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鏡頭都沒出什麼問題,然而到容宿和簡修在咖啡廳門前震驚對視的那一幕時,童讕有些不耐煩地站起了身,大喊了句卡。
“小祁,怎麼回事,今天狀態不對?”
這幾天祁言錦的NG次數都格外多,童讕本以爲盛繁來了能帶他儘快入戲,改善一下狀態,卻沒料到依舊問題頻出。
祁言錦吸了口氣,聲音微沉,“抱歉童導……再來一次吧。”
童讕狐疑地瞟了他兩眼,坐下揮揮手,示意工作人員再一次打板。
這個部分是男女主角發現對方身份的一個重要節點,也是劇本里的一個重要高潮,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到每一個字的停頓和語氣,都需要反覆的琢磨和拿捏。
剛剛盛繁的表現就很好,很有層次感,震驚和不耐煩的表層下,還掩蓋着些許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猜測和期待,同時又夾雜着不可置信和試探,很富有感染力。
要是剛纔祁言錦表現稍微入戲一點,這一鏡興許就過了。
想到這裡,童讕有點遺憾。
第二次打板後,祁言錦快速地收斂了自己亂七八糟的思緒,逼迫自己快速地轉換成了簡修的身份,表現出他該有的情緒。
他不能讓童讕再對他失望了,這樣說不定會導致他在外的名聲風評有所下降。他現在正是要不斷擡高自己價碼的時候,可不能在這會兒出岔子。
可惜事與願違,祁言錦越是想收斂心神,發揮出自己應有的狀態,內心卻越是焦躁複雜,看着盛繁時滿腦子都是對她的怨懟,記恨她不把無效證詞的試鏡機會給他而是給了江沛。
連續幾遍的鏡頭過去,他自認爲面上還是保持着簡修該有的神色狀態的,然而在盛繁看來,他卻已經把自己藏在內心深處的情緒全部透過簡修的殼子爆發了出來,他念的臺詞不是簡修的,而是他自己的,這會兒也不是簡修在吃驚憤怒,而是他祁言錦。
看着他明顯已經脫離出了簡修這個殼子,唸的臺詞也毫無狀態感情,童讕再度喊了卡。
“祁言錦,怎麼回事?”
他沒有再喊小祁,而是喊了全名,說明他這會兒已經失去耐心了。
前兩天他沒狀態也就罷了,多拍幾次,童讕還是可以容忍的。
可是在盛繁面前,在童讕眼裡算是挑不出什麼錯處的表現面前,祁言錦都依舊能毫無狀態,找不對角色的感覺,童讕就覺得祁言錦有點故意了。
換成木頭這會兒都能被帶入戲了,結果他祁言錦還是乾巴巴地念着臺詞,眼神表情全部不到位,當他童讕耍着好玩兒呢?
他對講機一丟,整個人都起了火,直接起身走了,“你看明白了劇本再來喊我吧,大冷天的,我不陪你浪費時間了。”
祁言錦站在原地,單薄的衣服貼住他的身子,不能給他帶來絲毫的暖意,他淡淡地垂下了眸。
盛繁看祁言錦的表現,知道他內心應該是藏了什麼事情,她也有心想要和他談談,便走了過去,儘可能溫和地問了一句,“能聊聊嗎,我有些問題想要問你。”
祁言錦微微抿脣,擡頭看了她一眼,突然扯動了下脣角,像是笑了笑。
“我也有問題想要問你。”
兩人並肩朝旁邊走去,盛繁微微有些出乎意料,“那你先問吧。”
“無效證詞劇組……是要在我們劇組裡選人嗎?”
光是聽到前面幾個字,盛繁都已經夠吃驚了,聽完整個問題,她終於明白了今天祁言錦的怒火從何而來。
她微微肅容,“你從哪裡聽到的消息?”
關於無效證詞現在在選角的事情,按理說只有業內的少許人才知道,而祁言錦應該是不在這羣知情人範圍之內的。
見祁言錦並沒有要回答的意思,盛繁認真地看向了他,“而且你這個消息也並不準確,不是無效證詞要在我們劇組裡選人,而是他們現在選角出現了一點困難,我幫忙推薦人選罷了,最後選不選並不是我能插手的事情。”
她猜,祁言錦大概是因爲她選了江沛而不選他所以感到了憤怒,但盛繁是真的沒想到,祁言錦會得知這個消息。
這種大型劇組的選角工作,不到最後官宣是不會被人知曉的,而且她當初也就給關豈因順嘴提了那麼一句,等到明年官宣公佈角色,誰也不會知道是她推的人啊。
在盛繁看來,這件事情其實本質上是很簡單很自然的,誰能料到半路會出這麼個岔子呢?
她有些小頭痛。
聽了她的解釋,祁言錦根本就沒有要相信的意思。
他是一個有點偏執的人,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除此之外,盛繁再說什麼,都只會被他當成假惺惺的掩飾和自圓其說。
他心底是熊熊的怒火在燃燒,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甚至還笑了笑,“是這樣啊,我就是聽說江沛被選上了,有點好奇,這樣的話,那就恭喜他了。”
這話說得陰陽怪氣的,盛繁頓時眉頭就有些發皺,“如果你是因爲我沒有推薦你去的原因,我可以道個歉,但推薦的時候我並沒有想那麼多,只是覺得我剛好認識江沛,他的戲路也剛好很適合罷了,如果之後遇到有別的合適的劇本,我會幫你留意的。”
祁言錦頓時內心就冷笑了一聲,剛好認識,剛好合適?
這話拿去騙騙別人還行,他可一點兒都不相信。
而且他也不需要什麼別的合適的劇本,他想要的劇本,他自己會爭取,不用盛繁假好心。
再說了,她這話是出自真心還是隻是敷衍,誰知道呢?
祁言錦纔不會傻乎乎地等盛繁嘴裡那個遙遙無期的合適的劇本呢。
他拳頭都攥緊了,狠狠地揪着手心的肉,面上的笑容卻愈發地大,“那就先謝謝你了,麻煩你幫我多留意。我先去看看劇本,不然等會兒又要被罵了。”
他這理由找得好,盛繁也不好意思再留他多說什麼,只是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眉心越蹙越緊,眼神有些幽深。
很明顯,祁言錦並不相信她所說的話,甚至還記恨上了她。
不過好在之後的拍攝,祁言錦彷彿換了一個人般,入戲十分自然,幾個鏡頭也是表現得淋漓盡致,不僅童讕的面色緩和了下來,連盛繁也不再擔心了。
她唯一緊張的就是御聲的拍攝方面,只要不耽誤拍攝進程,祁言錦討不討厭她的,她其實也不太在乎。
先更一發,晚上第二更。作者已出門,有事,請心靈感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