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凡事開頭難,有了個開頭,之後的事情就好辦了。
在第一次入戲後,盛繁知道自己這會兒再回頭也是來不及了,索性整個人全身心地投入了薛意這個角色,甚至連平常的生活中都開始下意識地模仿起了薛意的狀態,而不再只僅限於吃飯的時候和衆人分開坐。
在又一次盛繁孤零零一個人端着盤子回房間後,同樣作爲女性的吳盈有些說不出的愧疚,總感覺好像他們在排擠盛繁一樣的感覺。
“盛繁不要緊吧。”她內心有些不安地問了一句,前幾天一直沒怎麼和她說話的柯明突然擡頭看了她一眼,在她某種受寵若驚的眼神中主動回答了她這個問題。
“不用擔心她,這樣的狀態對她反而更好。她需要一點時間和自己的私人空間。”
吳盈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在她這個層次上還不懂那些所謂的對演技的琢磨和把控,她現在的年紀正是天賦期,靠着自身的靈性順其自然地演,就能出來導演想要的效果,她這種有些浮誇外放的演技也正是關豈因挑中她的原因。
而盛繁最近的狀態其實算不得太好。
她感覺自己好像在朝着一種不可控的狀態飛奔而去,作出那種微微駝背的頹廢狀態太久後,她都有些下意識地改不回來了。而且她思考問題的方式也明顯在自己的逼迫下起了一些變化,比如每天吃飯的時候,她都會讓自己坐在角落裡,暗暗地觀察吳盈那一堆坐在一起吃飯的人,並且在內心模擬出一種又羨慕又鄙夷的複雜心態來,再比如每天遇到關豈因的時候,她都會把他想像成壓迫自己的頂頭上司,然後讓自己擠出一個不自然的假笑來,一邊內心憤怒着,一邊和他虛以委蛇。
當然了,關豈因的毒舌總是能讓盛繁的這種假怒變成一種真怒,也算是種天賦本領了。
在這樣的不斷暗示下,盛繁開始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變得平庸了起來,她那些鋒利的思想,那些尖銳的羽毛,都在她強迫性的舉動下漸漸收斂,她在努力把自己變成一個沒什麼棱角的普通女性,但又同時用一種不甘心的情緒,努力地讓自己生出一種對這個世界不屑而敵視的棱角來。
這種宛如精分一樣的操作讓盛繁最近累得不行,而顯有成效的就是,半個月後,叢子真第一個主動提起了盛繁的不對勁。
“你們有沒有覺得,盛繁好像……有點兒不一樣了。”
外貌上其實沒多大變化,性格也不過就是因爲要自己吃飯,變得冷僻了一點,但叢子真怎麼就覺得,盛繁好像變了很多呢?
感覺她整個人,從以前的光彩奪目,變得有些不起眼了,以前的盛繁是哪怕混在人羣裡都能一眼讓人發現的耀眼存在,但現在……怎麼說呢,一個不大的食堂,她坐在角落,似乎就真的沒人發現她了一般。
她變得可有可無了起來,從前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感,彷彿被什麼東西剝奪了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現在再看見盛繁,叢子真第一反應不是以前那個漂亮精緻的小姑娘,而是劇本里那個灰撲撲的薛意,而要再回想盛繁以前的那些光彩時,居然有些想不起來了。
現在的盛繁就跟團泥似的,是真的灰撲撲了。
叢子真見沒人搭自己話,有些不甘心地側頭問柯明,“你覺得呢?……盛繁是幹了什麼?把自己變成這樣。我剛開始看到演員名單的時候還以爲弄錯了呢,真沒想到……她能做到這個地步。”
一開始叢子真還是在和柯明說話,後面就完全變成了自言自語式的慨嘆,盛繁這個小姑娘,簡直太讓人震驚了。
而同樣感到震驚的,還有關豈因。
他一開始留出這一個月完全封閉的時間,就是爲了讓幾名主演迅速熟悉,以及快速地找到自己角色的契合點,以免拍攝的時候再出問題。
對於不確定性最大的盛繁,他是多留了個心眼兒,專門關注的,因爲他並不知道盛繁究竟能爲了這個角色做到什麼地步。
但從他中間某一天,發現盛繁不知道從哪裡整了套土裡土氣的OL裝套在身上,又盤了個老氣的頭,微微駝了點兒背,目不斜視地就這麼路過他的時候,關豈因在原地都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那是盛繁。
他還以爲是劇本里的薛意走出來了呢!
關豈因整個人都驚了。
他其實是知道一點兒這些年輕女孩子的心理的,長得漂亮的肯定都不想自己丑的那一面出現在公衆面前,所以對於盛繁能毫無芥蒂地穿成這樣在基地裡走來走去,關豈因頭一次對盛繁這個人多了幾分敬佩的心理。
而半個月的時間過去後,華夏話劇的最高獎項鬱金香獎也正式拉開了帷幕。
對盛繁多了幾分好感後,關豈因在聽到這個消息時第一反應不是要阻止盛繁去參加頒獎禮,而是打算,如果盛繁堅持要去,同意一下,放點兒水,也不是那麼難的事情。
但盛繁出乎意料地,壓根兒提都沒提這件事。
關豈因不知道盛繁是不是玩兒這種角色扮演遊戲玩兒上癮了,天天換一套醜不拉幾的OL套裝在基地晃悠,悠悠閒閒地走來走去,對要去參加鬱金香獎這件事情絕口不提。
而一直到鬱金香獎的紅毯都走完了,盛繁依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讓白白等了好幾天的關豈因有些震驚。
盛繁居然能做到這個地步,是他真心沒想到的。
糾結了幾番,關豈因還是主動找上了盛繁,對方這會兒正在食堂吃晚餐,一邊喝湯一邊眼睛還盯在食堂的小電視上,上面正在播放今晚的鬱金香獎頒獎禮,鏡頭掃過,臺下的平均年齡段明顯要比電影獎項的頒獎禮大上不少。
關豈因直接坐在了盛繁的對面,“頒獎禮你應該也受邀了吧,怎麼不去?”
盛繁像是有些驚奇地放下了手上的碗,看了關豈因兩眼,“我記得合同還是你定的,上面不是寫着不許進組期間在外有行程?”
關豈因莫名有些煩躁,“條款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要是想去,完全可以來和我說。”
盛繁再次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而後輕笑一聲,“不,我並不想去。我嫌麻煩。”
她這麼一笑,眉眼都彷彿活過來了般,有種靈動的美感。
明明都是同一張臉,但這一瞬的盛繁終於不再是薛意。
這一個星期都因爲開學很是忙碌,那天在羣裡受到了打擊,有作者說我成績很撲,讓我早點切了,有點兒小難受。我也意識到我節奏太拖沓這個問題了,下本書會有改正的,這本書也會把節奏縮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