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施主——”
“說人話。”楚雲眉頭一挑，打斷了和尚。
“這裡是禁地。”
和尚有模有樣，比電視裡演的還專業。
“國家旅遊勝地還有禁地？”楚雲玩味道。
他嗅到了危險氣息。
“有的。”和尚態度和善，沒因爲楚雲的強勢而着惱。
蘇明月拉了拉楚雲：“走吧。”
她不在意這兒是否禁地，只想安靜看看這古剎。這裡不給看，那就去別處。
楚雲也不堅持，順了蘇明月的意。
只是二人剛一轉身，身後和尚便緩緩說道：“施主。你印堂發黑，恐有血光之災。”
楚雲怔了怔，頭也不回地說道：“那你得離我遠點。別濺一身血。”
出了院落。蘇明月朝另一處建築走去。
神色平淡，似乎並沒被剛纔的意外壞了心情。
蘇明月在楚雲的陪同下，看了些主要名勝景點。包括舍利塔、大佛閣、紗帽峰等等。
差不多到了午餐時間，二人選了家寺內餐廳。點了兩碗素面，幾碟小菜。
“他在恐嚇你？”蘇明月忽然出聲道。
“爲什麼這麼說？”楚雲喝了口麪湯，還挺鮮。
“他說你有血光之災。”蘇明月說道。
“江湖伎倆而已。”楚雲微笑道。“他就是爲了唬我。然後逼我掏香火錢。”
“哦。”蘇明月慢條斯理吃着。不再多言。
楚雲卻三兩下乾掉一碗素面，拿起手機玩起來。
“進不去。那和尚嗅覺很強。一個人就守住了前院。”
強行保住帶頭大哥地位的陳生工作認真起來。
“硬闖。”楚雲回了一條信息。拿起筷子給蘇明月夾了一塊香煎豆腐。
“謝謝。”蘇明月抿脣道。
“都老夫老妻了，還這麼客氣。”楚雲微微一笑，耐心等待。
五分鐘後。
手機進來一條加密短信。
“重傷七人。”
叮咚。
三分鐘後，又傳入一條短信。
“我捅了他一刀。”
楚雲看完短信，眉頭微蹙。
佛門聖地，怎麼能見血呢？
真是難堪大用，毫無家教。
“有強者施壓，硬闖失敗。”
楚雲沉凝片刻，發出一條指令：“撤。”
“撤不掉了。”
楚雲神情微變。
陳生的實力，他是瞭解的。
這棲霞寺竟有人能留住他？
他正想帶蘇明月離開。
一把醇厚溫和的嗓音響起。
“雪菜素面是棲霞寺招牌。”
食客極少的店內，出現一名身穿僧袍的老和尚。
五十多歲，面含淺笑，彷彿身上有光。頗具高人風範。
“二位吃得慣嗎？”
老和尚緩緩走來。
蘇明月意識到氣氛變化，看了楚雲一眼，又擡眸凝視老和尚。脫口說出一句連楚雲也摸不着頭腦的話。
“你不是出家人。”
老和尚笑了笑。反問道：“何以見得？”
“你不信佛。”蘇明月平淡道。
“佛在心中。你又怎知我不信？”老和尚緩緩說道。
“我見過信佛的人。”蘇明月目光清冷。“你不像。”
“我一生誦經、唸佛。熟讀經書萬卷。暮鼓晨鐘。連我師傅都看不透我的心思。”老和尚眼中有光，抿脣道。“沒想到蘇小姐是第一個洞悉我與佛祖無緣之人。”
蘇明月沒回應。
只是淡淡看了眼這個假和尚：“你想找麻煩？”
“蘇小姐悟性極佳。如果你肯拜我爲師，我能助你成就偉業。”老和尚並不掩藏，徑直說道。
“你不配。”蘇明月皺眉。
她雖不明緣由。
可楚雲那平靜中帶有警惕的表情，讓她意識到了此地不宜久留。
“你毀了一個佛門天才。”
老和尚不請自來，坐在了楚雲對面。目光平穩道：“蘇小姐的慧根，百年難見。”
老和尚氣場極強，剛一坐下，便有一股宛若實質的威壓撲面而來。
楚雲感受到了。
蘇明月卻紋絲未動。
就連楚雲都有些恍惚。是蘇明月定力過人，還是老和尚收放自如，只是針對自己？
“我罪孽深重，得靠她撫慰。”
楚雲說罷，手一招，十餘名黑衣人踏入餐廳。護在蘇明月左右：“帶夫人離開。”
“是。”
老和尚來者不善。
陳生那邊又被攔住了，撤不掉。
楚雲不知道今天會在此地遭遇怎樣的局面。
但蘇明月，是他唯一的顧慮。
“能帶蘇小姐離開的，只有我。”
老和尚拿起筷子，嚐了一塊香煎豆腐：“他們不行。”
“你也不行。”
老和尚放下筷子，細嚼慢嚥。
視線，卻緩緩落在了楚雲臉上。
黑衣人停頓住了。
他們可爲夫人赴死。但前提是能保住夫人。
如果沒這個能力，他們不敢擅自做主。
黑衣人的出現，嚇退了本就不多的食客。就連餐廳內的工作人員，也紛紛躲進後廚，不敢露面。
廳內，一道道肅殺之氣蔓延開來。如萬斤巨石，壓在每個人的胸口。
楚雲沉默着。
臉上毫無波瀾。
漆黑的眸子裡，卻蘊含了複雜情緒。
忽然。
他的肩膀被人搭住。
不是旁人，正是緩緩行至他身後的蘇明月。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顧慮什麼。其實不用。”
蘇明月紅脣微張，芳華絕代的容顏上，閃爍着堅毅之色：“你若殺他。我幫你毀他一身佛根。”
楚雲笑了。
他擡手，握住蘇明月白嫩的手心。
然後緩緩站起身。
“聽見了嗎？老和尚。”
“我老婆說了。你再跳。她讓你永墮輪迴，不得超生。”
老和尚仍然在笑。
從他掌握的綜合情報來看。楚雲今日必死。無力迴天。
只是可惜了這個極有慧根的女人。
若是能親手雕琢個十餘年，他日必成大器。
說不得，未來的華夏格局中，將有一隻倔強的鳳凰翱翔九天。
“擡手翻雲覆雨。彈指山河破碎。”老和尚目光沉穩道。“你不喜歡？”
蘇明月面目清冷，緩緩執起楚雲的手：“牽着他，我便是佛門真主，是雪域之光，是沙漠之水，是蒼穹之凰。”
“放下。我只爲做他眼裡的那顆星。”
“這纔是我喜歡。”
“而你，不懂。”
這一刻。
楚雲動容了。
他發誓，如果有來生，他一定搖動所有經筒，做一個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