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走錯了還是……”
大門口前,兩個女人面面相覷對視,場面一時尷尬了起來。
徐宛林看着面前比穿了高跟鞋的自己還高半個腦袋的女孩,猶疑半分,才問出了這麼一句話。
這女孩說是小偷吧……
也不像。
誰長這麼一張臉還去幹小偷?
可她的行爲也着實可疑。
有誰會跑到別人家門口去插鑰匙的?
又細細打量了一番面前女生的容貌,徐宛林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走錯的機率比較大。
可是她一問完,就看見面前的女孩愣了一下,往後退了一步,看了眼門牌號。
“沒走錯啊?”
她握住門上還沒抽回的鑰匙,往右輕輕一轉,嗒,門鎖驟然彈出來一節。
完美匹配。
徐宛林突然就沒話說了。
她無語地轉頭看了眼門內,又轉回來認真盯了兩眼面前的女生,沉默半晌,像是在思索着什麼,突然譏誚地冷冷嗤笑了一聲。
連青程的深情,也不過如此。
她不屑地看着面前女孩姣好的容貌,冷聲道,“進去吧,他在裡面。”
說完又近乎嫉妒地掃了眼她手上的鑰匙,不甘地狠狠咬牙離去。
她跟他那麼多年,幫他處理大小各種事情,卻連個破房子的鑰匙都拿不到手。
本來以爲除了那個女人,沒有誰能再從他手裡拿到這把鑰匙,結果現實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讓她認清殘忍的事實。
呵。
徐宛林憤然離去,不再回頭多看一眼。
盛繁站在大敞的門口前,看着她遠去的背影,突然訕訕摸了摸鼻尖。
似乎徐經紀人又誤會了些什麼呢……
以前她就是這樣的。
明明自己和連青程什麼也沒有,清清白白,她也會腦補出不少東西,一見自己來就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態度惡劣,搞得自己極其尷尬。
她自是看得出徐宛林對連青程的心思,多年相識,自然也是肯定她在連青程身上花耗的心思的。
雖然覺得徐宛林對自己的敵意來得十分莫名其妙,但她向來沒有故意當別人絆腳石的意思,故而自是對連青程疏遠了些,儘可能地保持距離,卻不料後來惹得他大發雷霆,火氣全撒到了徐宛林身上,差點鬧到解約的地步。
她並非故意,卻鬧出了這番局面,不管她如何愧疚,之後試圖彌補,徐宛林對她的態度都是不斷惡化。
她曾暗示過連青程關於徐宛林對他的感情,但他只作不知,她便也知情知趣地不再提及,免得擾人。
去世之前,她因爲拍戲繁忙的緣故,其實已經有大半年沒見過連青程了,還有徐宛林。
今天本來是想回來找點東西,之後再順路去連青程的公司看能不能碰運氣和他見上一面,卻不料在這裡撞上了徐宛林。
剛見到她時,盛繁都嚇了好大一跳,以另一種身份和故人相見,着實是一件特別奇妙的事情。
而且即使換個身體,也沒見徐宛林對她態度好到哪裡去……
難道真是她太煩人了?
盛繁惴惴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不過剛剛徐宛林說,他在裡面?
他?
連青程?
是了,她以前借這套房子給他暫住時,鑰匙給出去了就再也沒收回來過,他進得來很正常。
可他跑來這裡幹什麼?
這房子得有好幾年沒住人了吧,不知道得有多髒。
時間過去得太久,就連她都差點進不來這套房子了,要知道她都是在樓下花壇那裡挖了好久,才翻出了幾年前自己埋的那把鑰匙。
此時應當是徐宛林走到了樓下,樓道的隔音效果並不算好,隔了幾層樓之高,盛繁還能聽見底下的單元門被人重重摔上時發出的巨大震響。
嚇得她脖子縮了一縮。
猶豫了一瞬,她才踏腳朝門內走了進去,把門輕輕帶上。
出乎她意料的是,房子內部極其乾淨整潔,所有傢俱幾乎都是她走時擺放的模樣,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卻都極其光亮,像是日日打掃的模樣。
壓根兒沒她想象中隔了幾年都沒住人的破敗感。
空氣裡還帶了點兒淡淡的清新香氣,並沒有灰塵和細菌結合散發的黴溼氣息。
盛繁一頭霧水地在房子裡轉了一圈兒,東摸摸西摸摸,一臉感慨。
連青程這小子,還算有良心。
嘖嘖,沒想到屋子能給她收拾得這麼幹淨。
這朋友沒白交。
盛繁心情愉悅,喜滋滋地朝着臥室裡走去,看室內光線昏暗,還不忘十分好心地順手把大燈給開了開。
嚓一聲,滿室通明。
幾乎是立時,盛繁就感到自己後脖頸一涼,一道冷而狠的目光霎時鎖定住了她的身影。
男人薄涼冷淡而充滿戾氣的聲音徐徐在室內響起。
“滾!”
