎重心都放在‘竇扣’身上的問題,展現自己對竇扣的好奇興味之餘,其實也不動聲色地埋下了幾個陷阱。
只要周楚回答了這個問題,也就相當於變相地承認了‘確實有合約的存在’‘確實曾經答應過拿了錢就不再騷擾叢子真’‘確實覺得拿錢沒有拴住男人本身來得划算’這三大前提。
而以周楚的一根筋腦子,並不能意識到這樣的陷阱存在。
盛繁瞭解周楚,她滿腦子都是一些市儈而低俗的愚蠢想法,不然也不會糾纏叢子真這麼多年,寧可把自己搞臭也要拉着叢子真下水。
她果然如實答了,在盛繁某種‘你回答了我的問題我就不曝光你’的暗示下,只是嗓音有些憤恨,“她騙我!她讓我以爲,以爲……”
“以爲什麼?”盛繁笑眯眯地在電話那頭循循善誘,而周楚則是一時氣得頭腦發熱,直接就說了出來,“如果不是她做手腳讓我以爲阿真的星途完了,我怎麼可能簽下那個合約!”
在周楚心裡,這一切都是竇扣的原因,如果不是她非要插進來幫叢子真,自己現在早就已經有了幸福美滿的家庭,有了事業有成的丈夫和可愛的孩子,怎麼會像現在一樣只能苟且地祈求着叢子真的原諒。
而盛繁臉上的笑意更盛,“所以說,這一切都是竇扣的錯咯?反正她現在都死了嘛,你不管那份合約再追回叢子真不就好了?他現在可是影帝呢。”
周楚似乎輕輕地哼了一聲,聲音冷漠,“我知道,不需要你來教我。我和阿真的事情不需要旁人來插手。”
“可是我看你好像進展並不順利吧,報紙上的消息可並不會讓他重新愛上你。”
盛繁還想套話出來,周楚卻已經不想再和這個女人多說了,有種淡淡的危機感讓她只想趕緊掛斷這個電話,“這不需要你操心,更何況我也不需要他愛上我,我只需要他再回到我身邊就夠了。”
“就算不惜讓他身敗名裂也一樣?”
周楚有些得意地勾了勾脣,事實上,雖然這個方法有些過於激進,但起碼讓叢子真對她有了不一樣的態度和情緒,所以她心頭還是很自傲的,“隨便你怎麼想。”
說完,她愈發不耐煩了,“如果你要問的就是這些的話,抱歉,我要掛了。”
按照周楚的性子本來是不會和人多費脣舌的,可是這女人似乎知道很多秘密,使得她不得不強壓怒意和她聊上兩句。
但也僅限於此了。
在二人的話題越來越深入時,周楚敏銳地不想再多言,在說完這句話後,她就單方面地結束了通話。
掛斷電話後,她仔細地回想了一遍自己說過的話,自覺都是一些模棱兩可似是而非的話,沒有給人什麼把柄後,才鬆了口氣。
但她不知道的是,粉絲這種生物,有時候也並不需要什麼板上釘釘的證據,只需要一點兒引子供他們自己去推測探尋,就足夠逆轉目前的局勢了。
更何況周楚也並不如她想象的那樣,只說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她壓根兒沒發現盛繁問句裡的陷阱。
盛繁在周楚掛斷電話後就停止了錄音,然後把文件導出保存在自己的郵箱裡後,才從手機裡取出了那張手機卡,乾淨利落地掰斷然後扔掉,從肺部長舒了一口大氣。
她手指從頭頂密密的黑髮穿過,十分輕鬆地捋了捋,眼神裡帶了幾分舒氣後地欣喜,但並不明顯,只有熟悉盛繁的人大概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有多麼不錯。
現在只需要加上媒體那邊適當的輿論引導,再有這段錄音,叢子真身上的渣男標籤就算揭不掉,也多少不會再這麼受人牴觸了,若是運作得當,說不定他還能反倒因禍得福,換取一波路人的同情呢。
只是這段錄音還需要適當的修建,再把她的聲音做一些特殊處理才行————這種技術活就不是盛繁該擔心的事了,她只需要把錄音發給衛睿由他處理就行。畢竟這麼長時間以來的合作,二人早就有了足夠的默契知道對方到底想幹什麼。
盛繁腳步輕快地站起了身,朝着片場走了回去,最近臨近殺青,片場的節奏都趕得很急,也就這種休息時間盛繁才能找到機會出來打個電話。
回到片場,原本正在看劇本的柯明聽見聲音擡頭看了一眼,發現是盛繁後,又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你好像心情很好?”柯明輕輕地把劇本放了下來,神色平淡,只有那雙眼睛異常認真地凝視着盛繁。
盛繁有些驚訝,“很明顯嗎?”
她以爲她掩飾得很好。
柯明搖了搖頭,“不算明顯。”
“那你怎麼?”盛繁有些訥訥,而柯明則是淡淡彎了些脣角,“上心的東西,自然就能感覺到。”
盛繁對上柯明的眼神,老臉一燙,連忙打了個哈哈轉移話題,“那個,你怎麼不問我爲什麼心情好?”
柯明挑眉看了她一眼,“所以,你願意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