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真田木子伸出的手臂,楚中堂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他不動聲色地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氣定神閒地抿了一口。薄脣微張道:“我沒義務指教你。但我可以給你一個忠告。”
說罷,楚中堂緩緩擡眸,不輕不重地看了真田木子一眼:“你只有一次主動的機會。”
這已經是楚中堂給她的最大恩賜!
換做任何別人,膽敢在他楚中堂面前口出狂言。連一次機會都沒有。
真田木子聞言,一字一頓道:“我應該謝謝你?”
“不客氣。”楚中堂放下茶杯道。“你是我侄子的朋友。我給他面子。”
楚雲苦笑一聲,仍是沒有多嘴。
他不會幫真田木子去對付楚中堂。這是從他與真田木子第一次見面時,就給出的態度。
當然,他也不會因爲真田木子想要對付楚中堂。而反過來保護楚中堂。
首先,這是楚少懷應該做的事兒。不是他應該做的。
其次,楚中堂也不需要。
作爲華夏商界第一人。楚中堂的手腕和底蘊,是現在的楚雲難以望其項背的。
他最好的選擇,就是觀戰,就是保持中立。
其他的,不必多說,不必多做。
真田木子離開了楚家。
她今晚已經見到了楚中堂。並且是在楚雲的幫助下,才得以進入楚家。
否則。她甚至連楚中堂的面,也未必見得到。
雖然結果並不滿意。雖然過程,也並不愉快。
但見到了。並交鋒了。總歸是在往真田木子想要的方向發展。
真田木子走了。
楚雲卻並沒急着離開。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猶豫了片刻問道:“真田木子的父親,真是您所殺?”
“重要嗎?”楚中堂反問道。“她父親的死,和你有什麼關係?”
這很楚中堂。
不僅是對待楚雲。哪怕是對待楚少懷。楚老怪也始終保持這種態度。
段阿姨曾說過。楚雲母親的內心,任何人都無法揣測,難以捉摸。
在楚雲看來,楚老怪亦然。
“隨口問問。”楚雲抿脣說道。“也算是對此事的關心。”
“如果是我殺的呢?”楚中堂問道。“你要幫她對付我嗎?”
楚雲聞言,搖頭說道:“就像您所說的。這件事和我無關。我不會插手。”
“既然無關。何必多問?”楚中堂不近人情地說道。
“算我多嘴。”楚雲聳肩。
“不是算。”楚中堂平淡道。“就是多嘴。”
楚雲有點僵硬地點了一支菸。神情古怪道:“想聽聽我的分析嗎?”
“不想。”楚中堂淡淡道。“不要在我面前秀你的腦回路。我走過的路,比你長。吃過的米,比你多。不論是社會地位,還是在武道世界的分量,也都比你高。比你重。”
“等你什麼時候不必仰頭看我了。你纔有資格在我面前高談闊論。”楚中堂飛揚跋扈地說道。
去也極具楚家人風格。夠狂。
“今年的武道大會。您去嗎?”楚雲轉移了話題。
放眼這四九城。能讓楚雲如此吃癟還沒辦法反抗的。唯楚家人。
楚老怪算一個。楚紅葉算一個。
“去看你丟人現眼?遭一頓毒打?”楚中堂反問道。
“您嘴巴太惡毒了。”楚雲聳肩道。“萬一是見證我的所向披靡呢?”
楚中堂微微眯起眸子。似乎終於認真起來。
他深不可測的雙眸中,閃爍一抹令人心悸的冷光:“你只不過窺探到了武道世界的一個小小角落。甚至剛剛入門。”
“你有什麼資格大放厥詞?”楚中堂一字一頓道。“楚紅葉沒教過你山外有山?”
“姑姑教我的。是不管遇到什麼事兒。放開手腳去幹。她就是我背後的那座山。”楚雲機智道。
“她這座山。夠巍峨。”楚中堂淡淡說道。“但她只是一個女人。而你。是楚家男人。”
“您對女人有偏見?”楚雲嚴肅道。“這樣很不好。顯得很沒素質。”
“我對女人沒偏見。相反,我這一生當中。見過的最高一座山。就是你母親。”楚中堂口吻沉穩道。“我只是想告訴你。靠女人的男人。不算個男人。”
“那我努力變成一個男人。”楚雲聳肩道。
“還有事嗎?”楚中堂放下茶杯,掐滅了手中的香菸。
“沒了。”楚雲搖頭。
“不送。”楚中堂緩緩起身,朝樓上走去。
“二叔。”
背後忽然響起楚雲十分輕鬆的嗓音。
“嗯?”站在樓梯上的楚中堂回頭,淡淡掃了楚中堂一眼。
“您變了。”楚雲咧嘴笑道。“您變得健談了。甚至偶爾還有點冷幽默。”
楚中堂聞言,沒說話。甚至只是短暫的停頓後,繼續上樓。
留給楚雲一道威嚴而高大的背影。
……
真田木子沒有離開。
而是在車內等待楚雲。
她不知道楚雲會跟楚中堂聊什麼。
但她知道。楚雲不會爲了這件事,去和楚中堂翻臉。
她也沒資格,要求楚雲做任何事。
今晚能帶自己來楚家。楚雲已經很夠意思了。
咔嚓。
楚雲拉開門,坐上了轎車。
“回酒店?”楚雲隨口問道。
“嗯。”真田木子輕輕點頭。表情複雜道。
“在想什麼?”
司機啓動轎車後。楚雲看了真田木子一眼。
“沒什麼。”真田木子搖頭。
“想報仇嗎?”楚雲問道。
“當然。”真田木子眼中放光。
“如果你父親,真是我二叔殺的。”楚雲點了一支菸,近乎殘酷地說道。“那也許這輩子,你都沒有能力爲你父親報仇。”
真田木子聞言,眉頭微微一蹙。
“我不信他楚中堂沒有弱點。”真田木子據理力爭。
“他一定有。但未必是你能找到的。”楚雲說罷,不願與真田木子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話鋒一轉道。“不如,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您說。”真田木子說道。
“你覺得。你足夠了解你的父親嗎?”楚雲問道。
“勉強算了解。”真田木子說道。
“拋開你們的父女關係不提。”楚雲繼而說道。“從客觀的角度來看。你覺得你父親是一個罪大惡極的該死之人嗎?”
“絕對不是!”真田木子擲地有聲道。
“以我對我二叔的瞭解。”楚雲微微一笑。釋然道。“他也不是一個濫殺無辜之人。”
“所以——”
“我建議你找個時間回東京。再把當年的往事翻出來查一查。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楚雲平靜說道。“只要殺你父親的不是我二叔。我會幫你。”