盛繁詫異轉頭,嗬了一聲,一點兒沒被嚇到的意思,還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朝自己牀頭那邊走去。
燈光之下,連青程的眼下暈出一片疲憊的青黑,眼睛微紅帶點兒血絲,皮膚毫無血氣地蒼白着。
他眉頭緊皺厭惡地看着陌生出現的盛繁,嘴角不屑下撇,眼底寫滿了惡意。
“我不管你是怎麼進來的,也不管你他媽的是誰,現在,立刻,給我滾出去!”
盛繁笑吟吟地嚯了一聲,賤賤鼓了兩下掌。
“這話好聽,再說一遍?”
連青程一臉噁心。
“徐宛林搞的新招數?”
看着神態動作都透露出一種莫名熟悉的陌生女孩,他不由得又想到,這可能是徐宛林爲了刺激他搞的新動作。
這種事情,她過去做得還少嗎?
盛繁根本不管連青程的惡劣態度,自顧自地走到他旁邊,一屁股坐在自己的牀上,愜意地眯了眯眼睛,根本沒回答他的問題,兀自感慨。
“啊,這牀不管多久回來,都還是一如既往軟得讓人想叫啊。”
連青程眼角驟然一縮。
“什麼意思?”
他擡眸追問,眼神死死鎖定盛繁。
盛繁毫不在意這眼色,半晌才睜開眼睛,笑眯眯看了眼警惕望着自己的連青程,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頭。
連青程本來可以躲開的,但那一瞬間,不知道是因爲酒精麻痹,還是某些莫名的情緒上頭,他一動不動,受了面前這個陌生女孩的一記撫摸。
盛繁摸完,雙手回撐在牀面上,身子微微後仰,懶洋洋地看着連青程。端詳半晌,她突然懶懶一笑。
“小青,怎麼把自己折騰成這幅慘樣。”
連青程渾身一抖。
好早之前竇扣就是這麼稱呼他的,他極力反抗,作出諸多掙扎,最後還是不得不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接受這個頗讓人感到羞恥的外號。
只因爲她說,他長得像白蛇傳裡面的小青,美豔堪比蛇妖。
也不知道他一個男的,爲什麼會被比喻成蛇這種東西。
而也不知道他一個男的,爲什麼在被人比喻成蛇這種東西之後,還能笑得如此開心。
呵。
都是孽緣。
……
連青程看着面前完全陌生容顏的女生,不知爲何,卻似乎模模糊糊地看見了另一張熟悉的臉,那些全然不同的五官之中,透露出來的,是他記憶裡熟悉的音容笑貌,和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如陽光般的暖色。
連青程的身子開始微微顫抖。
連帶着他的聲音都開始抖。
“你……你,你到底是誰。”
事到如今,他知道他不該再抱有那些奇怪的臆想和猜測,但就是放不下心裡的那點兒念想,執着地渴盼着發生一點奇蹟。
他知道不該。
但他管不住自己。
盛繁靜等片刻,身周是無聲凝固的靜寂之意。
她突然望着天花板懶散一笑。
“我是盛繁啊……”
話罷,她轉頭看向身邊神色強裝鎮定卻又隱隱透露出幾分脆弱之意的高大男人,彷彿看見了一隻受傷過重而蹲在牆角蜷縮顫抖的無助小獸。
她心裡突然就幽幽地逸出了一絲嘆息。
緊接着道。
“也是竇扣。”
這章改了一下午還是不太喜歡,寶貝兒們等等我,我去吃個飯先,不然等下食堂要被新生搶光了。嘻嘻。仙女可不能吃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